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快結束啦,好興奮,好興奮。
------題外話------
南少瑜倏地將紙條揉成一團,如畫的眉毛皺成川字,一雙深邃的眸子望向那間門緊閉的屋子,眼裡不知是喜悅還是驚恐。
君遷在彼屋。
天上砸下來一團紙,南少瑜跑到院中間朝屋頂上看,仍無一人。藉着微弱之光打開來看,只見五個字。
門外,天色漸暗。奚楠帶着面具氣沖沖地進入被鎖的屋子盡收南少瑜的眼底,只是打開門的那瞬間太快,快得她還未看清開門之人是男是女,而那奚楠卻已閃身進了去。
看着面具自上而下慢慢移動,百里君遷緊盯着那張臉不放。雖然被奚楠抓住已有一段日子,但他從未見過她的真面目。奚楠,害死項北公子的奚楠,究竟是長何樣?一顆心緊揪着,他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好奇一個人的真面目,竟緊張到呼吸困難!
房中,奚楠坐了下來,緩緩解下銀面面具。從今往後,又多了一個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但凡有病人,他都來者不拒,即便是對十惡不赦的奚楠!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聞言,百里君遷愣了一愣,蹙着眉頭想了半晌,起身走向門口。微微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自嘲。
“快開門!你不是大夫嗎,快給我治病!”奚楠吼道。醫者不能自醫,她現下心亂如麻,哪裡靜得下心來自醫?
百里君遷在屋內看書,聽到奚楠帶着怒火的聲音,並不想開門。連夫君都會打的人,更何況現下她怒火中燒,難保不是來找他發泄的。
屋內一點動靜也沒有。
怒火猛然竄起,奚楠大喊道:“快開門!”
打開鎖,使勁推了推,卻發現門已被反鎖。
梳妝檯上,一張狐狸面具,一張銀面面具。奚楠拿起那張銀面面具,猛然戴到臉上,隨後氣沖沖地往百里君遷房裡而去。
可惡,可惡,我竟然也會失手?我引以爲傲的毒術,及對醫理的精通,竟然連易個容都會失手!
梳妝檯前,奚楠的雙拳緊握,恨恨地盯着鏡中的自己。
用清水洗了一遍又一遍,她的臉上一片通紅。是揉搓的紅潤,更是紅疹的異常之紅。
回到屋子之後,奚楠開始清洗,將臉上之物統統除去。
“我好像見過這雙眼睛。”南少瑜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還有她的身形,也很熟悉。”
“不必,我自己會洗!”她的聲音年輕了許多,但聽得出來,有些壓抑,她在強壓最原始的聲音。言畢,她便閃身離開。
秋兒聽了,點了點頭連忙跑了出去。很快,便打了一盆滿滿的水來。
“秋兒,快去打些水來。”雖然這大夫行爲舉止怪異,可總歸是好人,還爲陌陌煎藥,總不能放任不理。
老大夫捂住自己的臉,當下便要狂奔。她的臉不能毀,他日她可是要成爲人上人的,臉毀了,還如何出去見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男女,皆是愛美。臉若毀了,誰都會發瘋。
明知無禮,她還是想要一探究竟。她的手碰到她臉上的皮膚,隨後狠狠地抹了一把。疑似脂粉之物及其它不明之物掉落了一塊,露出發了紅疹的皮膚。“大夫,再不清理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的臉或許要毀了!”
她是誰,爲何要易容改裝?這團疑問在她的心底猛然升起,隨後愈來愈膨脹,將她的好奇心完全勾了出來。
“大夫,切不可亂抓。”南少瑜抓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才一瞥,便又瞥見那隻芊芊素手,此刻白嫩得有些不像話。她敢斷言,這不是身爲老人應該有的手!
臉上很癢,她還想抓,而手又無法自控地抓去。
她的臉上又是一癢,老大夫不自覺地抓去。一抓過後,她的臉上多了幾條爪印以及一片紅疹。
老大夫身子一震,臉上的笑意全無。百里君遷不是巫門之人,卻能夠配出羽颯的解藥,那是不是也可配出她獨門啞藥的解藥?若是他得了自由,想來不出幾日,便能破解。看來對她而言,還是個危險人物啊,可不要她研製的毒藥都給他解開了?
“對,還是多虧了君遷。”南少瑜臉上綻出一抹燦爛,輕輕地說道。對君遷,她是真心佩服。
“哼,還是多謝配這藥方之人吧。”也不知是何人竟能配出解藥,除了薄荷,其他的藥材、分量可都對上了。難道是巫門之人?
“哦,這還多虧了大夫煎的藥。”
“公子的毒暫時壓制住了。”老大夫轉移話題道。
“奇怪之人,哪裡來的奇怪之人,我這醫館除了我的女兒、藥童和我,便只有你們了!”老大夫翻了翻白眼,答道。她還想知道那個扔屋瓦之人是誰呢,否則她怎會來到前廳來打聽那人的下落?可若說有,這些人豈不假借尋人將這醫館翻個底腳朝天?不可,不可!
“大夫,方纔可有見到奇怪之人?”南少瑜問道。
大抵只是暫時緩解吧,羽颯豈是那般容易解的。巫門也曾以薄荷代替冰薄,但不能解毒是事實。
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沉睡的林陌曰脈息趨於平穩,那毒已經緩解了不少。有些訝異,畢竟無冰薄並不能解羽颯,這是巫門上下盡知之事。
而南少瑜帶着護衛繞着醫館轉了幾圈,卻連扔屋瓦之人的人影都未尋着,那人彷彿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護衛一個一個稟報時,醫館老大夫如幽靈般出現,自南少瑜的身後走了過去,前去查看林陌曰的狀況。
百里君遷搖了搖頭,伸出的手臂立即縮了回去,將房門一關,門閂一插,連個縫隙也不留給奚楠。
“幹什麼,又想逃?這屋瓦是誰砸的?南少瑜?”
下一刻,穿着老大夫服飾帶着銀面面具的奚楠突然閃身在面前,一雙冰冷的眸子散發寒意,看得百里君遷身子瑟縮了一下。
百里君遷的手從門縫中鑽了出去,伸長了想要捕捉南少瑜的身子,然那人已離遠。
然而,南少瑜已快步奔跑離去,看她的背影,彷彿有些着急。
秋兒在此,那藥顯然是給陌兒喝的,那南少瑜也在,那熟悉的人影便極有可能是她。他加快了腳步,衝到房門前,將門縫拉開了些許。
屋門打開一條縫隙,百里君遷從屋裡隱約見到一個人影。隔得遠,看不見全身,只能看見一條線,但卻感覺極爲熟悉。
屋裡的人聽到門口的動靜,放下手中的書,疑惑地朝門口走去。
屋瓦,飛來的方向。猛然一回身,並未見到對面屋頂上有任何人影。那麼,人顯然是藏起來了。
南少瑜嚇了一跳,身子條件發射往後跳了一跳。往地上看,那片屋瓦已碎成好幾塊。
忽然,頭上飛過來一片屋瓦,將門砸開了一條縫。
南少瑜走到那扇門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搖搖頭,慢慢旋身,欲往回走。
整個院中唯獨這屋子從門外鎖起,看似不奇怪,卻又奇怪得緊。這醫館很大,可這前院後院連個人影都未見着,當然除了那個老大夫以及秋兒見到的藥童。
南少瑜將院中的屋子掃了一眼,視線落在被鎖的屋子上。
夕陽西下,院中染上赤色。天邊的赤霞豔麗無邊,整個天空佈滿詭異的紅色。天邊,有幾朵如火焰般的雲朵,膨脹成一朵朵豔麗的蘑菇。
今日見到的老大夫,着實奇怪!不管這老大夫爲何如此將自己裝得如此老,她也不該過問,這是別人的自由。可是,她還是走到了後院。
有秋兒寸步不離的照顧,有衆多護衛的保護,南少瑜對林陌曰的情況很放心,一轉身,不自覺地往後院走去。
見狀,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可見死馬當活馬醫,醫活了。
而醫館大堂,服下藥的林陌曰一如既往地沉沉地睡了去。服下藥,他的臉色莫名地好轉,慢慢地轉回了紅潤。
百里君遷對這製毒的大夫是嗤之以鼻的,醫者父母心,怎能製毒害人呢?但這毒經卻是極好的,或許學了,他能解自己的啞毒,能解陌兒的羽颯,還能救下許多被毒物折磨的病患。
桐州與衍國接壤,而衍國製毒師遍地,桐州又不受衛國朝廷管轄,不少桐州人亦靠製毒爲生。這醫館大夫大抵也是一面製毒,一面治病,因爲這醫館裡毒藥並不少。
這房間是醫館大夫的書房,房中藏有不少醫書,亦藏有不少毒術之書。百里君遷安靜地坐在書案前,一頁一頁仔細地閱讀《百毒經》。
那老大夫離去前,在門外加了鎖。
百里君遷盯着受傷的手指,默默不做聲。她臉上的紅疹,顯然藥有問題。
老大夫這才怒氣稍緩,搖着蒲扇使勁扇了幾扇,說道:“若不是天氣過熱,我也不會在此處停留,現下可好,南少瑜那夥人也到了這醫館。原本打算夜裡行路,現下一動身豈不很快被發現?不行,晚些時候,你和顧棉都該易容改頭換面!如此,我們才能順利離去!”
百里君遷搖搖頭,張了張口,發出無聲的“熱”。
“誰準你揭開的!”老大夫斥責道。“纏回去!”
上藥後,他一隻手揭開了裹在腦袋上的白布,露出了真面目。臉色蒼白,鬢前、前額的細發溼透,輕輕地用袖子擦了擦,如畫的眸子看着老大夫。
一入房間,藥童自顧自地走到放着藥箱的案几旁,拿出藥,自行上藥。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案几上,綻開一朵朵妖冶的花。
“真是沒用,不過來了一個人,就把你嚇成那樣,在信安郡公堂之上淡定自若的你去了哪裡?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故意讓那小廝認出你,是不是?”老大夫一路罵罵咧咧,時不時地摸摸臉上的褶皺,又不自覺地撓了撓。該死,這藥居然有問題,真是大意,應該先找人試試的!
發脹發紫的手指上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流淌不停,藥童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垂首默默地跟在老大夫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