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那些從大金國山東等傳來的消息,張旭不由得吃驚,看着那些消息報告,說道:“這楊鞍兒不是死了麼,楊妙真也被自己弄到了流求,收到房中了,怎麼還會爆發這麼大規模的反金大暴動?難道這是歷史的必然?”
張旭這番話,沒人爲他回答。那些反金暴動的起義者,以膠東半島爲中心,迅速的發展北至滄州,西至太行,東及勃海灣,南到淮北的廣大地區,形成了以農民,小手工業者爲主體的漢人數十萬人大起義。這些起義者皆身着紅衲襖以相識,人稱爲紅襖軍。
這些紅襖軍起義的矛頭直指金朝官府和猛安謀克地主。每到一處,這些紅襖軍必然宣揚當年金軍進入中原時的種種暴行,以後來猛安謀克地主的種種惡行,充分激起當地百姓對那些金國官府和猛安謀克地主的痛恨。然後,便把那些猛安謀克地主全部殺了,房屋什麼的,當然燒了。家財糧食什麼的,當然是充公當了軍糧。金銀首飾大部分也都留做軍費了。少得分拿出來分給了百姓。當然,分給百姓的,其實還是拿不走的田地。因此,這些紅襖軍大受歡迎,長期被盤剝壓榨的漢人百姓,紛紛加入,或者涌躍支持。當然,其間一些軍紀敗壞,任意燒殺淫掠者也日益增多。
面對這種聲勢浩大的反金暴動,金朝廷除了調集重鎮壓外,別無選擇。這給本來就已經因爲金蒙交戰而兵力緊張的金中都朝廷,帶來了更加沉重的軍事壓力。原本歷史上,這紅襖軍大起義,雖然最後失敗,但卻是造成金最後滅亡的最大內部因素,是金國內部矛盾長期積累的結果。
張旭作爲一個來自後世的漢人,對金這種曾經在原地區進行過嚴重的燒殺搶掠的女真人政權,當然談不上什麼好感。金國境內這種如火如荼的反金起義,如果是其他時候,說不定張旭還會竭力主張支持。但眼下這個時候,張旭覺得這場反金起義來的實在不是時候,他嚴重削弱了金與蒙對抗的實力,最終導致了更加野蠻殘酷的蒙古人侵入中原,對華夏文明造成了一場更大的破壞甚至是毀滅。
但面對如此天下大潮,張旭根本無能爲力,做不了什麼,只好一方面在耽羅島上加緊訓練招募來的士兵,一方面派人到山東登州,海州等地,加大力度招募一些因爲戰亂而流失所的難民。同時,也派人去塘沽帶,溝通大金國官府,招募難民青壯,收集情報。
十月初,蒙古大軍進逼中都,中都形勢岌岌可危。因政變被封爲澤王,控制了金國朝廷的紇石烈執中派遣元帥右監軍術虎高琪率軍出城,在城北高橋一線迎擊蒙古大軍。
術虎高琪這次率領的軍隊,屬於長期在中都後方,拱衛中都安全的部隊。這樣的軍隊,軍隊都是一些驕橫自大的少爺兵,貴族子弟。平時吹起牛來,可以讓牛在天上飛得越來越高。但由於實質上這些人並沒有見過血,再加上驕狂,因此,甫一交手,金國少爺兵們便被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蒙古軍擊敗。全軍大潰。
紇石烈執中聞訊大怒,對身邊的人說道:“術虎高琪率領如此精銳大軍,居然如此輕易被擊敗。實在是個可惡的庸材。他回來後,非殺他不可。”
不料,他這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很快傳入了術虎高琪的耳中。術虎高琪不由得暴跳如雷,大罵道:“他紇石烈執中也好意思說我?他當初受先帝之命,領兵守城,都還未見到蒙古人,就棄城而逃。爲怕先帝責怪,居然還喪心病狂地引兵進入中都,發動政變,殺死了先帝。我雖然戰敗,但是至少也是同蒙古人交過手的。無奈他調撥給我的軍隊,戰力低下,實在不像樣子,我又能如何?”
他手下一些幕僚連忙說道:“那紇石烈執中對將軍的殺意恐怕是難以消除了。不過,既然當初他做的初一,將軍難道就做不得十五麼?”
術虎高琪採納這個建議,連夜便悄悄地率部返回中都,衝入紇石烈執中的府邸,將其全家上下老小全部殺死。然後,持紇石烈執中的首級詣闕待罪。可憐的紇石烈執中,政變後,威風還不到兩個月,自己便也死於政變。
金宣宗由此而從紇石烈執中的手傀儡,成爲真正掌握大權的皇帝,不由得大喜過望,便於十月十五日,赦免了術虎高琪,並授其爲左副元帥,不久,又拜其爲平章政事。
當十二月初,張旭接到從塘沽傳來金國內部又一次政變的消息,不由得呆住。隨後搖頭苦笑道:“這真是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這國家也一樣。都在這個時候了,金國內部居然還在如此慘烈的內鬥,若不滅亡,簡直沒有天理了。”
在金朝廷內部忙於政變爭權奪利時,蒙古大軍已經攻下了易州,涿州。由於發現中都城高池深,缺乏攻打堅固城池的蒙古人一進奈何不了中都。蒙古軍便兵分爲三路。
右路軍由皇子朮赤、察合臺、窩闊臺等統領,循太行山東麓南下,破保、遂、安、安肅、定、邢、洺、磁、相、衛、輝、懷、孟等州,抵黃河北岸,又繞太行山西麓北行,掠澤、潞、沁、平陽、太原、吉、隰,拔汾、石、嵐、忻、武、代而還。
左路軍由成吉思汗弟哈撒兒等統領,經海而東,攻掠薊州,平、灤以及遼西諸州後返回。中路軍由成吉思汗和拖雷統領,連破雄、霸、莫、安、河間、滄、景、獻、深、祁、蠡、冀、恩等州,進而擄掠濮、開、滑、博、濟、泰安、濟南、濱、棣、益都、淄、濰、登、萊、沂等州,直抵海濱。木華黎統領另一支軍攻下密州,屠城後北返。
一二一三年秋到一二一四年春,蒙古三軍幾乎踏遍了金朝黃河以北華北平原的領土,只有中都、通、順、真定、清、沃、大名、東平、德、邳、海州等十一城未下。
蒙古軍在這樣廣大的地區,並不駐兵佔領,也不從南方去包圍中都,而只是把各州城的金帛、子女、牛羊馬畜席捲而去。這導致了這些所過州郡,無不殘破,十室九室,百姓殺戮幾盡,屋廬焚燬,城郭成丘墟。
蒙古兵擄掠了大批民衆和財貨後,於第二年三月份便又集中到中都城北。對中都形成圍城和威懾。面對蒙古軍的圍城,金朝內部產生兩種不同的意見。平章政事術虎高琪力主蒙古軍人馬疲病,傾全力與其進行決戰。
但金國與蒙古大軍屢次決戰,屢次敗北,所有的將士已經聞名變色,成了驚弓之鳥,不敢出戰。術虎高琪的建策沒法實施。平章政事兼都元帥完顏承暉便主張向蒙古求和。
最終金宣宗採納了完顏承暉的建議,並且命他去蒙軍議和。成吉思汗這時還並不想立即消滅金朝,在中原建立統治,而只想擄掠奴隸和財物。便拒絕了蒙古將領關於進攻中都的建策,而是向金朝提出了許和的條件。金宣宗完全接受蒙古的要求,並答應讓嫁一位金國皇室公主給成吉思汗,以示和親。
成吉思汗便派使者進城挑選新娘。當時金朝歷屆皇帝的女兒中,一共有7位公主尚未出嫁,經過討論,決定讓岐國公主嫁到蒙古。岐國公主是衛紹王永濟的第4個女兒,母親是欽聖夫人袁氏。岐國公主年方十八,長相非常漂亮,也非常賢淑聰慧,宮中的人都暱稱她爲“小姐姐”。
歧國公主在宮中獲得好評,但由於她父親衛紹王已經在政變中被殺後又被貶,因此,她們母女二人在宮中,實際上是戰戰兢兢活着的,不知道哪一天會有飛來橫禍降臨到頭上。成吉思汗的使者來挑和親新娘的時候,金朝廷內外人等都一致推薦這位歧國公主。那成吉思汗的使者一看,這位公主這麼漂亮,便立即歡歡喜喜的答應了。
金朝懷着讓蒙古人快點兒撤軍的心情,便火速送歧國公主出嫁。隨歧國公主小姐姐陪嫁的有護駕大將十人、軍隊百人、童男童女五百人、採繡之衣三千套、御馬三千匹,另有不少金銀珠寶。而公主的母親欽聖夫人袁氏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也一同隨行,好照顧女兒。這個袁夫人也是個有心計的女人。
成吉思汗一看金國人已經把他們的公主送過來,十分高興,便決定第二天班師回草原去。當晚,在軍營當中,大擺宴席宴請三軍將士。畢竟,這還是一個十分講究血統的年代。還缺少文明沉澱的蒙古人,其實對中原文化,懷着一種即羨慕又自卑的心理。能夠迫使原來的宗主國,把一位血統高貴的公主嫁給自己,無論對他本人,還是對整個蒙古人,都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對提高他在蒙古人當中的聲譽,也是有巨大的好處。
當然,成吉思汗也不會當晚就把那個歧國公主拉到自己的帳蓬裡給騎了。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這麼吃相難看的急不可耐。當然還得回到蒙古草原上,按他們那兒的規矩,舉行一次盛大的婚禮才能行此事。現在,歧國公主,以及跟隨而來的那些人,都被安置到一個獨立的帳篷裡安歇。
當晚,除了少數被安排值夜的人外,所有的蒙古人,全都喝得醉熏熏的,有的人甚至喝得酩酊大醉。半夜時分,突然一陣尖銳的嘯聲,劃破夜空。接着,許多黑黝黝的鐵傢伙,尾巴上拖着黑煙和火光,外加嘯聲,胡亂而不規則地落入到蒙古人的軍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