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雞丁是道名菜,顧雲霽雖然手生了,但基礎的廚藝還在,將這道菜做得鮮香開胃,引得幾人都忍不住多吃了幾碗飯,連顧昭熙都是吃得小肚子溜圓。
顧昭熙以前只吃過廚娘和徐書華做的飯,從未想過顧雲霽做飯也這麼好吃,一時間爹爹在她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吃過飯後就一直粘着顧雲霽。
顧昭熙胃被安撫好了,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個爹爹好厲害,誇他“上得了公堂,下得了廚房”,哄得顧雲霽心花怒放,晚上女兒都睡覺去了,他嘴角都還是上翹的。
徐書華看了心中好笑,然而回味起辣子雞丁的滋味,也是忍不住感嘆道:“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從前竟一點都沒見你展示過?”
顧雲霽調侃道:“我敢展示嗎?關於我一個生活優渥、家中規矩嚴謹的世家少爺居然會做飯,而且手藝不錯這件事,我要怎麼跟你解釋你纔不會起疑?與其到時候用千百個謊去圓,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展示。”
自從顧雲霽坦白來歷之後,在妻子面前變得放鬆了許多,不必再日日擔心會不會露餡。徐書華倒是更喜歡這樣真實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認識了一個全新的丈夫,每天都在多瞭解他一點。
徐書華越看他越心生歡喜,雙手捧着他的臉,滿心滿眼都是愛意:“又會做飯又會種洋芋,還能考科舉入朝堂,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顧雲霽忍俊不禁,誇起她來不打磕絆:“這也叫厲害?你的標準太低了。我還覺得你更厲害呢,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飽讀詩書滿腹才華,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之餘,還把咱們的女兒教養得這麼好,我覺得你比我厲害多了。”
徐書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你說話怎麼跟連珠炮似的,詞兒一套一套的。”
顧雲霽一本正經地哄她:“娘子這麼好,我有感而發,真情流露,誇你的詞兒自然說不完。”
“慣會哄我開心。”徐書華面頰微紅,轉移話題道,“你今日說,辣椒只是調味料,不能作爲主食,更不是高產作物,按理說應該沒有洋芋重要纔對,那你爲什麼還那麼激動?”
顧雲霽笑道:“辣椒是調味料,但又不只是調味料,雖然不能填飽肚子,但它在飲食屆的地位可是不低。特別是等未來所有人都吃得飽飯之後,對有的人來說土豆不是必要的,辣椒卻是不可缺少。”
徐書華問:“那你是準備和洋芋一樣,把辣椒從敘州府推廣開來嗎?”
顧雲霽道:“是的,不過辣椒畢竟不是主食,推廣力度用不着土豆那麼大。三堂兄說這辣椒是他一個從紹興府過來的朋友帶來的,說明辣椒至少在紹興府一帶有一定範圍的種植,種子應該比洋芋易得,用不着跨越重洋從亞墨利加買過來。”
“買種子的事多半還是要拜託範黎,等我得空我就去找他,至於這辣椒具體要如何推廣——”顧雲霽頓了頓,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我已經有成算了。”
——
“這是……番椒?”
看着顧雲霽帶來的這個紅色長條狀物體,範黎仔細辨認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顧雲霽詫異道:“你認得它?不錯,這就是番椒,也可以叫做辣椒,是一種味道辛辣的調味料。”
範黎一臉驚奇:“調味料?從前只見人把它當做盆栽觀賞,沒想到居然還能吃?怎麼吃?”
顧雲霽道:“吃法很多,不僅可以做調味料,也可以作配菜,甚至直接生吃也行。當然,最好還是做熟……誒!”
顧雲霽還未說完,就見範黎跟顧昭熙當初一樣,把辣椒放進嘴裡嚼了起來。然而範黎卻沒有如他意料中那般被辣到,反而眼睛一亮:“真的是辣的!”
說着,他又忍不住抽了口氣:“哇,好辣,感覺辣味比茱萸還要霸道!”
顧雲霽前世是慣常吃辣椒的人,穿越之後因爲常年口味清淡,如今也不怎麼能吃辣了,更別說能將辣椒直接放進嘴裡生嚼。
他一時看得瞠目結舌:“你……你不覺得辣嗎?”
範黎嘿嘿一笑:“辣啊,不過我從小就被長輩帶着四處經商,嚐遍南北美食,尤其嗜好辣味,所以覺得還好。之前我在沿海見過好多次番椒,但也就只是看看罷了,若不是顧大人您說,我都不知道它能吃。”
“現在想來,比起‘番椒’,還是顧大人起的‘辣椒’這個名字更適合它。”
範黎能吃辣,顧雲霽覺得接下來談話的就方便多了,問道:“在你看來,那些喜好吃辣——特別是常年吃茱萸的人,能夠習慣吃這辣椒嗎?”
範黎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味道:“……應該能吧,主要我是生吃,也不太瞭解辣椒跟別的東西配在一起是什麼效果。僅從辛辣度來看,辣椒不輸茱萸,只要是喜歡辣味刺激的人,多半能接受。”
顧雲霽稍稍放心:“那就好,如此我也能放心推廣了。”
範黎問道:“大人想要推廣辣椒?難不成它和洋芋一樣,也是種畝產千斤的高產作物?”
顧雲霽道:“那倒不是,辣椒和茱萸類似,主要還是用於調味,只不過它的用途更加廣泛,完全可以取代茱萸成爲主要的辣味製品,我準備還是先在敘州府試點推廣。”
範黎沉吟道:“蜀中百姓嗜辣,從敘州府開始推廣確實是個好選擇,而且辣椒在沿海一帶已有種植,種子也比較好買,用不着靠佛郎機人千里迢迢從亞墨利加運來。”
“如果是要和洋芋一起推廣的話,大人準備先買多少種子?”
顧雲霽笑了笑:“不急,辣椒畢竟和洋芋不一樣,我準備換一種推廣方式。”
範黎疑惑道:“什麼推廣方式?”
“待會再告訴你。”顧雲霽意味深長道,“現在,咱們還得再等一個人。”
範黎不明所以,正欲再問,便見會客廳的門吱呀一響,一個人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範黎有些意外:“張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