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雷聲滾過天際。
“這是要下雨嗎?”大島站在落地玻璃前,擔憂地看着天空。
“不知道宇佐美小姐會不會有問題。”夕子站在他身邊。
向井對着兩人的背影說:“既然擔心就去確認一下啊。”
“怎麼確認?”
向井失笑:“不是有監控錄像嗎?看一眼就知道到沒到了。”
“哦,對哦。”夕子恍然大悟。
三人推開暗間的門,顯示屏倒是敬業,一如白天地工作着。
對應別屋攝像頭的屏幕上,宇佐美亦然進入了別屋。別屋的陳設雖然簡陋,但是至少不會對她的人身安全有什麼影響。
“看來她是到了。”夕子鬆了口氣。
“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那麼激動,”大島無奈地說着:“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勸勸她吧。”
夕子回頭,發現向井呆呆得看着屏幕。
“喂,你怎麼了啊?”
“館主給我們看這些監控錄像真的就是爲了給我們提示嗎?”向井摸着嘴脣:“就算是精心設計的遊戲也不用那麼下血本吧。”
夕子歪過頭:“同樣的話,好像阪本教授也說過。”
向井有些得意:“英雄所見略同啊。”
“是啊,”夕子語帶調侃:“可惜你的智商只有晚上才能跟人家‘略同’。”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似乎把天空劃破了,雨水霎時間灑向大地。
雨點噼裡啪啦地搭在玻璃窗上,伴着風帶着樹枝在玻璃上刮出吱吱的聲響。
晚餐十分簡陋,夕子沒有做飯的心情,大家也沒什麼胃口。
館主的預告再一次出現了,今晚會有人被殺嗎?會是誰呢?
“今天晚上又會有人被殺吧?”尹東一邊攪動自己的餐盤,一邊說。
衆人間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矢謙倒是無所顧忌地狼吞虎嚥:“宇佐美小姐爲什麼這麼激動啊。”
“她白天情緒就已經很不穩了。畢竟是女人吧,難免會害怕。”大島回答。
尹東揚起眉毛:“我倒是覺得她害怕得有點過頭,好像她真有什麼會被人殺掉的理由似的。”
“我有個疑問,”
片山打斷了有關宇佐美的話題:“沒人看到是誰把這支錄音筆放在走廊上的嗎?”
沉默之後,桌邊的幾個人紛紛搖頭。
片山放下餐具:“之前的CD也好,晚上出現的錄音筆也好,都是兇手事先準備好,然後根據情況放置的。如果這第二個謎題不是最後一個,那麼館主是不是還要給出提示。”
“唔,沒錯。”矢謙點頭。
“那麼就是說,我們中的某個人的房間內藏有這些還沒出場的錄音筆。”片山目露精光。
“你不會是想說……”向井凝視着他。
片山會意地點頭:“我們只要搜查每個人的房間,誰的房間裡有錄音筆,誰就是兇手。”
桌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這……不大好吧。”夕子第一個不同意,作爲在場唯一的女生,她可不想被一羣男人蔘觀自己的房間。
“我不同意。”大島也表示反對:“你也說了,兇手就在我們這些人之間,這樣做的話,豈不等於讓兇手參觀所有人的房間。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兇手面前,這多危險啊!”
這個理由得到了尹東和矢謙的認可。
“而且,兇手可能已經想到我們會出這一招了。”向井補充道:“很有可能根本沒有把錄音筆放在自己的房間內。”
阪本坐在一邊對向井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自己的提議被否定了,片山有些不服氣。
“那怎麼辦,我們在這裡等兇案發生嗎?”片山語氣中帶着慍怒。
“等一下……”夕子用掌根按着額頭,似乎在回想什麼事情。
向井側過臉盯着她:“你又怎麼了?”
“對了。”夕子蹭地站起身來,轉身奔向儲物間。
向井跟在她身後:“你幹什麼?”
夕子打開儲物間的門,目光投向最高一層的一隻木箱子。
箱子放得有些高,夕子踮起腳尖來。
“夠不到就說話嘛。”向井把手按在夕子頭上摸了摸,取下了箱子。
夕子伸出雙手,睜大眼睛示意向井給自己。
“哎呀,不用了,體力活交給男人吧。”向井捧着箱子邁入走廊。
夕子跟在向井背後看着他寬闊的背影,想起他剛纔替自己爭辯的樣子,雖然身處深山兇殺迷局,但依然有一層安全感包裹在心頭。
宴會廳的衆人看到向井抱着的紙箱子紛紛湊上來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裡面是什麼?”矢謙長大了嘴,瞪着向井。
向井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側身問夕子:“是啊,這裡面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夕子抓了抓腦袋:“館主來郵件交待過,在第二天晚餐的時候要把這個木箱子取出來。但是沒說要做什麼。”
聽了夕子的話,尹東皺起眉頭:“這麼說,你也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
矢謙把手放在箱子蓋的開關上:“那現在是要打開嗎?”
“喂!別啊!”尹東試圖阻止他。
“有危險!”片山嚷道。
爲時已晚,矢謙按下了盒子的開關。
啪——蓋子打開了。
嘭地一聲,一股巨大的力量幾乎和蓋子衝飛了。
黑色的液體從盒子中噴涌出來,在空中散開,黑色的雨點灑在宴會廳的各個角落。
“啊——”
“危險!”
向井一把抱住夕子,轉身臥倒在地上。
衆人紛紛本能地蹲下。
並無其他動靜,唯有窗外雨水沖刷玻璃的聲音。
向井擡起頭來,發覺除了自己身上沾滿了黑色的點子,並無其他異樣。
阪本緩緩站起身來,嫌棄地看着自己外套上的髒污,掏出手帕開始擦拭。
“這是什麼!”片山小心翼翼地走向桌上的木箱子。
尹東怒氣衝衝地衝着矢謙吼道:“你是白癡啊!沒搞清楚情況就手賤!”
“先別激動。”矢謙趴在地上吃力地撐起身子:“誰來扶我一把,我閃到腰了。”
向井對着木箱子檢查了一番:
“只是一個小裝置,只要按下那個按鈕,裝有那些液體的氣袋就會迅速充氣爆破。”
片山嗅了嗅衣服上的污跡:“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阪本舉起手帕:“看起來好像是一般的墨汁,寫書法用的那種。”
“好惡心啊。”夕子厭惡地捏着自己的頭髮,她的長髮上也沾滿了這些液體。
“不會是墨汁那麼單純吧。”大島滿臉不安:“還是快點去洗掉的好。”
夕子點頭:“是啊,就算是墨汁也得洗掉啊。”
“嗯,我先回房間去清洗一下。”
“我也是。”
賓客們紛紛走向走廊,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喂,喂,別就這麼走了啊。”矢謙撐着腰:“我行動不便,誰來幫我一把啊。”
夕子推門走進客房,剛要解衣釦發現向井跟了進來。
“你幹什麼?”夕子捂着胸口緊張得盯着他。
向井不屑地瞥了一眼夕子的胸口:“就你那點料就不用遮了吧。”
“不是說了互換房間的嗎?你去傭人房。”
“你那間房的水龍頭壞了,我昨天洗了冷水澡,拜託今天照顧我一下吧。”
夕子嘟起嘴:“這麼說,昨天還委屈你了。”
“是啊,”向井朝她眨眨眼:“不然你以爲呢,我什麼樣的波濤洶涌沒見過。”
“你……”
向井不理睬她開始解外套釦子。
“你脫衣服做什麼啊?”夕子叫了起來。
向井把外套扔在一邊,嘴角掛着邪邪的微笑,走向夕子。
夕子瞪大了眼珠,步步後退:“做什麼啊?”
向井失聲笑了:“想什麼呢!快去把洗個澡,誰知道這墨汁裡還有什麼,快點弄乾淨爲妙。”
洗手間傳來嘩嘩的水聲,與窗外的雨聲融成一片。
向井穿着工字背心,雙手枕在腦後躺在牀上。
手上的墨跡已經被他擦掉了,似乎沒什麼不適。這個箱子是館主特地吩咐森野在今天晚餐時候拿出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難道館主箱子裡真的單純就是墨汁,目的是要讓賓客各自回房,待大家分散後好下手行兇?
向井猛地坐起身來,那麼目標會是誰呢?
向井剛想衝出房門,轉頭看向了浴室,萬一目標是森野呢?
現在還不能確定兇手的動機,還得留在這裡保護森野。
不過女人洗澡的時間還真是久。
浴室的門開了,夕子披着浴袍擦拭着頭髮走出來。
“還是宇佐美小姐運氣好,躲過了這一麻煩你。”
說完發現向井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夕子的臉紅了:“怎麼了……”
向井騰地站起來:“糟了,宇佐美!”
向井飛奔向有着監控錄像的暗間。
門半開着,向井推門而入,一個高挑的身影剛在屏幕前站穩。
“教授?”向井叫道。
披着浴衣的阪本轉過身,面色凝重,示意向井看屏幕。
鏡頭前的景象讓向井目瞪口呆。
別屋內,滿是鮮血。
宇佐美倒在地上,遍體鱗傷,一把短柄斧剁在木質的桌子上,桌下是一截斷臂。
阪本伸手推了一下眼鏡:“第二個謎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