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巍峨,山下村寨房舍井然而立,青磚碧瓦間,不時有犬吠聲聲,兒童嬉戲。
一名青衫少年費力地揹着一捆柴火,悄悄地放到一戶屋舍的後門,剛要離開,後門卻突然被打開,少年來不及躲開,被門內那名布衣少女看了個正着。
少女臉上先是吃驚,然後微笑起來,說了幾句話之後,那少年臉色微紅,回答了幾句,雖然神態侷促帶了些羞澀,卻是行了一禮後才離開,轉回身時,臉上卻是一片小小的興奮。
向晨峰立在一處高坎上,注目看向那邊,神色微露緬懷。陪同在一旁的縣令覷着他臉色,連忙上前解釋:“向大人,此子就是河源村的童生宋寰,年紀雖幼,學識已是不凡,李學政曾言此子明春說不得能中案首。”
向晨峰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漸漸走近的青衫少年身上,微有打量之意。縣令知機,早讓人將宋寰喚來拜見新任知府向大人。
向晨峰微微一笑,示意縣令等人去里正家休息等候,自己則讓宋寰帶路,聽他介紹河源村的情況,也存了一番考較之意。
宋寰年紀雖然不大,但並不是死讀書的人,言語雖有稚嫩,不過於時政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就是農事亦熟稔。
一番考較下來,向晨峰心中滿意,暗忖此子明春中了秀才後,秋試可以一鼓作氣再進舉人,到時也是河州府的一番成績,言語上溫和指點了他幾句。
兩人沿着小河邊走邊說着話,宋寰卻突然停住了步子,看向了小河的另一邊。向晨峰隨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先前自己在坎上看到的,宋寰送柴的那名布衣少女正挽了一個竹籃,在小河斜對面揮着棒槌洗衣。
搗衣的槌聲不輕不重,一下下如有韻律,少女的嬌顏倒映在水中,此情此景如入畫中。
有一個小童自遠處叫着“阿姐”,嘻嘻笑着跑來,把一枚野果塞進少女的口中。少女笑吟吟地嚼了野果,護着小童離河邊遠了幾尺,隨手拗了一枝灌木枝,在河灘的細沙上寫下幾個字,教小童認了,要他照着寫上幾遍。
見小童奶聲奶氣地念準了字,全神貫注地拿了那樹枝照着在河灘邊寫起來,那少女這才轉回身,輕盈地繼續搗洗起衣服來。
向晨峰連喚了幾聲,宋寰纔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低頭有些無措地搓着手:“向大人,草民剛纔…剛纔一時走了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向晨峰含笑看向宋寰,見他連耳朵都紅了,那雙修長持筆的手上,卻有柴刀磨紅的新痕,心中觸動,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先前我見你送柴於那位小姑娘門外,你與她可是……”
宋寰面色有些慌張起來,連忙解釋:“不是,大人,阿雲是帶了她娘和她弟弟纔來河源村落戶的,她不是……草民是見她持家太過辛苦,所以才…草民……”
少年心中慌亂,先前還侃侃而談的氣質一掃而光,反而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只怕這位新來的知府大人誤會了阿雲是輕浮不知禮的人,卻是越解釋越亂。
向晨峰輕輕擺了擺手,笑嘆了一聲:“宋寰,你雖年少,卻是眼光不錯的,那小姑娘能入你的眼,想來也是個好的。君子坦蕩,你既是心中喜歡,還是早日去提親吧。好姑娘大家都看在眼裡,小心自己遲了一步,以後心中遺憾。”
宋寰脹紅了臉,低了頭訥訥應了一聲:“草民知道…只是阿雲正在父孝中,家中還有寡母幼弟,草民家裡一時……一時有些計較,草民想緩上一段,說通了父母就去提親。”
原來是宋寰家中不願……向晨峰一時怔住了,半晌才拍了拍少年的肩頭:“好好跟你家中勸勸吧,娶妻娶賢,莫看一時家境,我瞧那小姑娘既識字,又能幹,確實是個好的。若是…你心中已有定議,那小姑娘也有意,便由本官做個大媒也行。”
宋寰愣了一愣,面上涌出驚喜,連忙拱手深深躬身行了一禮:“晚輩多謝大人!”
向大人是新任河西州知府,要是他肯保媒,自己家中肯定是千肯萬肯的,就是不知道阿雲那裡……宋寰被向晨峰扶起後又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時間太急,還請大人容晚輩先…晚輩還沒有問過阿雲的意思,等晚輩…等晚輩還求得她同意了,再來勞動大人……”
向晨峰不由莞爾:“我既應了你,就不會計較這時間的早晚,郎有情也要妾有意纔好。你且放心去問吧,何時須要我行事,你何時來州府衙門上報與我一聲就是。”
說着自袖袋中取了自己的一張帖子出來,遞到了宋寰的手中:“你且拿着我的名帖,不拘何時過來都行。”
宋寰連忙接了,歡喜地謝了。向晨峰瞧見他已經穩不住心思,一雙眼不由自主就往小河斜對岸看去,暗自一哂,放了他自去,自己緩步向里正家中走去。
一行人在里正家中用罷午食,向晨峰辭別了縣令,坐上馬車回州府去了。才進後院門,就有一個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爹爹,爹爹,今天你給我帶什麼回來了!”
向晨峰俯身將兒子抱起,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摸出一枚碩大的鵝蛋,遞給兒子:“爹給你帶這個了。”
小男孩立時歡笑起來:“好大的蛋蛋!”雙手捧着那枚鵝蛋,扭了身子向後看去,“娘,娘快來看,爹爹帶回來一個好大的蛋蛋!”
奚懷鈺笑着從垂花門走了出來,伸手想將兒子抱過來:“你又淘氣了,你爹纔回來,身上累着呢,你又去磨他……”
男童不想被娘抱過去,不依地靠緊了向晨峰:“我要爹爹抱!”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又湊到向晨峰臉邊叭地親了他一口,“我親爹爹了,爹爹就不累了!”
向晨峰呵呵笑了起來:“是,寶兒親了爹爹一口,爹爹就渾身都不累了。”
奚懷鈺沒好氣地看着這對父子,輕嗔了一聲:“你就慣着他吧……”目光落在兒子寶貝似的捧着的大鵝蛋上,又忍不住好笑,“今日去了哪個村裡,倒收了人家這麼大一隻鵝蛋回來,堂堂知府,你倒也好意思……”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難不成你還要記我今日受賄一隻大鵝蛋?”向晨峰想起自己不收什麼土產,唯獨看到里正家裡那隻鵝剛好下了這麼大一隻鵝蛋後,欣然取了過來後,縣令和里正有些瞠目的情形,臉上浮現笑意,忍不住向妻子打趣起來。
“啐,鵝蛋可以孵小鵝,小鵝長大了下蛋,蛋又會孵鵝,你說我記不記?”奚懷鈺含笑睨了丈夫一眼,三人說說笑笑着往屋裡頭去了。
等向晨峰去沐浴換了身衣服出來,奚懷鈺剛拆了一封信出來看:“剛來的信,阿姐說她們一家子最近會經過河西州呢,會來看望我們的。你說我們送些什麼見面禮纔好?”
奚懷鈺口中的阿姐,正是秦雲昭。
鎮國公自幾年前海戰之後,因爲戰艦裂沉,漂泊孤島上求生,雖然後來被秦雲昭救了回來,卻因爲身體受了寒氣,所以辭了實職,只享着國公的虛銜。
這幾年都帶着家人四處遊歷,聽說是尋覓良藥,也不知道要些什麼藥纔好,不過那一家人還能到處跑,想來身體狀況還是不錯的。
向晨峰面色微微一滯,正想問妻子他們是何時到,奚懷鈺已經看着信自言自語起來:“毅哥兒和淵哥兒有八歲了,華姐兒也有三歲了,你說我們送些什麼小孩子才喜歡?”
那日那兩個抱在懷中軟軟一團兒的小人兒都已經八歲了啊,時光苒苒,真如白馬過隙……向晨峰被奚懷鈺撞了撞手肘:“想什麼想出了神?”
向晨峰輕輕搖了搖頭,笑嘆了一聲:“我還記着,毅哥兒和淵哥兒滿百日那一回宴請上,淵哥兒被賊人擄去裝在包裹裡,小小的一團,還是你聞到了小兒身上的奶香味,這才及時阻住了那賊人……一晃那能裝進包裹帶走的小嬰兒,如今都八歲了……”
奚懷鈺微微紅了臉。
要不是那一回,自己也不會一直記住這男人當時死死抱住那女賊,拖着她不讓她過來傷害自己和淵哥兒的樣子了;也就不會在後來他傷好迴護城後,還隔三岔五過去看望他了;更不會看望來看望去,兩人之間生出了感情……
如今兩人的兒子都快三歲了,這傢伙卻提起了當年的事……奚懷鈺臉色羞紅地警告了向晨峰一句:“可不許再提你年紀老的話啊!”
當初還是自己主動向向晨峰吐露心跡的,這傢伙居然說他比自己大了快十歲,年紀老,不相宜什麼的。她既認定了這良人,怎麼還怕這點子年紀差距?
奚懷鈺可不樂意向晨峰心裡有這疙瘩,在她心目裡,丈夫永遠都是那個雖然身形有些單薄,但是卻堅定頑強的好男人,不說別的,單隻她懷孕的時候丈夫堅持不納什麼通房,就讓她心裡溫暖一片了。
向晨峰迎上妻子眷眷落在自己臉上的溫柔目光,心頭不由一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嫌我就好。”另一手則輕輕攬上了她的肩頭,“寶兒也快三歲了,我們什麼時候再給寶兒添個弟弟或妹妹,就更好了……”
奚懷鈺臉上不由浮起了一片紅雲,瞧着下人們先前都知機的下去了,輕輕靠進向晨峰的懷裡,極快地擡頭在他脣上啄了一下:“這事兒我一個人可做不來啊……”
向晨峰清俊的眉眼不由染了笑意;他喜歡這性子大方的小妻子,脆生生的,像可口的小青瓜,沒有蜜瓜那般甜美,卻自有一種怡人的清香和爽朗滋味……
宋寰是半個月後遞了帖子進了知府大人的宅院的。向晨峰剛好散了衙,在會客的小花廳裡接見了他。
青衫少年溫文有禮,遞了自己的文章後,請教了一陣,然後臉色突然有些羞赧,剛纔鎮定自若的語氣也突然有些結巴起來:“向大人,晚輩…晚輩……”
向晨峰輕輕捋着頷下短鬚,看着面前羞澀侷促的少年,猶如看到當年青稚的自己,聲音平易溫和:“宋寰,可是你的親事有了眉目?”
宋寰一雙俊目清清亮亮印出了歡喜:“是,晚輩的父母聽說大人願意保媒,已經同意,就是…就是她那裡,昨天也鬆口同意了,晚輩想請大人……”
先前宋寰遞上那篇文章時,向晨峰就注意到,宋寰雖然努力掩飾着,但是也看得到他的手掌間有一片新傷,似是被荊棘滑刺的傷口,剛剛結了血痂。
那小姑娘昨日的鬆口,也不知道是否與這傷口有關……向晨峰心中默想着,卻並沒有問出聲,這是少年與小姑娘的私事,君子不探人私。
伸手翻過案上的大夏曆,向晨峰欣然點了頭:“明日我休沐,剛好又是宜婚嫁的吉日,不如今晚你先在我府上休息一晚,剛好你這文章我也有些細項要與你說明。明日趁早,我與你同去河源村,就爲你保下這個大媒。”
宋寰再是心性沉靜,到底是年少,臉上已經一片歡喜,站起身深深給向晨峰行了一個大禮:“宋寰多謝向大人!”
“何須如此多禮!快起來吧。”向晨峰扶起了宋寰,讓已經成爲管家的嚴佑平親自安排了客房,帶了宋寰去休息了。
家中人口簡單,向晨峰應了宋寰保媒的事,又指點他的學業文章,與他有師長之誼,因此晚餐時也不見外,請了他一起過來,拜見了奚懷鈺這個師母后,就一起入桌用餐。
幾人纔剛剛拿起筷子,嚴佑平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老爺,太太,鎮國公一家已經在大門外了!”
奚懷鈺刷地站了起來:“阿姐他們來了?怎麼也不先使人說一聲!”與向晨峰兩人急忙走出門外迎接。
一別幾年,當年襁褓中的奶娃娃如今已經梳了個小小束髻,像模像樣的跟向晨峰和奚懷鈺兩人行禮了,秦雲昭卻是容顏未變,風韻更盛當時。
沈謙懷中抱着已經三歲的小女兒沈庭華,含笑與妻子並肩而立,一對璧人氣質相得益彰,說不出的和諧和舒服。
向晨峰急忙見了禮,奚懷鈺高高興興地迎上前去:“阿姐,國公爺!你們怎麼突然就過來了,也不使人先來說一聲。”
“我們本就沒個定程,隨意走到哪兒就在哪兒歇腳,今天剛好略趕了一截路,就到你們這裡了,索性就過來找你們了。”秦雲昭笑吟吟地看着當年的小丫頭如今也爲人母,氣色極好,心知她過得不錯,“我們這也算是不速之客了,眼看着天色要晚了,阿鈺你可不能不收留我們啊。”
奚懷鈺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撫了撫兩個小男孩的頭:“瞧在我們毅哥兒和淵哥兒的面子,且勉爲其難收留你們吧。”
客房是早就備好了的,向晨峰親自帶了沈謙一家子下去洗漱了,奚懷鈺緊急安排人去州府最好的酒樓點了一桌子席面上來。
等沈謙和秦雲昭帶着兒女略休整洗漱了一番,幾人一起踏進花廳時,向晨峰不由愣了一愣。剛纔他和奚懷鈺出門迎得急,之後又是一番忙碌,倒是把宋寰一個人給落下在這兒了。這少年又是個知禮的,就一直站在一邊等着。
向晨峰頗不好意思,連忙跟沈謙和秦雲昭解釋:“這是河西府河源村一名童生,姓宋名寰,頗有才氣,適才來我府上拜訪,正邀了他一起用餐,沒想到你們突然來了……”
原來自己一家子隨興而至,倒攪了這少年都沒能好好吃飯了。秦雲昭連忙邀請了:“是我們來的突然了。既然如此,就請這位小郎一起入席吧。”
向晨峰忙叫了宋寰過來,讓他見禮:“這位就是鎮國公,這位是他的夫人,秦夫人……”
宋寰只先前一個照面時略爲驚豔地看了秦雲昭一眼,之後就一直守禮地半低了頭,聽說那一直抱着一個小女童的高大男子竟然就是大夏聞名的鎮國公,更是行禮甚恭。
自己是客,妻子又那麼說了,沈謙自是給主人一個面子,含笑對宋寰寒暄了幾句,正式邀了他一起入席。
席間少不了杯籌交錯,女眷和孩子們不飲酒,沈謙酒量甚大,向晨峰身爲陪客,大感不支,宋寰心中生怕向大人會醉了酒明天起不了身,連忙起身代他向沈謙敬酒。
他還是個少年,又哪是沈謙的敵手?卻咬着牙想幫向晨峰擋酒。
沈謙微感詫異,只幾句話,就向這兩個醉得差不多的人問出了緣由,不由大笑拍着宋寰的肩頭:“怕什麼,明天便是你們知府大人醉酒起不了牀,我便代他當這個保媒人就是!”
宋寰只當鎮國公說的酒話,不敢深信,卻也不好再給向晨峰代酒了。還是秦雲昭瞧着奚懷鈺一臉關切,暗中嗔了沈謙一眼,沈謙這才放過了向晨峰。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第二天向晨峰雖然頭痛未消,卻也強打精神起了牀,讓人備了馬車要往河源村去。
誰知道一出門,沈謙已經帶了秦雲昭都穿戴好了,等在外面:“昨晚原說了你要是醉酒,我便來給宋寰當這個保媒人。想想難得遇上這樣的好事,不如我夫妻兩人與你同去,一起給那小子保個大媒。”
鎮國公夫婦願意親自保媒,這可是天大的臉面,宋寰大喜,連忙執禮謝過了。
秦雲昭把兒女扔給奚懷鈺一起看顧,鄔嬤嬤等人盡皆留下來守着,自己與沈謙各騎了一匹馬,與馬車偕行,一同往河源村過來。
村裡居然來了這等大人物,還是爲宋寰保媒而來,不僅里正樂暈了頭,就是宋寰的父母,先前那一點對女方的不滿也早早煙消雲散了。
看了男女兩邊的境況,沈謙突然醒悟到向晨峰這是爲何會起心要爲宋寰保這個大媒了,心裡剛略酸了一酸,轉眼瞧見妻子正含笑睨了自己一眼,立時醒回神來。
妻子可是被自己實實在在牽在了身邊的,別人的事,境遇再相似,再也是別人的事了。
秦雲昭問了那個叫阿雲的女孩子幾句話,見她是個肯吃苦又自強的,心裡喜歡她這性子,伸手就把自己帶來的一個包裹打開:
“我與公爺因緣湊巧與你保下這個大媒,按說今後你們成親我們也是該到場的,只是到時我們未必還會再趕過來,今日就先帶了這些物事,算是與你添妝了。祝你們以後紅火過好小日子。”
包裹裡是一隻雕花精巧的紫檀木妝奩,接過手沉甸甸的,這樣一隻精美的紫檀木妝奩,也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妝桌上纔有的。
阿雲拜辭不敢受禮,還要推辭,秦雲昭笑吟吟地按住了她的手:“拿着吧,男人再好,女孩兒總是要有份嫁妝,到了婆家才免得受人輕視的。”
阿雲只得收下了,跪在地上給秦雲昭鄭重磕了三個頭才肯起來,家中一時也沒有什麼東西,只有自己做的醬菜,送了秦雲昭兩大罈子。秦雲昭也笑眯眯道了謝,收下了。
一番熱鬧過後,幾人在河源村用過了一餐鄉情風味餐,興盡而歸。
宋寰覷見四下無人注意這邊,偷偷塞了一隻小布包到阿雲手裡。阿雲臉上一紅,將那小布包緊緊攥在自己手中,藉口更衣,回了自己房中。
打開一看,布包裡是一支精巧的雙蝶棲花的銀簪,定親時宋寰的母親本就給自己插了簪,這支銀簪卻是宋寰偷偷送自己的定情信物了。
阿雲臉上慢慢燒了起來,伸手打開那隻紫檀木妝奩,想把銀簪放進去,一拉開妝奩的抽屜,不由呆住了,再拉開下面兩層抽屜,忍不住輕輕驚呼了一聲:
妝奩的三層抽屜裡,各放了金鑲紅寶、藍寶和翡翠三套頭面,即使在照進窗戶的一縷昏黃的夕陽光線下,也閃出灼灼的寶華,燙得人心溫流涌生……
夕陽如同一個圓圓紅紅的鹹蛋黃,慢慢就要墜到那邊的山林下了。秦雲昭回首看了眼慢慢陷入黃昏的村莊,心中突然莫名生出一種幾番夢迴的感慨:每一個村裡都會有個姑娘叫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