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樹枝上,喚起陣陣鳥叫,清脆地迴盪在樹叢間。
夕子刷完牙,從洗手間走出來。
發現向井在廚房忙碌。
“你這傢伙在做什麼?”
向井憨憨地把一碗湯推到夕子面前,對夕子抿嘴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窩:
“你昨天做了那麼好吃的東西給我,這個,作爲給你的回報。”
“這麼好,”夕子端起了湯,對向井笑了笑:“那我開動了。”
好難喝!夕子差點吐出來:“你個死章魚是爲了報巧克力之仇嗎?”
向井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好吧,夕子揚了揚眉毛。
早上八點不到,是樓裡最忙碌的時候。上班族和上學族都忙着準備出門。
昨天決定要向茂田問清前田的不在場證明。警察沒能找到茂田,不知道自己運氣會不會好一點。
夕子來到了三樓303的門口,茂田,夕子做了個深呼吸。舉起手敲了敲門。
門過了很久纔開,只開了一條門縫,透過縫隙可以看到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留着短髮的男人。
果然是和拼圖上的人很像。
夕子小心地問:“那個,請問你是茂田先生嗎?”
“是,做什麼?”茂田冷冷地盯着夕子。
“我想問問你,在星期三下午,有沒有撞到過一個女人?她大概……”
“沒有!”茂田打斷了夕子,順手要關門。
夕子迅速伸手頂住了門:“別啊,茂田先生,你沒事吧,聽我說完可以嗎?”
“滾!”茂田吼了夕子,推了她一把:“我失戀了,別煩我!”
門砰一聲關上了。
夕子愣愣地站在那裡。
一個女人從隔壁的門裡出來。疑惑地看了一眼夕子。
夕子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這個太太看起來挺八卦的,說不定能提供點什麼。
夕子對女人鞠了個躬:“啊,太太,你認識這家的茂田嗎?”
女人向夕子走了過來:“我認識。我也認識你,你是四樓那個…..”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夕子對女人點頭:“沒錯,我原來就住在樓上。”
女人指着夕子說:“哦,我聽說你男朋友死了之後,你搬去跟樓上的那個牛郎住了?”
夕子尷尬地打了個哈哈:“呃……不能這麼說吧……”
“啊,我理解的,那小子長得是不錯。”
女人一臉八卦地說:“話說你找阿茂幹什麼啊?”
“阿茂?”夕子一愣:“哦,找茂田先生問點事情。”
女人搖了搖頭說:“他不會理你的。他很奇怪的,跟他說話最多的大概就是送外賣的了。”
“茂田先生很奇怪嗎?”夕子好奇地問。
“嗯嗯,可不是嗎。”
說着,女人一邊指了指自己挎着的包,“我現在要去購物,沒時間跟你說。”
見女人要走,夕子叫住了女人,一臉堆笑地說:
“那個,太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跟我說說茂田的情況。”
女人笑開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歡一邊買東西一邊跟人聊天了。”
夕子敷衍地笑了笑,感覺自己入了火坑了。
女人自然地挎上了夕子的胳膊,夕子只得跟着女人坐上了去市中心的電車。
坐在車上,女人打開了話匣子:
“這個阿茂啊,奇怪得不得了。我在這裡住了快兩年了。可以說是這棟樓元老級的住戶。見他的次數也很少。他不怎麼出門。就是現在年輕人經常說的,阿什麼來着?”
“阿宅?”
女人點了點頭:“哦,對,阿宅。每天晚上深夜了還能聽到他房間裡那種電動遊戲的聲音。我還跟管理員打聽過,管理員說一個禮拜他都不一定出一次門的。難得看到他一次啊,還是那種亂糟糟的樣子。也不知道他靠什麼生活。”
夕子聽着,對於阿宅的生活,她不是非常瞭解。她是那種一天不出一次門活動一下,就會覺得要發黴的人。不過,最近“宅”好像越來越流行了。
“也不算很奇怪吧,現在宅男都是這樣的。”夕子說。
女人打斷了夕子:
“怪就怪在最近。也不算最近吧,大概兩個月前,他就變得不一樣了。我看到他的頻率就比以前多了。
“那段時間啊,他有時候呢,會很早出門,很晚回來。還有的時候啊,我傍晚買菜回來看到他鬼鬼祟祟地站在樓梯拐角的地方。就是三樓那個拐角。要不就是坐在三樓臺階上玩掌上游戲。不過呢,穿戴倒是比以前整齊了不少。有一次我問他,阿茂啊,你坐在這裡做什麼啊。他就冷冷地看我一眼,收起遊戲機就走了。”
夕子想起了向井思考時的表情,學着他摸了摸嘴脣:“確實很奇怪哦。”
女人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更奇怪的還在後面呢?這兩天他又消失了?”
“消失?”
女人更正道:
“不應該說消失,就是又回到了原來那種狀態。他又不出門了。而且現在白天和晚上都能聽到那種遊戲的吵鬧聲音。但是管理員敲他門也不開。昨天警察來,他都不開門。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還是怎樣。”
夕子覺得有記錄的必要,就掏出了筆記:“這種轉變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女人低頭沉吟了一下:“說起來,大概就是從星期四開始的。那天上午還見他出了一次門,中午左右回來。然後就整天能聽到那種遊戲的聲音。再也沒見他出門了。”
“星期四開始?”
夕子陷入了思索,和也出事是在星期三的晚上。阿茂星期四開始就變回了宅的狀態,這是不是巧合呢?
“啊,不說了,不說了。”女人拍了拍夕子:“到了到了,就那家百貨公司最近在打折呢。趕緊下車了。”
夕子被拖着下了車。
太陽的最後一絲光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端。路燈一盞盞地亮起。
公車的車燈照亮了站牌。公車靠着路邊停下。車上下來兩個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一起走到了公寓樓下。
“夕子小姐,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女人從夕子手裡接過購物袋,“那我先走了,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夕子深深嘆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這個女人能逛一天,真是累死了。
夕子走進樓裡,一進大樓,就看到向井站在管理員室的前臺處。
“沒錯,這樣寫就對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從櫃檯後傳來。
女孩站起來,夕子看見,原來是管理員的侄女,奈奈子。
“嗨,森野小姐。”奈奈子熱情地跟夕子打招呼。
“嗨,”夕子有些疲憊對她笑笑。
“向井先生正在教我功課呢!”
奈奈子親暱地對向井說:“想不到你對生物學知道的那麼多,以後有什麼我還要請教你。”
“沒問題,”向井拍了拍奈奈子的頭:“教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多少問題都不累。”
“哎,”夕子走到向井旁邊,拉了他一下:“你不要欺騙無知少女好不好。”
“那難道欺騙你嘛,鼻涕蟲!”向井在夕子耳邊嘟噥了一句。
“森野小姐,”奈奈子問夕子:“這麼晚回來,是去哪兒了。”
“哦,對了,奈奈子,問你一件事情。”夕子忽然想到了茂田的奇怪行徑:“你知道住在三樓的茂田嗎?”
“茂田?”向井重複了一下,想起那是另一個長得像前天拼圖上的人。
“知道啊,好像是個很宅的人。聽叔叔說,他有時候一個星期都不出門的。”奈奈子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帶着青春的氣息。
夕子想,男人都喜歡這種氣息吧。看了一眼向井,即使是這個職業章魚。夕子心裡泛起一陣酸酸的感覺。
“你聽說過他有女朋友嗎?”
夕子掏出筆記對向井說:“今天早上去找他,他什麼都不說,就說他失戀了。”
“女朋友?”奈奈子訕笑着說:“那樣的阿宅也會有女朋友嗎?他都不出門。”
“那倒不一定,”向井說:“他不出去,他女朋友可以來找他。”
奈奈子對向井說:“也是哦,還是向井先生有道理。”
向井溫柔地對奈奈子笑道:“別這麼說。”
色章魚!夕子在心裡罵了向井一句。
繼續問奈奈子:“那你有沒有見過他女朋友。如果說失戀的話,所以應該是以前常來,但最近不來了的。”
奈奈子趴在前臺想了一會兒,站起來說:
“好像還真有。有一個短頭髮的小姐。我也不是經常來。但以前只要我在這,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但是,這次來,一直都沒見着。現在看來,她可能是茂田的女朋友。”
“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向井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奈奈子眨着眼睛想了想:“不過,叔叔應該知道。他今天不在,一會兒我問問,他告訴我的話,我再轉告你們。”
“好啊,謝謝你。”向井對他笑笑。
奈奈子有些害羞地說:“那向井先生你把你的電話給我吧,這樣我就可以第一時間通知你了。”
“沒問題,”向井把自己的電話寫在了奈奈子的筆記上。
跟奈奈子道別後,兩個人往樓上走。
夕子跟在向井身後,酸酸地說:“某隻章魚怪好像很受歡迎啊。”
向井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當然,我這麼迷人,喜歡我就跟呼吸空氣一樣容易。怎麼,你吃醋啊?”
“我纔沒有!”
走過四樓,聽到了有人在那裡大聲地說話,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往四樓走去。
是401的門口,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拖着住戶中谷。
“中谷先生,拜託你了,請你務必想起來。”穿西裝的男人對着中谷鞠了個躬。
中谷兇巴巴地對着男人說:“走開啦!別來煩我。該說的跟警察都說了!”
西裝男堅持道:“不是,中谷先生,真的很重要……”
中谷擡頭看到了夕子和向井:“哎,向井先生,你們是在查隔壁的兇案吧?”
向井似是而非地一笑:“嗯。”
中谷指了指向井對男人說:“你去問他們吧。”
男人堅持道:“不是的中谷先生……”
譁——?一盆水潑在了男人褲子上。
砰——中谷關上了門。
男人無奈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水。
轉身看見了夕子和向井,對兩個人點了點頭。兩個人也回了個禮。
夕子覺得西裝男有些可憐:“你沒事吧?請問你找中谷先生有事嗎?”
男人帶着謝意說:“沒事。你好。我叫高橋。”
夕子說:“哦,我是森野,他是向井。”
高橋對向井說:“哦,你就是向井啊。我是前田美穗小姐的律師。前田小姐提起過你。”
見向井沒反應高橋接着說:“警方說前田小姐的不在場證明無法證實。所以她拜託我務必幫她找到那個證人。”
向井插着口袋問:“前田那麼肯定嗎?”
“嗯,前田小姐說她一定撞到了那個人。而且撞到的時候那個人手裡的袋子還掉下來了,所以前田小姐說自己一定不會記錯。”
“袋子?”夕子重複了一句。
高橋點了點頭:
“對,前田小姐還說她很清楚記得那個人被撞後,手裡的袋子掉了,裡掉出一把門鎖。她說跟那個人提起的話,那個人應該也會記得。”高橋喪氣地搖了搖頭:“但是我問了可能的中谷和茂田,兩個人都說沒遇到。”
向井的食指劃過了嘴脣:“你說,門鎖?”
“嗯。”高橋點了點頭。
夕子看到向井很感興趣:“怎麼……”
“別吵,”向井制止了夕子,摸着嘴脣,靠在走廊的牆上。
不一會兒,向井轉過身來,激動地扶着夕子的肩膀,認真地盯着她看了三秒鐘,眼神裡露出興奮的神色說:“森野,密室之謎,解開了!”
“誒?真的?”夕子一陣納悶,隨即也興奮起來,“怎麼回事兒?”
向井站直了身子:“但是還有些細節需要確定一下。而且在此之前,我要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