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張嘉瑜和小琴的臨時租屋,她們問我有沒有碰上簡桐,因爲簡桐離開時說要找黎小睦談談的。
“談過了。”我說道,“他是不是催小琴馬上回家去?”
“對,他來的目的就是叫小琴立刻回去,不要留在這裡。”張嘉瑜說。
小琴嘴一噘說道:“我不聽他的,來都來了,哪會馬上就走呢?”
我卻皺着眉頭說:“現在情況變了,我倒覺得你還是先回去吧。”
她倆對我的話感到意外。
“小睦哥,爲什麼你也跟簡桐哥一樣的說法?”小琴很不解,“是不是他說得很兇,你替我擔心了吧?”
我卻搖了搖頭。“不是擔心。你到這裡來,不是要悄悄跟蹤簡桐,找機會跟你姐姐對上話的嗎?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沒那麼簡單。你剛到這裡住下,簡桐就上門來催你回去,這說明你的行蹤早就暴露了,還怎麼悄悄跟蹤?”
張嘉瑜認同我的話,無奈地嘆口氣說:“看來簡桐的能力不比我哥哥差了,就算不是先知先覺,起碼對我們的行蹤很瞭解。”
我說道:“是啊,我們不能忘了是在跟誰打交道,你哥哥後面站着武媚娘,那簡桐的後面呢?當然就是古大琴了。”
小琴生氣地一甩頭說:“既然我姐姐知道我來了,那就正好了,我不是正要找到她嗎?我希望她能出來跟我見面,我要好好勸勸她,別再糾纏簡桐哥了,放了簡桐哥,回她該呆的地方去。”
我又搖着頭:“她一時不可能出來見你。”
“爲什麼?”小琴問。
“我認爲你姐姐不願意讓自己的妹妹牽扯進來,簡桐來找你,一定就是受你姐姐差譴的,他是到你面前替你姐姐傳話的。”
“你是說,我姐姐還是認我的,在爲我着想嗎?”
“當然啊,如果你姐姐不認你這個妹子,她還會讓簡桐來找你,要把你驅趕回去嗎?她一定是不願讓你捲入這些事冒險。”
我這麼一說,小琴眼裡頓時涌上淚水。她頑強地說:“那我更要見到她了,她是認我這個妹妹的,我的話一定會對她起作用。”
我心裡認爲小琴留在這裡已經作用不大,反而可能對我和張嘉瑜的行動造成拖累。我進一步勸小琴回家,小琴突然奇怪地喊了一聲:“你們知道嗎,是白髮嬤嬤叫我來的……”
“誰是白髮嬤嬤?”張嘉瑜問。
“我在山洞裡遇上的……”
小琴就講述起她遇上白髮嬤嬤的一段經歷。
大約一個月前,小琴在星期天揹着竹筐去山中打豬草。忽然間山中下起大雨來,她匆忙中就近跑進一個山洞去躲雨。
等進了山洞,小琴才感覺有點不對勁,她經常進山打豬草或採蘑菇,對這一片區域相當熟悉,不記得以前在這裡有這麼個山洞。
但等她想跑出去時,洞口卻莫名其妙不見,她怎麼也找不到進來的洞口了。
她頓時迷茫而緊張,洞口怎麼會突然消失了?是被堵住了嗎?
奇怪的是洞裡並不漆黑一片,洞的深處透出一抹淡淡的光線來,小琴很快鎮定下來,她認爲這個山洞不是隻有一個出口,亮光可能來自另一邊的洞口。
她就試着往山洞深處摸去。走了沒多久就發現前面亮光更明顯,她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肯定是山洞的另一個出口。
她走近了才發覺,原來這裡有一個地廳,不算很大,那些亮光來自廳的頂部,上面像開了一個天窗,光線垂直照下來。
雖然見到了洞口,可卻在上邊,她如同站在一口井裡,地廳四壁光滑也不可能爬上去。
她向裡面再望一望,隱約見到對面還有個洞口,也就是這個山洞並沒有到這裡終止,還在往深處延伸。她決定越過地廳繼續向裡走。
但就在這時,從對面那個洞裡出來一個人,擋住她的去路。
是一位白頭髮的嬤嬤。
嬤嬤應該很老了,頭髮全白,鬆鬆地垂着,穿着一身藍顏色的衣褲,至於腳上穿什麼鞋,小琴就沒多加註意。
只見嬤嬤伸手一攔,對小琴說道:“不要再往裡走了。”
小琴並不認識這個嬤嬤,她忙問道:“前面不通了嗎?”
“通是通的,但你再不要過去了。”
“那我還怎麼出去?我找不到別的出口呀。”小琴疑惑地問道。
嬤嬤提醒着她:“你從哪個洞口進來的,還可以從哪個洞口出去嘛。”
小琴說進來的洞口她找不着了,她也只能朝裡走想找找有沒有別的通道。
“這邊確實有通道,但你還是不要走過去,你只要等一會,進來的洞口就會通的。”嬤嬤說。
小琴對這個嬤嬤的出現感到有些怪怪的,就問嬤嬤是哪裡的人,怎麼會在這個山洞裡?
“我跟你一樣,也是到這個洞裡來避雨的。”
小琴不解地說:“我經常在這片山裡打豬草採蘑菇,怎麼從來沒見到過這個山洞呢?”
嬤嬤說這個山洞的洞口有些特別,有時天下大雨了,洞口上面會發生滑坡,就將洞口埋住了,無論外面還是裡面就看不到洞口了。而有時又因爲下大雨把洞口的淤泥給沖掉,就露出洞口來了。
這個解釋讓小琴覺得可信度一點不高。難道她進來的洞口被淤住了嗎?
不過她也不想深究了,只想知道那個洞口什麼時候會通?
嬤嬤叫她彆着急,馬上就可以出去的。
然後嬤嬤話鋒一轉,“既然你在這裡碰上我,那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一說。”
“你要對我說什麼?”
嬤嬤的表情嚴肅起來,“我對你說的話不是一般的話,你一定要認真聽好了。”
小琴感覺一股異樣的嚴峻之氣迎面撲來,她不知嬤嬤究竟要說什麼話。就豎起耳朵用心聽着。
“你叫古小琴對不對?”
“對。你認得我?”
“你有個姐姐叫古大琴,她已經去世幾年了,是不是?”
一提到死去的姐姐,小琴立刻很悲慼,低聲地說:“是的。”
“我要跟你說的事,就是有關你姐姐的。”
“她怎麼啦?”小琴愣愣地問,“是她以前的事嗎?”
“不,是現在,還有將來的。”
“啊?”小琴不由得驚了,“嬤嬤,你在說什麼呢?我姐姐都死了幾年了,怎麼還有現在和將來呀?”
“你肯定不相信是吧,所以我才先要提醒你,我的話不是一般的話,你一定要認真聽。”嬤嬤更嚴肅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你一定要聽好了,你的姐姐大琴死得很慘,一場車禍奪走她的命,她跟那些死去的女人都冤魂不散,這一點你也是聽說過的,你們莊口的山澗還留着她們的陰魂,時時出來鬧鬧事。”
小琴覺得不用否定,沒有吭聲。
嬤嬤又說道:“你媽媽是一個凡呻,幾次三番想召見陰靈們談判,叫她們不要作害了,別的陰靈還是稍稍說得通的,但你姐姐大琴偏偏不聽,你媽媽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一切也是小琴聽說了的。她略略點點頭。
“如果你姐姐只在莊口山澗裡鬧一鬧,事情也不會更大了,反正那些出租車司機也不敢來了,她們也不可能找上去,但現在有個情況出現了,這個情況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我簡單地說吧,有跟你姐姐同樣的陰靈,在找同夥,你姐姐很不安分也要加入了。”
小琴忙問:“那些同夥是哪裡來的?”
“她們當然不是在這個莊裡的,是外面的,各地的都有。”
“她們結成夥要幹什麼?”
“所以我說這個情況很複雜,一時也說不清。我要跟你說的,是你該做些什麼。”
“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爲你是大琴的妹妹啊。”嬤嬤語重心長起來,“雖然大琴離世了,但畢竟是你的姐姐,她在那邊屢屢鬧事,已經惹出不少冤案了,再要加入那些同夥中,更不得了啊,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你姐姐的事上出點力。”
小琴心想我只是個小姑娘,能在這種事上出什麼力?她脫口而出:“你叫我去學做道士嗎?那不是叫我出家當道姑了?”
嬤嬤連連搖頭:“不不,你誤會了,你以爲我叫你去進道門拜師捉鬼?如果這樣那我太狠心了,再說能不能做道士要看一個人的緣根的,你跟道派沒有緣,不會進道門的。”
“那我能做什麼?”小琴問。
“你要去跟一個人。”
“跟誰?”
“一個小夥子,現在還在讀大學。”
小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還這麼小,你叫我去跟一個大學生幹什麼?”
“當然是有用的,就是讓你去勸你姐姐,別學那些同夥的樣去害更多的人……”
“你說的這個大學生,我認識嗎?”小琴想起了簡桐,“不會就是我們村的簡桐哥吧?”
“不是簡桐,他是簡桐的同學,跟簡桐住一個宿舍的,他們也是好朋友。”嬤嬤說道。
小琴很不解了,“那我爲什麼不跟簡桐哥,卻要去跟簡桐哥的同學呢?我跟簡桐是同村的,不是更方便嗎?”
嬤嬤卻嘆息了一聲,放緩聲調,顯得很是難過:“你覺得簡桐很可靠吧,但這件事上他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你不可能跟着他的。你只能跟着他那個同學。”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我就先不說了,你只要記住一點,他會出現在你面前的,到時你自然願意跟着他走的。”
“他什麼時候出現?在哪裡出現?”
“大概一個月吧,你就等着好了,不用費心去找的。”
小琴又不放心地問:“他這個人怎麼樣?不會是壞壞的吧?”
嬤嬤微微笑了,“那要你自個看他是好是壞了。”
“他長得怎麼樣?”問這話時小琴感覺小臉有些發熱了。
“哈哈,長得帥不帥也要你自己看嘍。”嬤嬤說到這裡,揮了一下手,“好了,我給你的話都說完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就從原路走,馬上能出去的。”
小琴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嬤嬤鑽進了她出來的那個洞裡。小琴跟過去張望一下,裡面黑乎乎的似乎深不可測,她就趕緊朝來的方向退出去。
……
聽完小琴的敘述,我和張嘉瑜面面相覷。
張嘉瑜問小琴:“這事你爲什麼不早跟我們說?”
“我走出山洞後,就沒再見到那個洞口,我懷疑我見到的都是幻覺,因爲山中有瘴氣的,有時人在不知不覺中吸入瘴氣就會像見到海市蜃樓了,所以我一直不敢說出來,怕你們笑話我。”
“那你爲什麼現在要說了?”張嘉瑜又問。
小琴慚愧地說道:“現在你們要趕我走,我要不說出來,那不是要錯過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