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見了喲！”元平彎着一雙桃花眼, 轉身毫不留戀地朝左側走去。他擡手朝後揮了揮，瀟灑極了。
湯菀抿着嘴，點點頭, 轉身便要離開。姜崇安突然伸手攔住她。她轉頭, 疑惑地望着他。
“這個你帶在身上。”姜崇安從吊墜裡拿出光療儀, 眼神飄忽着不去看湯菀, “反正放我這裡也沒用。”
湯菀一怔, 接過光療儀忍不住笑了笑。圓圓的杏眼裡是真實的笑意。她將光療儀直接放到背上放衣服的小包裹裡，朝着姜崇安揮了揮手，說：“再見。”
姜崇安還沒來得及回答, 一旁的餘年突然跳了出來，對着湯菀使勁揮手道：“湯姐再見！你一定要等着我們啊！”
湯菀被餘年逗得噗呲一聲笑開, 揮揮手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餘年熱情揮舞着手臂。一直到湯菀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 他才意猶未盡地放下手。姜崇安掃了他一眼, 眼中滿滿深意。可惜餘年根本看不懂。
“走了。”姜崇安拍拍餘年的肩膀，擡頭朝西一梯看過去。
他們兩人都選了其他的方向, 默契地把最容易爬的西一梯留給了他們兩人。這心思，想想就讓人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崇安，咱倆好久沒有兩人一起了。想想真懷念啊！”餘年擡頭望着高了一倍的樓梯，萬分感慨。
姜崇安笑了笑，擡歩往前走去。餘年怪叫一聲, 小跑着跟了上去。
因着他們倆人目標有點大, 姜崇安乾脆變成一個小少年的模樣, 跟在了餘年身旁。
餘年擡頭挺胸走前半步, 爬樓梯時還總回頭細心地詢問自家“小弟”需不需要幫助, 引來路過塔民讚許的目光。
姜崇安抿着嘴，依舊是冷淡的模樣。只是那偶爾落在餘年背上的眼神, 讓人有些發冷。
從西一梯換到主六梯，又從主六梯換到西三梯。兜兜轉轉爬着樓，姜崇安和餘年突然一頭栽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中。
餘年愣了愣，乍然高興道：“是集市！”
姜崇安也笑了笑，對於集市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他擡頭四顧，找到了樓層標誌。“三百三十七”五個大字明晃晃地落在樓梯圍牆上。質樸，厚重。
跟着人羣往前走，姜崇安暗自算了算，大致明白了三百層以上的集市分佈。依舊是每九層一處集市，只是需要重新算起。
這麼一來，他們恰恰好錯過了藍叔的無名雜貨鋪分店。姜崇安惋惜地輕呼一口氣。他原本還想着能幫元平弄到一個新武器。
想來是不行了。
難得看到高層的集市，餘年興致勃勃的拉着姜崇安，扭頭就往人羣裡鑽。與十八層那挨挨擠擠得沒地方落腳的情形不同，這兒的集市人雖多，但人與人之間卻還能留有一條縫隙，倒是不會挨擠到。
集市賣的東西大同小異，餘年逛了會，光顧着看房子了。兩層的小樓，大咧咧頂到天花板，有些甚至還有建屋頂。這讓看慣了一間房子的餘年狠狠震驚着，一直回不過神來。
姜崇安跟在他身後，微垂下的眼簾，將其中的警惕防備統統掩蓋。
走着走着，斜地裡突然探出一隻手，使勁拍在了姜崇安肩上！姜崇安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細想，右手按住那人的手腕，狠狠擒住使勁往前一拉！
一張微愣的臉龐映入眼簾。尖尖的下巴，厚厚的眼鏡，鏡片後方是一雙上斜眼，此刻正瞪得又大又圓。
“你想幹嘛？”姜崇安皺皺眉頭，丹鳳眼微微眯起，仔細打量着她。這個女孩他並沒有見過。
宮城掙了掙，輕鬆掙脫了姜崇安的禁錮。姜崇安眉頭微挑，眼中的戒備更深了幾分。
對此，宮城似乎毫無所覺。她攬緊懷中的黑色筆記本，潤了潤乾渴的喉嚨，頭稍稍低下幾分，細聲細氣地說：“要買人力嗎？我很能打架的……”
“你說什麼？”姜崇安皺眉反問，眼中的防備已然成了開打的準備了。
宮城被他問得又縮了縮肩膀，深深呼吸了口氣，才繼續說：“我肚子餓了，賣點力氣。”想想還不夠全面，又補充道：“換點吃的。”
“崇安，你在幹嘛？這女孩是誰？”走遠了的餘年，轉頭髮現姜崇安不見了，又不辭辛苦地擠了回來。遠遠的，他便看到姜崇安正面對着一個長髮女孩站着，不知道在說什麼。
“做買賣的。”姜崇安頭也沒回，依舊盯着宮城看。
“什麼買賣？”餘年疑惑地圍着宮城轉了個圈，心裡頭猜不出這麼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能幹什麼。
宮城低垂着頭，伸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安安靜靜地等着姜崇安的回答，對於餘年的問題就好像沒聽到一般。
“喂！你們怎麼都不理我！”餘年不滿，見他們倆個眉來眼去的，心裡頭莫名來氣。他好歹也是個覺醒了天賦體質的人，爲啥他們就不能給他一點重視？
“你爲什麼找上我們？”而且還出口就是打架？
說心裡頭沒有一絲懷疑，那是騙人的。即使眼前的女孩子看着實在不像能打架的樣子，但姜崇安還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放鬆。
“根據數據的分析。”宮城又擡手推了推眼鏡，接着說，“你們身上的各種數據顯示，你們需要經常打架。和這一層的人們都不同。再綜合我自己的各項能力，幫忙打架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工作。”
“什麼數據分析？哪來的數據？”餘年聽得滿頭霧水，忍不住上前兩步插嘴問了起來。
宮城快速擡頭掃了他一眼，又沉默着低垂下頭，語氣平淡無波：“分析得出，你不可能是那個做主的人，和你說沒用。”
“喂！你個餓死鬼！想打架是吧？來——”餘年一聽火了，也不理什麼分析不分析的了，直接擼高袖子就往前竄。
姜崇安伸手將他拉了回來，使勁推到身後去。時間緊急，他也不想徒生事端。乾脆也就不去多琢磨什麼了。
趁人不備，姜崇安直接從吊墜裡拿出一塊悶熟的土豆，伸手遞給了宮城：“你吃吧。活就算了，我們不需要人。”
話落，也不理宮城是什麼反應，姜崇安轉身，推着還不肯離開的餘年，快步隱入人羣中。
宮城拿起手中的土豆，皺着眉頭看了好一會。突然，她似想到了什麼，勾起嘴角笑笑，兇猛地把土豆往嘴裡塞。
兩三天沒吃東西，她都快要沒力氣了！
“崇安！你幹嘛攔着我？我要和她決一死戰！”走出許久，餘年還忍不住叫嚷着。
姜崇安聽罷，掃了他一眼，十分不給面子地說道：“你打不贏她。”一想到宮城輕易掙脫了他的禁錮，姜崇安挑挑眉，心情有些微妙。
“你！你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是個大男人，怎麼打不贏了！那麼瘦小的一個，我一根手指就能戳死她！”餘年上蹦下跳，完全忘了不久之前還在惴惴不安。
姜崇安嘆息一聲，扯着他的衣袖，拖拉着擠過人羣。
四周人漸漸變多，氣氛也莫名有些騷動起來。姜崇安眉頭微皺，忽然打從心底涌上來一股危機感。
他拉起餘年，加快了速度。可那股危機感不減反增。
腳下步伐越來越快，餘年從一開始的迷茫中反應過來，眉頭也跟着皺起。他抿緊嘴，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就干擾了姜崇安的判斷。
可就這麼走着，姜崇安忽然拉着餘年往前一撲！餘年一聲驚呼沒能出口，眼前突然就綻放出一片絢爛的藍光。
密集的人羣詭異地安靜了一瞬，尖叫聲驟然響起！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不一會功夫，竟然將姜崇安他們周圍清了個空。
餘年望着漸漸遠去的人羣，以及地上躺着哀嚎的傷者，心中的憤怒頓時翻騰而起。他甩開姜崇安的手，撐着地板就爬起來。
姜崇安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也沒了伸手去攔的心思。
兩人站起，轉身，迎面就是一張熟悉的笑臉。向天歌將手中的光能槍槍口朝上揮了揮，心情愉悅地打了聲招呼：“早啊！小老鼠們——”
“這些都是無辜的塔民！你幹嘛要殺他們？”餘年咬緊牙關，死命忍住衝上前去的慾望。姜崇安緊緊盯着向天歌，眼中幽光滑過，竟令人脊背生寒。
向天歌眨眨眼，誇張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嚷嚷着道：“啊呀呀！好冷好冷！”突然，他站直身子，微笑着說：“他們擋到我的道了，這還不能殺？”這語氣，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你！”餘年被激得什麼都不顧了，腦子裡充斥着狠狠咬他一口的想法。
姜崇安見他失控，伸手拖住他的衣領，將他往後拎了過去。轉頭對上向天歌，聲音平靜極了：“你的手下呢？”
原本，姜崇安還想着藉着那場圍殺刺激一下向天歌，沒想到得來的卻是向天歌毫不在意的神情。
“嘖嘖！那羣廢物，直接殺了。”向天歌揮揮手，十分不耐煩，“倒是你們，準備好了麼？這次可沒人能來救你們了。”
話落，向天歌將手中的光能槍向前揮下，準確對上了眼前的兩個人。地上躺着的傷者，驚慌地往四處挪開。但他們速度慢，根本挪不出光能槍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