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外面劈門聲沒有停頓,我握着手機靜靜等待着,不知道救援和鄭予赫哪一個會先到。
顧晨城的聲音再次出現:“鄭新月,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還能堅持一會兒。”
顧晨城道:“我已經找人過去了,如果鄭予赫闖進來,你就開功放,我來和他說話。”
鄭予赫和顧晨城之間不知道有什麼過節,上次我只是報了顧晨城的名字鄭予赫就差點對我用強,我並不太看好由顧晨城去交涉的這個辦法。
“晨城哥,你和鄭予赫似乎有些什麼過節?”
顧晨城愣了愣,胡亂否認道:“沒過節,他是個神經病。”
我們說話的時候,鄭予赫已經從劈開的大洞鑽了進來,我連忙把手機音量調到最低,專注地從櫃子透氣的縫隙觀察着鄭予赫的動向。
鄭予赫重新穿好了西裝,看上去文質彬彬,並不像一個會對女人動粗的怪物。他把手插在口袋裡,悠閒地慢慢在房間裡搜尋着我的蹤跡,好幾次我和他的距離不到半米,中間只隔了一層櫃門。
正當我準備鬆一口氣時,他又慢慢走了回來,這一次他一直走到櫃子面前才停住:“找到你了,遊戲結束。”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我後背發涼。我不敢做聲,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團,假裝自己不存在。
“呵呵,”鄭予赫敲了敲櫃門:“願賭服輸,出來吧。”
我沒有動彈,靜靜地和櫃子融爲一體,只希望能夠把時間拖得再久一點。
鄭予赫的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自己出來,要麼我請你出來。第二種,可能會有點痛,你要忍耐哦。”
他一邊說一邊朝旁邊招了招手,很快就跑進來兩個提着斧子的安保人員。他指着我藏身的櫃子對安保人員道:“弄開。”
保安立刻走到了櫃子面前,舉起斧子狠狠劈下。燈光下斧頭閃着鋒利的銀光,這個櫃子不知道能撐住幾下。
“等一下!”我終於開口。
鄭予赫的語氣十分愉悅:“你輸了。”
我並不理會他,而是說道:“鄭予赫,你心裡明白的,這遊戲本來就不公平,我根本不可能贏。我提出來只是爲了爭取一個打電話的機會,現在我電話已經打了,很快就有人過來救我。你現在殺我,只是拖垮鄭家而已,鄭家垮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鄭予赫氣急反笑:“呵呵,你居然敢騙我?你知道的,這世上沒有我做不成的事。陳月,你死定了。”
“以後死不死是以後的事,總之我今天不想死在這裡。”越是直面危險,我越是冷靜:“鄭予赫,人馬上就到了,你放我走吧。”
“不放。”鄭予赫哈哈笑了起來:“你就是個臭要飯的,賤命一條。你不就是找鄭予安麼,你以爲他來了你就得救了麼?就算他來了,他也不敢把我怎樣。”
他朝保安吼道:“愣着幹嘛?弄開啊!”
保安一聽涉及到人命,有些遲疑。其中一個壯着膽子問道:“老闆……這事不好吧?”
“啪”,鄭予赫一巴掌打得他直轉圈:“快點動,不做以後都不用來上班了。”
反正他們只是聽老闆話做事,弄出人命的不是他們。另一個保安朝手裡吐了口唾沫,舉起斧子再次朝我劈來。
“這是幹什麼呢?”一道男聲突然在門口出現,嚇得保安握斧子的手抖了抖,斧刃斜斜砸在儲物櫃棱邊上,發出酸牙的嘎吱聲。
秦維泰貌似不經意地走了進來:“鄭少,好久不見啊。”
他會是顧晨城找來的救兵嗎?想想他之前趁機威脅的事情,我不敢確定,乾脆趁機縮在角落假裝不存在。
鄭予赫的聲音裡帶着不爽:“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看到這麼狼藉的狀況,顧晨城語氣仍然是笑嘻嘻的:“朋友託我來接個人,你也認識的,鄭新月。”
鄭予赫哼道:“我們鄭家沒有這個人,你可以走了。”
“鄭家沒有,不代表這裡沒有啊。”秦維泰往裡又走了兩步:“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就在這裡。”
秦維泰在房間裡踱了一圈,最後來到我藏身的櫃子前:“小月牙,我來救你了,開心麼?”
和秦維泰在一起總比和鄭予赫在一起強,我低聲向秦維泰報了櫃子的密碼,秦維泰輸入密碼之後,櫃子“喀啦”一聲打開了。
大約我渾身是血的模樣太恐怖,秦維泰明顯嚇了一跳,他伸手把我抱出櫃子:“沒事了,我們走吧。”
鄭予赫伸手攔住去路:“秦維泰,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從我這裡帶人走?”
秦維泰呵呵笑道:“鄭少,從前我們把你堵巷子裡揍的時候,打還沒挨夠嗎?”
鄭予赫的臉色更加陰沉:“我們鄭家還沒死,輪不到你姓秦的在我頭上撒野,把人放下。”
秦維泰的臉色稍稍變化,很快又恢復成笑眯眯的模樣:“是沒死,不過那也不是你的功勞。現在的鄭家,怕是沒精力幫你擦屁股了。你要是有點腦子,就主動點讓開吧。等到我沒耐心的時候,這件事就不好了結了。”
鄭予赫站着不動,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我:“陳月,你等着。”
秦維泰哈哈一笑,一面繞開鄭予赫一面低頭對我道:“小月牙,你看見沒,沒本事的人最喜歡放狠話,咱們好好等着,看看鄭少要給我們演出什麼大戲。”
這一場鬧劇下來,外面天已經黑透。從會所出來之後,秦維泰帶着我去醫院檢查傷勢,好在我防護措施到位,身上看着猙獰其實大多是皮外傷。
有些傷處比較隱私,秦維泰不方便在房間裡待着,紳士地避讓出去了。
等到我處理完出來,秦維泰已經買了熱粥過來:“餓了吧,陳記的灌湯包和肉絲粥。”
我擺了擺手:“還要照片,吃不了。”
秦維泰拍了拍額頭:“是我考慮不到位,走吧,我抱你去拍片。”
我趕緊拒絕:“不用了,維泰哥,我自己能走。”
下午那場亡命逃跑用盡了我全部力氣,這會兒危機解除,卸了勁才覺得渾身痠痛不已。我艱難地慢慢走着,秦維泰突然把我打橫抱起:“小月牙,你愛逞強這一點最不可愛了。等你這樣挪過去,天都亮了。”
我掙扎着拒絕道:“維泰哥,放我下來,我真的沒事。”
“那好吧,”秦維泰做了一個遺憾地表情,突然鬆開胳膊。失去支撐的我迅速下墜,嚇得我尖叫着趕緊抱住他的脖子。
秦維泰這才滿意地抱住我:“這就對了嘛,抱緊點。”
我拿他沒辦法,只好由他抱着去了放射科。
因爲是晚上急診,片子出的很快,很快就確認內臟沒有損傷,可以出院。秦維泰聽完醫生的叮囑抱着我徑直回到一開始的診室,桌上的夜宵還是熱的。
秦維泰以我手上有傷爲由堅持替我餵飯,我拗不過他只好認命。我口腔也有傷,所以每一口粥都是吹得溫熱之後才喂到我的嘴邊。
不明真相的外人如果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認爲他是一個絕佳的好男人。不過因爲之前的事,我對他有幾分芥蒂,所以這頓飯吃得格外折磨。
好不容易吃完了,他向醫生道過謝之後再次把我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朝醫院外走去。
沒走多遠突然被醫生叫住:“噢喲,這是你家買的手錶呀?怎麼放在垃圾桶上啊?”
醫生的手裡拿着一個長條的盒子,是c家新款的女士手錶,大約是誰隨手放下忘記拿走的。我朝她笑了笑:“不是我們的,您再費心找找失主吧。”
醫生疑惑地看着手錶盒子:“這就怪了呀,這會兒就你一個急診病人,會是誰放的啊?”
她一面往回走一面嘀咕道:“真是的,這麼好的表,怎麼就隨手亂放呢!”
這正好也提醒了我,前段時間在月湖的時候我的表被摔壞了,等到有時間要去再買一塊的好。
被鄭予赫這麼一鬧,我的住處不再安全,去哪住頓時成了難題。
鄭予安那頭我想瞞着,專門求了賀師韻不要說漏嘴,所以冰姐也不能找。我想了半天決定暫時住回顧晨城那裡,一翻揹包才記起之前一直沒掛電話,電話早就沒電關機了。
好在顧晨城給的手機還有電,我趕緊給他打了個電話。
顧晨城的心情似乎不好,聽完我的話之後撂下一句:“隨便你。”就掛斷了。
我的車子還在會所,是坐秦維泰的車去的月湖別墅。臨到門口,秦維泰再次問道:“小月牙,你確定今晚不住我那嗎?”
我笑着搖了搖頭:“不用,反正離你近嘛,沒有事的。”
目送秦維泰離開之後,我轉身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打開客廳的燈時,屋裡出現的人影嚇得我尖叫出聲。仔細一看才發現筆直坐在沙發上的人居然是本該在部隊訓練的顧晨城。
門外秦維泰的敲門聲響起:“小月牙,沒事吧?”
顧晨城對秦維泰的敲門聲毫無反應,像是入定了一般,只剩一雙圓溜溜的虎目證明着他在生氣。
我趕緊揚聲應道:“沒事,是我看錯了,維泰哥你快回去休息吧。”
等到秦維泰離開,我才笑着向顧晨城走去:“晨城哥,你怎麼回來了?訓練不要緊吧?”
顧晨城擡頭望向我:“你喜歡維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