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的屍體以極其詭異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房間內。
而房間的窗戶緊閉,房門從裡面插上插銷並上了掛鎖。
向井伸手拉了拉垂在門後的掛鎖,這是極其普通的一款掛鎖,市面上隨處可見。上鎖的時候無需鑰匙,只要將鎖樑插入鎖孔即刻。
鎖的體積不大,有人會拿這個來鎖行李箱。
也許大島是感到插銷和鎖門都不夠安全,才把原本行李箱上的掛鎖用來鎖門的。
“小子!”矢謙站在窗外對向井吼道:“去把房門打開,好讓我們進去。”
向井無奈地看着矢謙:“沒有鑰匙啊,警部補。你還是爬窗進來吧。”
阪本在大島身邊蹲下,開始查看大島的情況。
“身上有多處傷口,”阪本輕輕將屍體的胳膊擡起:“都是刀傷,牆壁上的血跡應該就是這個造成的。”
大島的雙手被銬在了金屬的暖氣管上,手腕處有一圈瘀痕,可見他掙扎過,但是根本無法掙開。
膠帶從他的嘴巴處一直繞到腦後,繞了好幾圈,將他的嘴牢牢封住,即使這樣,也有血跡從膠帶的縫隙間滲出來。
阪本蹙着眉:“銬住雙手,封住嘴巴,這樣他不能逃跑也不能求救。”
阪本指着大島的右手:“他似乎想寫什麼東西?”
“死亡留言?”矢謙一邊翻過窗戶,一邊問道。
夕子、尹東和片山也跟在他後面進了屋子。
向井盯着大島右手邊的那一片模糊端詳了半晌:“完全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會不會被兇手發現之後又抹去了?”矢謙問道。
向井搖搖頭。
阪本將大島的屍體稍稍擡起一點,一把刀赫然插在腹部。
他用手大概丈量了一下:“這個位置應該是胃部。難怪要上銬、封嘴了。”
矢謙完全沒明白阪本的話:“什麼意思?”
阪本解釋道:“胃部中刀的話不會立刻死亡。通常是腹部大血管被刺穿,導致大出血最後失血過多致死。這個過程大約需要十多分鐘,死者最後一般會吐血的。”
說完阪本指了指從膠帶縫隙間透出的血。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宇佐美死亡的過程看似慘烈,但絕對沒有大島所經歷的痛苦。他死前的十分鐘會痛得生不如死,而且兇手還讓他無處求助。那種等待死亡的無助感,比死亡本身更恐怖。”
聽一貫冷靜的阪本這麼分析大島的死因,矢謙不禁咋舌:“也就是說,這個兇手是在折磨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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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沒錯。”向井看着牆上的血跡:“兇手的目的絕對不是殺死他這麼簡單,牆上的血全是他身上的其他刀傷導致的,都不是什麼致命傷。可見兇手動手之前,還折磨了他一番。”
夕子不敢靠近大島的屍體。她不能相信大島那麼溫和的人遭到這樣的仇恨。
他的那張娃娃臉還在她的眼前,雖然有時候有些怯懦但總是想着照顧別人,替他人解圍的大島。
到底會合什麼人有仇呢?
“既然兇手自稱復仇女神‘埃利尼斯’,那麼三個死者之中,兇手對大島的仇恨應該最深。”阪本說完擡起大島的手臂繼續查看:“已經出現了屍斑,但形成不久。粗略估算的話,死亡時間應該在兩到三之前。現在是五點半,那就是兩點半到三點點半,擴大範圍的話,應該是兩點到四點。”
三點到四點,夕子暗自算着,自己正和矢謙枯坐在宴會廳的沙發上,無所事事。
向井那時也是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向井嘆了口氣:“既然所有人都在這裡,不如大家說說這段時間內各自在哪兒,在做什麼。”
尹東略微回憶了一下:
“我那個時候在松林裡,試着點火求助,但是雖然雨不大,但什麼都是溼漉漉的根本沒有效果。之後覺得回來也沒什麼意思,還有可能跟兇手同處一室,就在松林裡獨自走了一圈。”
“我去吊橋那裡了。”片山說道:“我們來時的吊橋,心想也許運氣好會有行人路過,可以求救。結果你們也是知道的。”
矢謙說道:“森野、向井還有我三個人都在公館裡。阪本教授也是。”
夕子反對道:“阪本教授不能算吧,他進進出出的。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啊。而且大島先生就死在公館裡面。”
阪本睥了夕子一眼,不作解釋。
“如果是這樣的話,”矢謙抓了抓頭髮:“你不也離開了一會兒嗎?”
夕子不服氣地瞪了矢謙一眼:“是啊,如果我離開的話,你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向井把兩個人拉開。
片山總結道:“所以簡單來說,大家都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
“但是現在問題不單單是不在場證明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兇手是如何離開的。”
片山問夕子:“森野小姐,備用鑰匙你是怎麼保管的。”
“我鎖小客廳的櫥櫃裡,櫥櫃的鑰匙是隨身帶的。”
“所以,森野小姐是最可能拿到備用鑰匙的人。”片山分析道。
夕子感到一絲彆扭,這話的意思是在懷疑自己嗎?
向井說道:“但是就算有了鑰匙也無濟於事啊。如果房門後面只是上了插銷,兇手還有可能通過某種機關插上插銷,用備用鑰匙鎖上房間。但房門從裡面用掛鎖鎖上了,這從外面根本沒辦法做到。這個兇手真的就像空氣一樣,從這件房間裡消失了。”
房間陷入了沉默。
向井提出的問題沒人可以回答,這個兇手真的就像幽靈一樣,憑空消失了。
片山打量着房間,最後目光落在屍體上,忽然臉色一變:“你們看他口袋裡好像有東西。”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大島的口袋上。他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塞了什麼東西。
向井上前將手伸入大島的口袋,出人意料地從大島口袋裡掏出了一臺手機。
“手機?”
尹東的語氣十分驚訝,隨即燃起意思喜悅:“可以使用嗎?”
片山警覺起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向井小心地劃亮手機,屏幕上只有一個錄音文件。
向井疑惑地點開。
“晚上好,各位賓客。
這是我給你們留下的第三個謎題。
很遺憾,你們似乎一直都沒找到真相。
想不到大家這麼沒有精神,真是令人失望。
好吧,身爲活動主辦方決定給你們兩個選項:
一、你們可以留在這裡繼續尋找真相。
二、你們可以使用這臺手機向外求救,那麼你們自動放棄了比賽,自然獎金全都作廢。
好了,繼續還是放棄,就交給你們選擇吧。
埃利尼斯
敬上。”
錄音停止了。
衆人面面相覷。
“這,這是什麼意思?”矢謙愣愣地問道。
片山如夢初醒:“難道,我們可以求救了?”
“他說有兩個選項……”尹東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選什麼啊!逃出去再說吧!”片山耐不住了。
夕子感到不可思議,館主用盡手法把大家困住,現在卻給出了求救電話。
“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尹東完全是雲裡霧裡。
“雖然不知道館主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先出去了再說吧。”
向井拿着電話離討論的幾個人遠了一些,撥通了報警電話。
電話真的打通了。
不久之後,公館的上空傳來了隆隆的聲音。
幾個人迫不及待地衝向公館外。
直升機的探照燈將公館前的空地照亮。
這耀眼的燈光,在被困了幾天的人們眼裡不亞於陽光。
夕子長舒了一口氣,先別管兇手是誰,終於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