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這個突然而至的男人沒有吱聲,鍾臣南的手還握在門把上,他轉頭看向徐婭時,面色一冷,整個人的神色都沉了下去,“詆譭同事,這位小姐真是好本事。”
宋祁見他眉眼間一片冷凝,顯然不悅到了極點,也顧不上吃飯了,當下合上蓋子,拖着紀雲深起來,把三個還在發愣的女人請了出去。
一時間,休息室裡只剩下兩個人。
鍾臣南的面色終於緩和了下來,他信步走向她,神情專注,坐在了她身側。
“你還記得我嗎?”
楚靜寧看着他那雙專注得有些過分的眼睛,心裡一悸,良久才點點頭,“記得。”
鍾臣南聞言舒了一口氣,眼底有分明的笑意,溫聲道:“我是鍾臣南,27歲,未婚,很高興認識你。”
楚靜寧愣了一下,有片刻反應不過來,紀雲深給她介紹過幾個人的信息,第一個,就是鍾臣南,世紀文化公司的老闆,風姿卓越深不可測。
而此刻,這個傳言中神乎其神的男人,近乎笨拙地向她介紹了自己。
心底酸痠軟軟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楚靜寧抿着脣笑了笑,對着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我是楚靜寧,23歲,未婚,很高興認識你。”
聽着一模一樣的介紹方式,鍾臣南的眸色瞬間千迴百轉,嘴角的笑妖冶到極致,他伸出手握住她的,目光掃到盒裡只動過一些的飯菜,纔不舍地鬆開手,“你先把飯吃飯。”
這種親暱的語氣,讓楚靜寧有些不適應。她垂下眼睛,低低地“嗯”了一聲,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鍾臣南就這樣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心裡徒然升起一股滿足之感。
下午兩點的籤售會,來的書迷依然很多,楚靜寧埋首努力簽名,幾乎沒有片刻停頓。
宋祁的動作很快,一箇中午的時間就回公司終止了和徐婭的簽約,他說了半天,卻發現鍾臣南盯着善的方向出神,氣得他差點吐血。
“你這樣神不守舍的樣子,動心了?”
鍾臣南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極爲認真地對他說:“宋祁,以後和善有關係的消息,第一時間報給我。”
和善有關係的消息。宋祁低着頭沉思了片刻,才明白這幾個字的含義,瞭解對方願意透露的部分,護她周全,對於其他,不查不問。這樣的心思,大概不是動心兩個字可以解釋了。
籤售會結束的時候,已經五點多,楚靜寧走出圖書館才發現外頭不見日色,天地間一片灰濛,是要下雨的前兆。
冷冽的風忽忽直吹,鍾臣南忽然停下腳步,立在她身前,她一愣,忍不住擡眼看他,他已經低下頭幫她理了理圍巾。
“我送你回去?”他壓低了聲音問她。
楚靜寧轉頭看了一眼,只看到兩個男人相偕而去的背影,她這是被紀雲深默不作聲地拋棄了?
轉回頭,他的眉目近在眼前,不過幾釐米的距離,那雙眸子深不可測,像是受到了蠱惑,楚靜寧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
說完,又有些懊惱。可鍾臣南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手腕下滑,握住她的手納入掌心,嘴角微勾,“走吧。”
等上了車,楚靜寧才反應過來他們就這樣牽着手走了一路,手心裡似乎還殘留着他的體溫,從第一次見面,她
就對那雙眼睛毫無抵抗力,無論她怎麼努力,也逃不開他的蠱惑。
因爲羞惱,她偏過頭看着窗外,不知不覺,睡意就涌了上來。半夢半醒間,她忽然想起還沒告訴鍾臣南她家的地址,費力睜開眼報出一個地址,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就心安理得的睡過去。
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鍾臣南目光繾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笑着說了聲:“笨蛋。”
早在他還不確定善就是她的時候,就已經把那個地址記在心裡,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定數。
一路平穩,一直到了她居住的小區。
鍾臣南下了車,又打開後座的車門坐在了她身側。她還沒醒,靠着椅背睡得毫無防備,呼吸恬靜,睡顏安好。
他是冷心冷情的人,在意的人屈指可數,可對她的感情彷彿與生俱來,他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就想擁她入懷。
他確實這樣做了,小心翼翼地擁抱了她一下。
“很高興認識你。”鍾臣南頓了頓,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的姑娘。”
今天中午,他就想這樣做了,只是怕嚇到了她。此刻,她對他的所作所爲一無所覺,可他還是想告訴她。
半夢半醒之間,楚靜寧只覺得兜裡手機嗡嗡亂震,她捏了捏眉心,這才睜開了眼睛。
震動已經停止,她坐直了身子,掏出手機,視線卻落在那件滑落在她膝上的大衣上,是鍾臣南今天穿的那件,簡單大方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卻自成一片風流。
她擡起頭,在車內尋找他的身影,駕駛座上空空如也。N市的冬天有多冷,她深有體會,也顧不上回電話,抱着他的大衣就下車找人。
他站在離車幾步遠的地方,很隨意的站姿,指間夾着一根菸,煙霧渺渺中,五官模糊不清。
她抱着大衣走過去,還沒到跟前,鍾臣南已經轉過頭,順手掐滅了手裡的煙,問道:“醒了?”
楚靜寧點點頭,把大衣遞給他,煙味很淡,可她還是被嗆了一下。
鍾臣南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皺了皺眉頭,“以後你在的時候,不會抽菸的。”
楚靜寧不想多想,可這話說得,由不得她不想,正胡思亂想間,他已經開口問道:“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楚靜寧舒了一口氣,指了指那棟熟悉的建築,委婉地拒絕道:“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這樣也好。”鍾臣南笑了笑,沒有堅持,只是問她住在哪一層。
“十二層。”楚靜寧頓了頓,擡起眼睛看他,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右邊的那一戶。”
她不知道他心裡想着來日方長,出於那點微薄的歉意,就將自己的住址賣個一乾二淨。
鍾臣南嘴角上揚,對這個回答似乎頗爲愉悅,伸手理了理她的圍巾,“上去吧。”
楚靜寧心裡有個隱約的想法,回到家裡並沒有急着開燈,就着手機屏的熒光走到窗前,那輛車還停在路口,車前倚着一個人,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她抿了抿脣,轉身去開燈,再回到窗前時,已經看不見人影,過了沒一會兒,那輛車開走了。
她還沒來得及瞎想,容柯的電話就來了,問的無非是今天籤售會的情況。
她一邊打電話一邊開了電腦,剛上微博,右上角新的提醒就閃個不停,她看了一眼那個數字,覺得前
途一片黑暗。
容柯在電話那頭叫了她幾聲:“靜寧,你在幹嘛?”
“在看微博。”楚靜寧握着鼠標的手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點上去。
“你的書迷們很可愛。”容柯語氣愉悅,聽得出來心情很好。
看來形勢大好。懷着這樣的信念,楚靜寧點開了右上角的提示信息。
微博是書迷團的團長發的,這個小姑娘今天也來了籤售會,鄭重其事地向她表達了書迷們的心意。
“我喜歡很多作家,可我愛的作家,只有一個,她叫善,還是個孩子。”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連一張配圖也沒有。
而楚靜寧被瘋狂艾特的,就是這條微博。她點開了評論,一條一條地看着。她成了他們眼中的孩子,需要好好保護的孩子。
23歲的大齡孩子,楚靜寧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因爲他們的愛護,就連這樣月缺黑雲的夜色在她眼中都顯得格外溫柔。
一夜好眠,醒來時候還早,楚靜寧計算了下時間,到廚房煮了兩碗麪條,然後給白澤宇打了電話。
她的手藝不算好,真正拿得出手的,就是清湯麪。畢竟這幾天都是白澤宇下廚,她適當表示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白澤宇吃得過癮,見她心情極好的樣子,順口問道:“昨天發生什麼好事情了?”
“遇上了一羣很可愛的人。”楚靜寧笑了笑,不欲多說。
因爲早飯吃得過飽,不宜運動,白澤宇只好放棄晨跑的打算,跟着楚靜寧慢悠悠地散步。
他有心多問她幾句昨天的事情,但話到嘴邊,腦袋裡卻突然涌出一句話,名不正言不順。
他不過是她的好鄰居兼好飯友,確實沒資格過問太多。
倒是楚靜寧見他一臉糾結,開口問他:“你是不是有事問我?”
“沒有。”白澤宇堅定地搖搖頭。
結果沒走多久,他又轉頭哀怨地看着她:“我有事問你。”
楚靜寧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個字:“問。”
“你昨天去幹嘛了?”
“我有一本新書出版,昨天參加了新書籤售會。”
她說得簡單,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白澤宇的神情卻一瞬間古怪起來。
炙手可熱的女作家善,也是昨天開了新書籤售會。聯想到她總是坐在電腦面前敲鍵盤的行爲,白澤宇沉吟了片刻,試探地問道:“你不會是那個善吧?”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楚靜寧淡淡“嗯”了聲,解開打結的耳機戴上,對白澤宇一時間大變的神色視若未見。
過了一會兒,他湊到她身邊,語氣無此哀怨地指責她:“你竟然沒有告訴我。”
“你沒問過。”楚靜寧淡淡迴應,“不是需要特意說明的事情。”
當然,他也不是那些需要她特意去說明的人,不過這句話她很明智的省略了,不然這個好鄰居估計要對她思想教育一番。
散步結束後,在楚靜寧進門前,白澤宇喊住了她,她靜靜地看着他,神色冷清,一如往常。
說不上爲什麼,白澤宇心頭無端有種失落涌上來,彷彿這一去,會徹底失去些什麼。可最後,他還是對着她揮了揮手,告別道:“我要離開幾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