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向井先生,您好
非常感謝您此前發來的申請。
經過對初試的審覈,
鄙人萬分榮幸地邀請您參加本次推理之夜主題活動。
本次活動將於十月三日晚上七點,於花田公館準時開始。
另,
爲了增加本次主題之夜的趣味性,
請在進入會場前穿戴上隨信寄去的道具服裝和麪具,
併爲自己起一個有趣的化名。
本次的活動爲期三天,屆時將會非常精彩,並有豐厚的獎品奉上。
十分期待您的蒞臨。
此致
推理之夜主辦者
埃利尼斯敬上”
向井將信件放在一邊,打開快遞紙盒,一間黑色的斗篷和一個幾乎能將臉部完全覆蓋的面具赫然眼前。
“唔,看起來像個巫師一樣。”
向井在鏡子前比劃了一陣:“有點意思。”
兩個星期前,他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個名爲“推理之夜”的主題之夜活動廣告,號稱最後贏家的獎額達到上億日元。看着初選筆試的題目還有些意思,他就一一作答之後寄出了。眼看着自己都要忘記這件事情了,邀請函卻來了。
十月三號,那豈不就是後天。
“森野?”
向井推了推隔壁森野夕子的公寓大門。
“這個傢伙,不在家還不鎖門!”
因爲要離開三天,向井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夕子說一下。
他剛在沙發上坐下來,屋內的電話就響了。
向井伸出手,又縮了回來。
算了,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接了她的電話,搞不好又要發飆了。
嗶——
電話轉到了留言信箱。
“森野,你好。我是久保田。上次一起吃飯很愉快,呵呵。之前跟你提過一起去北海道找全蟹料理食材的計劃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說實話,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出遊。我等你電話,再見。”
久保田?
就是那個森野叫他老師的小鬍子廚師?
向井托起了腮幫子,一臉彆扭。
居然邀請一個女生單獨出行,這傢伙難道有什麼目的?
不過自己這是在操什麼心啊?
反正森野愛跟什麼人交往,是她自己的事情。
公寓的門開了。
森野夕子一臉詫異地看着向井:
“喂,你怎麼進來的?”
“明明是你自己沒鎖門好嗎?”
“好像是哦,”夕子吐了吐舌頭:“你過來幹嘛?”
向井晃了晃手裡的邀請函:
“後天要參加個活動,要離開三天左右。”
“是嗎,正好,我明天也要外出。”
“去哪兒?和誰?”
“你幹嘛一副質問的語氣啊?”夕子娥眉微蹙。
“切,不說就算了,”向井滿不在乎的樣子:“不過你那麼笨,出去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你纔要小心呢,白天一副癡呆的樣子!”
“啊——啾,啊——啾!”
天邊的紅霞隱沒在滿眼墨色裡,向井擰了擰鼻子,腦子從一片混沌當中清醒過來。
他走出火車站,自己此時已經不在東京地界了。火車站外沒有城市的喧囂,一片靜謐。
邀請函上所說的花田公館似乎是個陌生的地方。
問了好幾個人,纔有一個老婆婆告訴他那裡地處山區。
爲了不遲到,向井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汽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了一陣。
司機目不斜視地握着方向盤。
“你去花田公館有事兒嗎?”
“啊,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
“居然有人在那裡舉辦聚會?”
“那裡怎麼了?”
“呵,花田一家早就搬走了,那個地方荒了好幾年。當地人都說啊,那裡不祥。”
向井禮貌地笑笑,自己遇到不祥的事情還少嗎?他想。
司機緩緩將車停在路邊。
向井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
“到了?”
司機將車子的位子稍作調整,車燈照出了一片懸崖,以及一座吊橋。
“喏,跨過那座吊橋,在走一段就看到花田公館了。”
車的燈光不夠亮,向井看着吊橋,乾乾地笑了兩聲:
“哦,看到了,謝謝。”
司機頗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年輕人,小心點。”
吊橋吱呀的聲音放佛還在耳邊,雖然自問膽子不算小,但是在這樣漆黑的山地行走,加上自己剛纔已經換上了隨信寄來的怪異道具服,向井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終於,前方點點燈光可見,花田公館的輪廓映入眼簾。
與想象的不同,公館並非多層的洋房,而是單層的長屋。從風格來看有些年頭了,但是牆面看來還算整潔,說明館主還在用心保養。
公館門口豎着兩塊兩米多長的木板,寫着“推理之夜”。
搞得還挺隆重,向井不禁咋舌。
走入公館,是燈火通明的長廊,向井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適應這光亮。
“晚上好,請出示邀請函,另外,請問怎麼稱呼?”
一個穿着法式女傭裝,帶着兔子面具的女人走了過來。
“呃……”
向井想起邀請函寫着使用化名的要求。
“叫我龍之介就好了。”
面具壓着的關係,向井有些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
“龍之介?”
女傭擡頭看了向井一眼。
“好的,龍之介先生,這是您的房間鑰匙。”
女傭將一把鑰匙遞到向井手裡。
“另外,根據館主的要求,請教出您隨身的電子設備,包括電腦手機,我將替您代爲保管。”
向井雖然心裡犯嘀咕,但還是將手機扔進了女傭捧着的盒子裡。
女傭稍稍歪了歪頭:
“晚宴馬上開始,請放下行李後,到宴會廳。”
花田公館的宴會廳比向井想象的要華麗很多,傢俱和裝潢使用英國式的風格,從沙發到燭臺無不透着精緻的意味。
向井數了一下,賓客一共有八位,看裝扮似乎是七位男士,一位女士,另外還有一位女傭。
大家都穿着道具服,有一種萬聖節舞會的氣氛。
可惜大家原本就不認識,加上服裝更添一份隔閡,宴會廳的氣氛有些尷尬。
女傭推着一臺留聲機走進宴會廳中央,蕾絲布料勾勒出玲瓏的身材,傘狀的短裙隨着上下浮動。
披法師長袍的男人吹了個口哨。
女傭並未理會: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推理之夜。”
女傭將留聲機的指針放在黑膠唱片上:
“這次活動的主辦人,公館館主,埃利尼斯,雖然不能當面向各位致以歡迎詞。但希望通過錄音,將其美意帶給大家。”
黑膠唱片開始轉動。
“各位,晚上好。
我是本次活動主辦人,埃利尼斯。
歡迎前來,客套話就不多說了。
下面,我來宣佈一下這次活動的規則。
第一,活動結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在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取下面具或脫下道具服,否則以違規處理。
第二,本次活動其實很簡單,在我給出謎題之後,找出答案即可。今晚我會給出第一道謎題,到時候,你們就知道需要尋找什麼。
第三,最先找出答案的人就是最後的贏家。贏家將獲得花田公館的所有權。
可千萬別小看這花田公館,除了大家所在的長屋之外,這一區域大約三公頃的地也都包括在內,另外,不遠處還有一幢別屋。
請大家先用晚餐,謎題將在不久之後公佈。
希望諸位可以盡興。”
令人不悅的聲音,應該是電子合成的,分不出男女,聽起來像是生鏽的鏈條互相摩擦。
終於,停止了。
女傭開始忙碌着,張羅着晚餐。
美食當前,幾個賓客之間的氣氛終於稍稍愉悅了一些。
噹噹噹——
一個身着忍者服的蒙面男人用小勺敲擊着酒杯:
“各位,還是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先來,我叫武藏。”
“哈哈,有意思。看我這身着裝,就叫我霧天狗好了。”
一個頭戴霧天狗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面具。
唯一一位女賓,身着金色長裙,有幾分像魔幻電影裡龍族女子的裝扮:
“請叫我龍女。”
“我是傑森。”
說話的是帶着那個著名殺人狂面具的人,聲音也是冷冷的。
“我就叫虎克吧。”
一個裝扮成海盜的小個子男人小聲說。
他身邊與他差不多高的男人穿着法師長袍,就是剛纔吹口哨的那個:
“呵,叫我魯道夫。”
“唔,我是龍之介。”
向井說完,幾個人愣了一下。
是的,比起其他人,他的稱號和他的裝束太不搭了。
“那麼你呢?”
向井看着身邊扮作劇院幽靈的男人。
“赫秋裡.波羅。”
冷冷一句。
那是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中的偵探,向井默默一笑,也是個不搭調的人。
“先生,還要一杯嗎?”
女傭穿梭在來賓之間,只有她一個服務人員,夠忙活的。
“小姐,小姐。”一雙手拉住了她。
是那個叫魯道夫的法師。
“有事嗎?” wωw ⊙TTkan ⊙℃ O
“那個虎克,穿海盜服的傢伙,記得嗎?”
女傭點了點頭。
“他去廁所半天了都沒出來。我怕……有什麼事兒。”
面具遮住了彼此的表情。
“我這就跟你去看看。”
兩人走進長長的走廊,洗手間位於走廊的盡頭,這裡燈光比起宴會廳暗了不少。
女傭吸了口氣,捶門。
“虎克先生?虎克先生?”
隱約聽到一絲微弱的聲音。
女傭握上門把手,轉動幾下,鎖上了。
魯道夫緊張起來,奮力撞向門。
“不行,我去拿鑰匙。”
女傭說着,轉身跑向宴會廳。
向井正和龍女閒談,女傭手持一串鑰匙橫穿過宴會廳。
“出什麼事兒了嗎?”
出於警覺,向井攔住了她。
“虎克先生似乎在洗手間遇到麻煩了。”
向井起了一絲警覺,跟着女傭快步走進幽暗的走廊。
看到女傭走來,站在盡頭的魯道夫趕忙跑過來從她手中接過鑰匙。
“是這一把。”女傭示意道。
魯道夫把要是插入鎖孔,一把推開了廁所的門。
赫然眼前的,是身着海盜服癱軟在地上的虎克。
女傭退後半步,站在向井身後,捏緊了裙角。
向井上前一步,蹲下身扯下了矇住他臉部的面巾。
這個扮成海盜的男人面如死灰,圓睜着毫無生氣的眼睛,宛如一條死去的魚。
向井擡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沒有起伏,沒有脈搏。
“怎麼樣?”女傭怯怯地問。
向井嘆了口氣,垂下手。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