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梅與齊氏有來有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楚姨娘的耳中,當時手裡正捧着一小碗甜湯在吃,聽到這消息,頓時將手中的湯碗砸在了地上,甜湯撒了一地都,嚇得身邊侍候的柳兒,直接跪在了地上。
“姨娘息怒,想是二少奶奶得了大少奶奶送的茶葉,抹開面子,這才送了糕點過去。”柳兒替齊氏解釋道。
不開口也是不行,由着姨娘這般怒氣騰騰,也是她們這些貼身侍候的受罪。
“那個眼皮子淺的東西,一點子茶葉就讓她拸不動腳了,還說什麼書香門第,性子清高,我看都是屁話。”楚姨娘生氣的喝罵道。
本就看齊氏不順眼,如今齊氏去那青松院裡,一待就是大半天,這眼看就要到正午時候的,她怎麼沒留在那裡把午飯吃了再回來?
這話柳兒可不敢接,姨娘罵媳婦是應該,她一個丫頭,說主子的壞話,那就沒規矩了,只小聲勸慰道:“姨娘也別惱,對身子不好,二少奶奶畢竟年輕,有不懂事的地方,姨娘你就多提點幾句,犯不着生氣,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讓我提點她,我還要怎麼提點,我跟你說,那就是塊兒木頭,我如今是怎麼看她,怎麼都覺得生氣,當初相看的時候,我瞧着也是極好的,怎麼如今竟成了這樣了?”楚姨娘生氣的抱怨道。
你老的眼光,可不怎麼樣,柳兒搖頭想着,大少奶奶看走了眼,這二少奶奶,又何曾沒看走眼。
“姨娘犯不着生氣,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兩位少奶奶是妯娌,彼此來往是應該當的,若半點不走動,那才讓人說嘴呢。”柳兒費盡心力的勸說着,如今蘭香院就她一個大丫頭,若勸不下這火氣,她日子可就難過了。
“哼,說是妯娌,正經的仇人還差不多,我就是怕那個沒心眼的東西,一心把人家當妯娌,人家可不會真心當她是妯娌,哄着她,把什麼該說不該說的東西,全都掏了出去,遠哥兒還被她給矇在鼓裡呢。”楚姨娘焦燥的說道,心想,在那青松院待了這大半天,怕是什麼話都讓人給套清楚了吧,哎呀,真是家門不幸啊,娶了個這樣的蠢貨回來。
她這人一向戒心重,除了她生下來的遠哥兒,是毫無保留的,其餘對誰都存有戒心,就連候爺那兒,她都是提防着的呢。
柳兒聽着,也是一陣爲難,她是極不願意說這位大少奶奶的壞話的,不爲別的,這位大少奶奶,可不是個簡單的人,要手段有手段,要謀略有謀略,她如今隨便說句話,倒是輕巧,可難免會有秋後算賬的時候,她不過一個丫頭,何苦去得罪這樣的主子,要若得大奶奶發起火來,楚姨娘都未必能護得住她。
柳兒一時靜默無語,楚姨娘想到了兒子,自個倒是慢慢的平息了下來,自個兒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便吩咐道:“你支個小丫頭出去吩咐一聲,就說二少爺回來,就請過蘭香院來。”
“是,奴婢這就去。”柳兒垂首應是,便快速的出門吩咐去了。
出得門來,才拍拍胸口,覺得今兒這一頓火,總算過去了,想着自個倒底不如枝兒能擔事,當初犯那麼大事,如今不也好好的麼,做個姨娘還頗得二爺寵愛,她這日子,倒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她原本也是想放出去的,不過姨娘身邊,現只得她一個大丫頭,如何也不可能放她走,她也只能往好處想,她也只得往好處想,大丫頭的份例,月錢多,打賞也厚,雖說最近姨娘心情不好,很少有打賞的時候,不過這月錢比一般丫頭多,這也是事實。
“柳兒姐姐!”小丫頭怯生生的喚了一聲。
“是你啊,怎麼了,剛剛姨娘撒的那碗湯,可是燙着你了。”柳兒問了一句,當時這丫頭正站在跟前,首當其衝。
“哦,沒有沒有,沒有燙着,那甜湯已經不燙了,只是衣服上沾了不少,我這纔去換了一身,柳兒姐姐,姨娘做什麼發那麼大火啊,我聽着像是在罵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多好啊,溫溫柔柔一個人……”
“住嘴,什麼話都敢亂說,還要不要命了?”柳兒喝斥道。
柳兒待下面的丫頭還算不錯,算得上和顏悅色,小丫頭不妨她突然來這麼一下,嚇得脖子一縮,再不敢發一語。
“這些話不可再說,姨娘心情不好,若讓她聽見這些,當場將你打個半死都是有的,以後管好自己的嘴,下去吧!”柳兒訓斥了一番。
心想,自個以前也是這般的口無遮攔,當初的自己,跟這個小丫頭,是何曾相似啊!
到了晚間,宋天遠下衙回來,才進了大門,就有下人在門口候着,說是蘭香院有請,他一聽,心裡就是一個咯噔,覺得沒什麼好事。
在以往,去蘭香院總是高興的事情,要麼是父親誇他功課好,叫過去賞賜一番,要不是姨娘得了什麼稀罕物,叫他過去一起品鑑,那一次不都是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
都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讓人高興、歡喜的事情,離他越來越遠,每次過去,不是費盡心思商量這個,商量那個的,就是聽一耳朵各種訴說委屈、痛快、難受的事情。
他勞累一天回來,回回聽到這樣的事情,也是很煩的好吧。
如今見人來請,他是極其不情願的,但那是他的姨娘,若真不去,只怕會鬧個沒完了。
“遠哥兒,遠哥兒,都是姨娘眼瞎啊,給你娶了那麼一個媳婦,那真是個討債的啊!”楚姨娘見着兒子回來,迫不及待的便說起齊氏的不是來。
這大半年的時間,齊氏都在養病,安份得很,半點事沒給他找過,這怎麼病纔好,就給他鬧出妖蛾子來,心裡頓時便生出不滿來,儘管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就已經認定了是齊氏的錯。
隨即楚姨娘便絮絮叨叨的說起齊氏是如何的犯蠢,如何的被人算計了,而不自知,甚至還癔想着,透露了多少機密之事出去,反正,如今在他的口中,齊氏已經成了一個十惡不敕之人。
宋天遠聽着,臉色也變得鐵青,他沒想過讓齊氏給他多少助力,甚至之前管家管成那鬼樣子,他也沒怎麼說她,可如今竟做出這樣的蠢事來,實屬不可願諒。
在蘭香院沒待多少時間,便氣沖沖的回了自個院子,進了主院,二話沒說,直接動手砸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