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的溫度遠遠低於夏夜的平均氣溫,衣櫃裡的女屍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松田蹲下身子,看了看插在女人胸口的兇刀:“一刀刺穿心臟,兇手下手很精準。”
“又發生什麼事兒了?”涼子在屋外焦急地對着裡面大喊。
向井擡眼看到牀頭櫃上翻落的相框,照片上是白石和衣櫃裡的女人的合照,兩個人甜蜜地挨在一起。
他拿起照片,走向公寓門口,遞到涼子面前:“這個女人就是奧寺美步吧?”
“還真的是奧寺美步!”不等涼子回答,千惠驚歎了一聲。
“你認識她?”向井和涼子異口同聲問道。
“嗯,是大學同期,”千惠看了一眼奧寺美步的照片:“幾天前的同學會上見過。”
“哦,我想起來了!”涼子恍然大悟,揪住了千惠的袖子:“美步說前幾天遇到了大學時代的死對頭,現在做了男公關俱樂部的媽媽桑,原來就是你啊!”
“誰是她死對頭!”千惠甩開了涼子的手,問向井:“奧寺美步她怎麼了?”
向井似乎沒聽到千惠的問題,盯着地毯上的鑰匙,戴上鑑證科人員遞來的手套,撿起了鑰匙:“我剛纔就很在意,這是什麼鑰匙?”
“龍之介!”千惠叫住了他:“奧寺她怎麼了?”
向井抿了一下嘴:“她被人殺死了,屍體在衣櫃裡。”
千惠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涼子捂住嘴,一臉不敢相信:“怎麼可能,就連美步也……”
“是你吧!”涼子轉身指着千惠:“你跟他們兩個都有矛盾!是你乾的!”
千惠看着涼子掛着淚痕一臉憤怒的樣子,無奈道:“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向井沒有理睬兩人的爭執,撿起地毯上的鑰匙,凝視片刻,嘗試着將鑰匙插入了公寓大門的門鎖。很意外,門鎖居然順利地發出了咔嗒聲。
向井拔出鑰匙,抓起剛纔從白石外套裡掏出來的那串鑰匙,一把一把地在大門處試驗,沒有一把能開鎖的。
此時,夕子正走出臥室。向井晃着單獨的那枚鑰匙:“這鑰匙竟然是大門的。”
衣櫥驚現女屍,夕子尚未回過神來,聽到向井這沒頭沒腦的話,莫名其妙:
“掉在公寓裡的鑰匙當然是公寓大門的啦,有什麼好奇怪的。”
向井抓起了的那一整串鑰匙:“奇怪就奇怪在,這串鑰匙裡沒有一把是公寓大門的。這可是從公寓主人白石的口袋裡掏出來的,怎麼可能沒有大門的鑰匙呢?”
夕子若有所悟:“哦,你是想說這把鑰匙是從這一串上取下來的。但是爲什麼會在地毯上呢?”
向井盯着手中的鑰匙,鼓起嘴:“想不明白。”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喂喂!怎麼在這裡大吵大鬧啊!”
涼子的聲音停了下來。
夕子朝門外看去,警察矢謙次郎站在了千惠和涼子中間。
“好啦,不要吵了。”矢謙指着涼子:“這位女士,罪案現場請肅靜。”
聽了矢謙的話,涼子愈加激動:“現在可是發生了命案唉。等一下,你是誰啊?”
“搜查一課警部……補,矢謙次郎!”矢謙從上衣袋裡掏出警察手冊,對涼子晃了晃:“不過,很快就能當上警部了。”
看到警察手冊,涼子果然安靜了。
矢謙對涼子的表現非常滿意,接着說道:“知道之前新聞裡報導的那個溫泉島上發生的連環殺人案嗎?”
涼子愣愣地點點頭。
“嘿嘿,”矢謙眉毛一挑:“那是我破的。所以,有我出馬一定能找到真兇。交給我吧!”
向井和夕子聽到了矢謙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矢謙鑽過警戒線,看到了向井和夕子:“不是吧,又是你們倆。”
夕子揮揮手:“警部補,晚上好。”
“又是你們發現的屍體?”矢謙語帶嘲諷地對向井說:“你還這是個瘟神啊。”
“不是我,報案人應該是這家主人的妹妹,就是剛纔跟你對話的那位女士。”
向井根本懶得看他:“話說你個警察怎麼那麼晚纔到案發現場?”
矢謙不情願地嘟噥道:“因爲電車做錯站了嘛。”
“坐電車?”向井疑竇頓起:“你不是應該有警車嗎?”
“警車翻到水溝裡了。”同行的一名小警員怯怯地說了一句。
“囉嗦!”矢謙瞪大了眼睛,喝止他。
夕子半開玩笑地問矢謙:“警部補,該不會是你開的車吧?”
矢謙牢牢地閉上嘴,裝作沒聽到,把頭探向門外:“你們誰是報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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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涼子拍拍胸口,將自己來白石家後,遇到千惠,開門發現白石屍體的過程又說了一遍。
末了還不忘強調千惠和白石跟奧寺之間的過結,暗示千惠有殺人動機。
“唔,”矢謙左手撐着腰,右手託着下巴,作思考狀:“這麼說來,這位媽媽桑確實很可疑。”
“什麼就可疑了!”千惠叉着雙臂,轉向向井:“我就是怕遇上這樣的白癡警察,才叫你過來的。”
向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聽到千惠這麼說自己,矢謙按捺不住了:“誰白癡了,你個嫌疑人能不能說話放尊重一點。”
“嫌疑人?現在下定論,未免太早了吧,警部補。”向井雙手插着口袋,歪着頭看着矢謙,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絲挑釁。
“啊呀呀,”矢謙的眼珠瞪大了:“你小子能不能每次都用這句話來反駁我!”
“但事實是這樣啊,”夕子幫腔道:“而且案發當時,現場是一個密室。”
向井接着說:“?不止是客廳,我們到達時,臥室的門也是上鎖的。可以說,現場是一個雙密室!”
“雙密室?”矢謙不禁重複道。
“所以嘛,”千惠對涼子說:“我根本沒法進公寓,怎麼能懷疑到我頭上了呢。”
涼子一時詞窮,不知如何回答。
向井見松田從臥室出來,便問道:“前輩,女死者的情況如何。”
松田推了推眼鏡:“女死者奧寺美步,三十五歲,心臟被刺穿,很可能是當場斃命的。因爲臥室空調溫度調在十六度,死亡時間會因此變動。我推算了一下,死亡時間可能比男死者稍早,大概是七點十分到七點半之間。其他的細節同樣要等回實驗室進一步解剖才能知道。”
向井將食指放在嘴脣上:“所以,白石健一的死亡時間是七點半到八點,他死在了奧寺美步之後大約二三十分鐘。”
這時,一個藍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公寓門口。
“晚上好,請問需要幫忙嗎?”
向井轉過身,看到一個穿保安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門口。
“不好意思,你是……”
“啊,我是大樓的保安。”中年保安對向井憨憨一笑。
向井想起買咖啡時遇到的年輕人:“還有個保安叫瀨川吧?”
“你說瀨川啊,我們剛換了班。他現在應該正準備回家。”
向井稍作沉吟,問道:“可以讓他來協助調查嗎?案發的時候,應該是他當班的吧,說不定能提供有幫助的線索。”
說完,瞟了一眼矢謙:“警部補,你說呢?”
矢謙不明白向井的用意,愣愣地點頭:“啊,對啊,去找他問問,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麼來。”
中年的保安揚起眉毛:“瀨川說不定真能幫上你們,那小子好像很喜歡看推理漫畫,一天到晚把破案破案的掛在嘴邊。”
向井聽完若有所思,拍了拍矢謙的肩膀:“警部補,我們跟着這位先生去拜訪一下瀨川吧。”
夕子看着向井幾人離開,獨自站在客廳裡無所事事。沙發旁邊的垃圾桶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走近幾步,看到裡面有一個摔壞的相框。
夕子嘟起嘴,鑽出了警戒線,來到千惠身邊:“千惠姐,你和那個死去的奧寺美步是大學同學?”
千惠拉着夕子站到離涼子稍遠的地方:“是呢,還是一個系的,沒想到她要結婚的對象就是白石,而且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
“真是很難想象,什麼樣的人會和你成爲死對頭。”
千惠嘆了口氣,在從手提包裡取出了香菸,叼了一根在嘴裡:“其實之前的關係一直很不錯的。但是呢,哎,怪自己當時不會看人吧。”
千惠擡眼看到了大樓的禁菸標誌,掃興地將煙塞回了盒子裡:“森野,總之出來混呢,還是要會看人,越是熟悉你的人才有機會傷得你越深。”
夕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電梯的門打開,向井和矢謙跟着中年的保安走向安保室。
“唉,瀨川!還沒換工作服啊。”
中年保安走進屋內,對瀨川叫道:“有關二十樓的事情,警察先生有些問題要問你。”
瀨川看到向井和手持警察手冊的矢謙愣了一下,將右手從褲袋裡掏出來,伸向矢謙:“你好,我叫瀨川宏。”
矢謙與他握了手。
“之前見過了。”向井嘴角微微一揚:“是這樣,二十樓發生了兇殺案,希望你可以協助調查。”
瀨川一臉的不情願:“協助調查?我一個安保人員能知道什麼?沒有規定大樓保安一定要配合警方調查大樓內發生的案件吧?”
矢謙愣住了,搖搖頭:“好像,沒有。”
瀨川揚了揚眉毛,從櫥櫃裡翻出了一個揹包,對中年保安說:“我去換衣服,然後下班了。”
中年人爲難地看了看矢謙和向井,拉住了瀨川:“我說你就幫幫忙吧,我們大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剛纔看到了,白石先生真的是,非常糟糕呢。”
“是啊,”矢謙順着說下去:“新婚夫婦剛要辦婚禮就雙雙被人殺死了,太慘了。”
瀨川忽然頓住了,撥開中年保安的手,轉頭湊向矢謙:“你說什麼?雙雙?”
見說動了瀨川,矢謙表情凝重地繼續道:“可不是嗎,白石先生死在客廳,奧寺小姐死在了臥室。真的很可憐的。”
瀨川的嘴脣顫動着,後退半步,撞在櫃子上,他嘟噥道:“怎麼,什麼時候的事情?”
“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前接到報案的,”矢謙擡手看了一眼手錶。
向井盯着瀨川,目光如灼:“所以,瀨川先生願意協助調查嗎?”
瀨川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回答向井:“當然,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