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傑與幾名老人相商,最終決定將趙五兒送交衙門,如今國泰民安之際,宗族私下動用私刑,容易叫人詬病,劉楚傑也是爲求穩妥,將人送交衙門。
熟知律法之人,此刻心裡就十分明白,趙五兒這樣偷盜未成者,也不過服勞役三月,不過進過大牢的人,總歸沒什麼好名聲,但趙五兒這樣的,也沒什麼名聲可言。
一番當堂審問清楚,隨即衆人商定之後,劉楚傑就指派了幾人,將趙五兒直接帶下去,送交衙門。
只趙五兒被拖下去之際,仇恨的眼神在堂上溜了一圈,最後竟停在了趙老頭身上,剛好趙老頭轉過頭時對個正着,青天白日竟是生生讓他打了個冷顫。
暗想這關我什麼事啊,我這一沒參和幫着拿你,就連在堂上一句責怪話都沒敢說,怎麼竟還把他給恨上了。
趙五兒兇悍異常,他不敢指責他,這會只把源頭對準了趙松柏幾個,你賺錢就賺錢嘛,竟是這樣的招搖生事,好端端買頭牛回來,這豈有不招眼的。
完全沒想過,一屋子孩子耕地的困難,有頭牛能有多省事。
趙松柏兄弟幾個也在堂前,女人進不了祠堂,趙鬆梅留在家裡看家,他們小孩子也插不上話,被人擠在了後面,這會兒人潮散去看趙五兒的熱鬧,他們幾個這才顯露出來。
小孩兒們都去看熱鬧,他們幾個孩子,夾雜在一羣大人之間,就猶爲顯眼。
劉楚傑看了他們幾眼,心裡又是一嘆,小子幾個倒是挺有本事,分家不過數月,竟能購置幾畝田產,如今還添了頭牛,看這樣子,家裡還尚有節餘。
憑本事自個過活,這原本是好事,但奈何年歲太小,容易受人欺凌,只想着這一次的事,類似情形只怕還會再次發生。
先不說錢氏那樣,自認是長輩想要去分一杯羹,就說趙五兒這樣的不安好心的,估計都還大有人在,不爲別的,只因爲他們年歲太小,根本守不住。
心中也是一陣爲難,想着堂上諸老都在,難得的開了一次祠堂,人聚得這麼齊,不如一些議議,都是趙家子孫,且幾個小子看着也有幾分出息模樣。
如此將心中所想直接就講了出來。
幾個老人聽着這話,也感爲難,一家子五個孩子,平白給誰家,誰也不想養啊,不過看在他們有點錢財的份上,估計也是有人願意的,但這樣一來心思明顯不純,幾個孩子日子更難過不是?
趙鐵柱聽着這話,心思不由一動,頓時就想起之前趙三材的提議,說起來他也不是沒動過心,只是這幾個孩子確實有些本事,他也不想讓人說佔便宜,所以一時也沒動靜,不過看現在這樣,若沒個大人撐着,以後的麻煩事定是不少。
神色微動間,直接上前衝堂上幾個拱拱手道:“你們知道我無兒無女,孤寡了大半輩子,臨老了卻跟這幾個孩子很投緣,若你們沒意見,不如將幾個孩子過繼到我名下!”
劉楚傑一想,昨晚的事可不就是你老衝在最前面嗎,說什麼老不老的,聽人形容起來,那伸手就跟個壯漢差不多。
都是趙姓一家人,這老的小的合在一處似乎也不錯。
眼見幾人就要點頭了,趙老頭卻是急了,這可是他的孫子,怎麼能隨便過繼給別人。
忙跳出來阻擋:“不行,不行,他們是我的孫子,你們怎麼可以善自決定。”
“你們不是都分了家了嘛!”
“幾個孩子這麼小,就自立門戶,虧得人出息,不然早餓死了。”
“你還知道他們是你的孫子。”
“你早就將人給趕出去了,明顯是不想要這幾個孩子的吧!”
對於趙老頭的形爲,堂上諸人多有不滿,一般人家都會較看重男丁,像他們家這樣人丁興旺,本是好事,可也沒見過他們家這樣的,將一個寵上天,其他的全不當回事,被趕出來自生自滅,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有這樣偏心眼的麼?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別人也干涉不了,雖諸多不滿,也沒人上前指責。
堂上一人一句,說得趙老頭大爲尷尬,至從孫子中了秀才,他在村中的地位也逐漸攀升,如此大家對他都客客氣氣的,如此吃掛落還真是少有。
一時臉色漲紅,訕訕然道:“我…我……”我了半天,竟是無話可辯駁。
趙老四一聽這話,也是不樂意,這幾個侄子有本事賺錢,他們雖是分了家,總歸還能得點好處,若過繼出去,那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ωωω▲TTκan▲c o
趙鐵柱似是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呵呵一笑道:“說起來咱們倆的關係,這還沒出五服呢,哥哥我的爲人,你一向也是清楚的,幾個孩子跟了我,我總不會虧待他們,如今你年紀也大了,身體不好,也顧不上這些,將他們交給我看管着,豈不是更放心?”
一番話推心置腹,聽得趙老頭心下鬆動,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他年紀大了,精力有限,之前在家裡時,錢氏總是吵鬧,不得已將他們分了出來,如今家裡沒個大人,被人欺負,他這邊竟也沒插上手,想想過繼出去,倒也真爲他們好。
見他陷入沉思之中,趙鐵柱又走到老老四跟前,笑着說道:“過繼幾個孩子,確實是我佔了便宜,但我也不讓你們吃虧,如此我願意出五十兩銀子,將他們養
這麼大,也不能白辛苦一場地不是?”
五十兩銀子,趙老四心頭一喜,別的話他還真沒聽進,這五十兩銀子,卻是聽得真真的,語氣略顯急切的問道:“此話當真?”
趙鐵柱笑着點頭:“當真,你要不信,現在就可以跟我去家拿。”
堂上諸老,見趙老四這副貪財模樣,真是十分看不過眼,紛紛轉過頭去,來個眼不見爲淨。
劉楚傑卻是心裡暗贊,這個老五叔,平時只當他有些本事,沒想到爲人竟是這麼有手段,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事兒就成了一半。
清咳兩聲道:“阿叔,你意下如何?”
“我,我……”趙老頭這猶豫不決的性子,完全拿不定主意。
倒是旁邊趙老四急了,伸手將他一拉,兩人去了一旁嘀咕:“爹,你瞧那趙五兒走時那眼神,定是要記恨咱們家的,這事兒就是大狗兒他們惹來的,咱們如此兩下跟他們撇清關係,以後趙五兒也沒由頭來尋咱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