湯菀皺皺眉頭, 眼中有顯而易見的不贊同。
元平見了，桃花眼彎彎，笑得十分開懷：“分開走就是要避免這種情況。再說了, 我們去沒什麼大作用, 反而拖後腿。就他們倆, 被捉住了還能拿來威脅我們, 不至於立即斃命啊！小丫頭, 看重同伴是好事，但也要權衡利弊。不然就全軍覆沒了。”
湯菀一愣，這纔想起他們倆的戰鬥力此刻都弱得徹底。可她還是不放心, 不甘不願地追問着：“就這能這樣，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有。”元平笑眯眯, 絲毫不在意,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話落, 他擠過人羣，快速往上跑去。湯菀怔了怔, 隨即跟了上去。
樓梯上一片混亂，湯菀跟着元平跟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看到元平下了樓梯，湯菀緊跟着擠了出去。她擡頭一看，牆壁上是“三百四十三”五個大字。
跟在元平身後，湯菀沉默地看着, 一頭霧水。元平這走走, 那看看, 竟然不再找熱鬧的地方跑。
還沒想明白元平是要做什麼, 元平突然便拉起她的手, 大喊了聲：“跑！”
湯菀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跟着元平跑了起來。隨即, 身後傳來塔警的叫喊聲：“站住！不準動！”
身後是光能槍低沉的咆哮聲。湯菀憑着直覺，邊跑邊躲避着激光。來往的塔民一見這番景象，頓時被嚇得手足無措。
街道上的人們奔跑起來，一時間亂成了團。追捕的塔警被擠得東倒西歪，但好歹還沒像向天歌那樣傷心病狂。
眼見着湯菀和元平要跑遠了，一個塔警趕緊點開視訊，邊跑邊和楚河彙報情況。
視訊一打開，那邊楚河和宮城打得正歡，雙方的身影幾乎都快成一道殘影了。塔警被這畫面震住，竟只是舉着視訊，機械似地往前跑着。
直到視訊對面，楚河淡淡地瞥來一眼。塔警嚇得一個激靈，趕緊開口，大聲吼道：“隊長！四十三層發現通緝犯！”
“哦？辛苦了。”楚河和藹笑着，手中的光能刀和宮城來了個兇狠撞擊，兩人各自朝後跳開。
“你是誰？”楚河不再理會視訊，徑直望向宮城，“你的僞裝很完美。”
宮城拿眼掃他，絲毫沒有回答的打算。她掃了四周一眼，十分乾脆地轉身就跑。
楚河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稍稍發了下呆。僅是這麼一秒的走神，宮城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
視訊對面，那個塔警還在等着隊長的吩咐。湯菀和元平一直在他們身前不到十步的地方，但他們就是追不到。
心中憋着火氣，但兩個塔警都無處發泄，只能咬牙硬是追了上去。
湯菀感覺到元平時快時慢的速度，稍稍回頭看了那兩個塔警一眼，眼中有一絲了悟。她沉默着跟上元平的節奏。元平察覺到了，掩藏在大鬍子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視訊雙方都保持着安靜。楚河沒有發話，兩個塔警也不敢搭腔。自家隊長打架打得不夠爽快，最終遭殃的只會是他們。
可就算是這樣沉默，楚河也沒打算放過他們：“這個月的指標達成了。要不，你們倆算下個月的吧！”
和藹的語氣，商量的語調。但兩個塔警腳一軟，直接撲到在地。四周的塔民被這麼一嚇，嘩啦啦空出一塊地方來。
元平拉着湯菀，停住腳步。他們隱在人羣中，回頭看向那兩個塔警。
只見那兩個塔警直接跪倒在地，不住地朝着虛空中的視訊磕頭求饒。
“隊長！饒了我吧！隊長！求求您了！我不能死！我爸媽孩子還靠我養着，我不能死啊！”
“隊長！隊長！你放過我吧，我保證在下個月之前補齊四個指標……不不不，是十個指標！求求您！”
兩個趴在地上失聲痛哭，把周圍圍觀的人們嚇了一跳。元平皺皺眉頭，對他們口中的“指標”漸漸涌起了興趣。
等兩人哭夠了，楚河才慢條斯理地掃着身上的灰塵，和藹笑着說：“開玩笑的，別哭得太難看了。既然你們這麼熱衷於事業，那下個月二十個指標就靠你們了。”
“記得要在榜上的。隨便充數，我就讓你們自個兒填坑了哈。”語氣要多慈祥有多慈祥。
兩個塔警一個激靈，直接將頭狠狠撞在地上：“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塔警從地上爬起來，圍觀的人們趕緊捂着自己的頭臉避開。一時間，大街上空蕩蕩的，一早沒了元平和湯菀的身影。
兩個塔警滿臉苦笑地對視一眼，眼中的淚花要落不落的，實在是可憐。原本想着要立功，沒想到直接領罰了！
湯菀跟在元平身後，奔跑的速度並沒有降下來。兩人一路跑到一個小衚衕裡，七拐八拐的，又從一處熱鬧的大街上出來。
元平低着頭，腳下步伐總算是放慢了許多。湯菀跟在一旁，忍不住上前問道：“元大叔，塔警已經不追了，我們不用跑這麼快了吧？”
“哎！塔警不追，監控追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甩掉。”元平狀似憂愁地嘆了口氣，“早知道是個不認識的小姑娘，我們就不用自己暴露了。”
說着，還覺得不夠表達內心的糾結，元平又狠狠嘆了口氣。
湯菀眨眨眼，擡頭望了一圈天花板，心中浮現淡淡的愁緒。這全塔監控都是鑲嵌在天花板裡的，要完全避開真的很難。
但好歹目前是沒有敵人了。
元平小心翼翼地繼續帶着湯菀往上爬。兩人剛一踏上三百五十九層，便看到浩浩蕩蕩一羣人從眼前走過。
那陣勢，讓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整層人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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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眼前人羣的氣勢震住，湯菀回頭望了元平一眼，又望向人羣。元平桃花眼微眯，上前拍上了湯菀的肩膀：“走吧，不能搞特殊是不？”
“嗯。”湯菀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羣，抿着嘴點了下頭。
兩人融入人羣，隨波逐流地往前走。在這條隊伍的最前頭，餘年哥哥正帶着姜崇安小妹妹湊着熱鬧。
“崇……妹妹，我們這麼跟着走，要去哪裡？”餘年跟着人羣，越走越沒譜。心中那一丁點不愉快，一早飛了。他心底悄悄涌上來淡淡的擔憂。
姜崇安扯了扯裙子，嘴角勾起了涼颼颼的笑容來：“去地獄也得去啊。”他轉頭四顧，看到的都是緊閉的門戶：“這一層的人都在這裡。”
“難道自投羅網也要走？”餘年眉頭皺起來，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四周的聲音。
四周的人們，談論的都是挺瑣碎的日常小事、家長裡短。餘年聽了好一會，都沒聽到什麼特別的信息。
難道他們這真的只是一個什麼活動的遊行？餘年放下了大半的心。姜崇安左右望望，嘴角那天真的笑容一點都沒減少。
即使一切看着風平浪靜，但他心底有淡淡的不安在涌動。
又走了一段路，隊伍走到了主七梯和主八梯之間。四周的樓梯都離得挺遠的。
就在姜崇安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的時候，人羣中突然一聲炸響，人們猛地一轉身，竟將餘年和姜崇安團團圍在了中間！
幾乎下一瞬，他們的面容服飾開始變化，不一會便恢復了原狀。姜崇安擡頭一看，黑鴉鴉的一片，竟然都是塔警！
塔警迅速掏出光能槍，槍口幾乎就頂在了餘年和姜崇安臉上身上。餘年被嚇狠了，一句“你個餓死鬼”喊得格外響亮。
廣播突然響起，楚河帶笑的聲音從天花板傳來，猶如老朋友談話一般：“我還想着先抓你們倆個就好。沒想到其餘兩個也一起送上門來了。真是天助我也！”
姜崇安一愣，扭頭四顧。可他那小身板，看到的全是腿。他眨眨眼，狀似不經意地把自己的僞裝解除了。
身量陡然增高，姜崇安透過層層人頭，一眼望到隊伍末端的另一個包圍圈。元平和湯菀正背靠背站着。
此刻的元平也正望過來。兩人眼神一對上，元平揚起手朝姜崇安打了個招呼：“喲！”
姜崇安扶額。莫名其妙被一鍋端了，元平還能那麼高興……
塔警們端着光能槍逼着姜崇安他們挪步，將兩個包圍圈漸漸分離開來。眼見着和元平、湯菀越來越遠，姜崇安拉住餘年不肯動了。
人羣始終保持着沉默。他們在等，姜崇安也在等。
果然沒過多久，塔警分開兩邊，讓出一條道來。楚河踩着優雅的步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他臉上帶着個耳機，想來是和百層廣播連接着的。
姜崇安丹鳳眼眯起，將楚河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突然又揚起了笑容來。燦爛的笑容溫暖如春，楚河被他那異乎尋常的笑耀花眼，整個人腳下步伐一亂，竟有些踉蹌。
他狠狠瞪了姜崇安一眼，眼中卻流露出令人不懂的深思。
走了好一會，楚河才走到兩個包圍圈中間。一左一右，各困了兩個通緝犯。一想到今年的指標都能提前完成，他心情意外的好。
“你們是要乖乖跟我走？還是讓我直接打成馬蜂窩帶走？”楚河和藹笑着，十分民主地讓他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