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叫我上車幹什麼?”我小心地問道。
“去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什麼公司?”
她用手往東邊指了指:“青琬公司。”
我朦朦朧朧想起曾聽說過縣城確曾有一家叫青琬的公司,但由於我一直在上學,還心高氣傲地認爲大學畢業不會回到小地方來了,所以對當地的公司一概不關心。
這位風韻女子就是青琬公司的老闆娘?
我有點喜出望外,既然她是老闆娘,要拉我去她的公司,那當然是跟招工有關了。
但我又有點疑惑,我從中介出來,她爲什麼要盯上我?她公司缺人的話爲什麼不打廣告公開招收呢?她憑什麼一眼看上我?還要叫我上車送我去公司?
是不是太隆重了點?
不過我也沒想那麼多了,坐進她的車。我本來想坐在後排,她叫我坐在副駕駛位上。
車內一股馨香,立刻讓人精神大振。美女的車就收拾得那麼幹乾淨淨,不像男人的車,拉開車門先撲出一股煙臭或汗味。我使勁地吸了兩下鼻子,就像*鬼聞到了*香一樣。
她一邊專心地開車,一邊熱情地跟我攀談。問我是哪個村的人,以前是幹什麼的,現在找工作,難道沒有上大學嗎?
我說我去年上了大學,但今年要退學了。
她問爲什麼?
我說家裡太窮,我不忍心再讓父母揹着我這個經濟包袱,想要自食其力了。
她很讚賞地點着頭:“好,好,你還是一個孝順兒子,不願意增添父母的負擔,想早早爲父母排憂解難,確實有擔當。是棵好苗子,我喜歡。”
我心裡卻說不清什麼滋味,其實我退學不是爲了給家裡減負,是爲了躲避女鬼的糾纏。
還有一個原因,我要尋找山木道長,雖然跋山涉水只要兩隻腳就夠了,但總要乘車住宿吃飯,以往只用着父母的供給,即使精打細算死摳着也不能長久,我要自己掙錢作盤纏才能四處打探山木道長。
現在遇上青婉公司的老闆娘,她似乎對我很熱情,讓我在高興之餘有點擔憂,她也是個女的哈,不會是另一隻“狐狸”吧?
她長得也確實漂亮,這個年歲還這麼嫩,打扮得又洋氣十足,對少男來說還是充滿危險的。我不會找工不成又落入什麼陷阱吧?
我已經被女鬼們搞怕了。
還是見機行事,看她把我怎麼樣。
寶馬車開到一家公司大門。在進入辦公大樓時,碰上的女職員都叫她青琬姐。
我明白了,原來這家公司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她實際上是女老闆而不是老闆娘。老闆娘通常是指老闆的夫人,而這裡的老闆是她本人。
那她老公呢?居然不是這家公司的男主?
不過也有一種情況是夫妻各有一家公司,事業上各人幹各人的。
她把我帶進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也不是那麼特別豪華,但是很精緻細膩,女老闆的風格跟男老闆就是不一樣,意趣不同,她的辦公室雖也寬敞明亮,但辦公桌不是可以圍坐好幾個人那種超大的,而是比較小型的,文件放在左邊下面一級的櫃子面上,桌上只放兩部電話機和一本日曆,連支筆都沒有。
而其他陳設基本沒有,靠窗口放了幾個盆景,一個純淨水飲水器。沒有沙發和茶几。
辦公桌後的背景就是一面潔白的牆,不像那些土豪平時不讀書卻弄一排書櫃裝得像個圖書館似的。她喜歡的是簡潔乾淨。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另一面牆上的一幅刺繡。
這幅刺繡的題材非常獨特,既不是花開富貴,大展鴻圖之類,只繡了一隻手。
這應該是一隻女人的手,線條流暢,手指尖尖,非常秀美。手朝上伸展着,給人一種渴望拉手的感覺。再一看畫題是“攜”字。
可惜我不能站在這幅刺繡前仔細欣賞,這隻手的形態很有寓義,手的主人在畫外了,但你僅僅憑着這隻手,就好像聽到手主人喃喃的絮叨:“拉住我,拉住我……”
手的主題其實就是渴望被拉手。這很容易讓人浮想連翩。
我似乎一下子看透了這位女老闆內心深處有着怎樣的渴求。
她注意到我多看了幾眼那幅刺繡,嫣然一笑說:“這是我親手繡的,你感覺如何?”
“哎呀,繡得太好了,”我向她豎起大拇指,“真是美不勝收,妙不可言,韻味無窮啊。”
“那你覺得有什麼樣的韻味?”她的目光裡明顯含有期待。
我實在不想在她面前賣弄,不過既然她拿這幅刺繡作話題,我也得適當發揮一下我的才能。
我說道:“我對刺繡工藝不是很在行,不過對這幅圖案倒很有感觸,這隻手無疑是美女的,手形非常優美,如果是根據真人的手作原型,那這位美女可以做手模了。當然這只是從審美情趣上來看的,屬於基本的功效。關鍵是我覺得這幅圖有很好的寓義,也就是這幅刺繡的主題……”
她頻頻點頭,含笑問道:“主題是攜,你覺得這個字用得對嗎?”
“用得非常恰當,可以說生動準確,簡直是畫龍點晴,很傳神地點出了這隻手的最佳蘊意,攜,就是攜手,作爲商人,可以解讀爲攜手合作,共謀雙贏,作爲普通人,可以解讀爲攜手爲友,共識相知,作爲其他人嘛,總之不管是什麼身份,都可以在這個攜字上找到共鳴。”
其實我的口才並沒有完全發揮,因爲我們還不熟,我連她把我帶來是什麼用意還摸不清,怎麼就能信口開河滔滔不絕呢?逢人只說三分話,在她面前我只能說一分吧。
她興奮地拍了拍手,“你說得真是太好了,我真要把你引以爲知音了。”然後請我入座。
這下應該言歸正傳了吧。
我問道:“青琬老闆,你讓我跟你來,是不是你這兒要招工?”
“我叫牟青琬,手下有叫我青琬姐的,也有叫我牟老闆的,你以後也叫我青琬姐吧。”她很溫和地說道。
她問了我的名字,嘴裡喃喃唸叨:“黎小睦,好名字,我喜歡這個睦字,和睦一家嘛。”見我臉露驚訝,連忙解釋,“一家企業,不是一家嗎?從上到下都應該和睦相處,而不是勾心鬥角,這樣才能正常運轉並且穩步發展,你說對不對?”
我連連點頭,心想我的名字確實挺招人喜歡的。
“青琬姐,你這裡缺什麼人?”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我可不是屈從於低級工作的,別因爲我退學了就當賤勞力使用。
如果工作不稱意,咱們可攜不成手哦。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她的辦公桌:“如果讓你坐這個辦公室,你願意嗎?”
我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不帶這麼開玩笑的。
那不是在諷刺我嗎?就因爲我問得急了,拿這個位置取笑我?潛臺詞明明就是:你不是急於想要一份好工作嗎,估計車間的工作你嫌差,那就爽快點,直接讓你當老闆,我來給你當夥計。
不過又一想,她作爲一個老闆何必這麼偏激,是她帶我來的,又不是我自己上門的。
“青琬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睜大兩眼望着她,看她下一句說什麼,如果再諷刺我,我立即揮袖而去。
她站起來向我招招手,叫我跟她到隔壁看一看。
隔壁也是一間辦公室,不過比那一間要大一倍,是由兩個房間拼成的,外間擺着辦公桌,裡間擺的是沙發和茶几。從規模上看,這間才更像老闆辦公室。
只不過那個辦公桌跟隔壁那個一樣大。
她指了指房間說道:“你如果來上班,我的辦公室就讓給你,我搬到這個新的裡來。”
我一看擺茶几的那間的牆上,也掛着一幅“攜”的刺繡,看上去一模一樣,但仔細一瞧,這一幅多出了一點點,在這隻女手的對面,出現了三根手指頭,最長的也只有半節,在畫上的長度是兩釐米左右,並且因爲混在花草的背景裡,不仔細看是辨不出來的。
毫無疑問,這三根稍露的指頭是另一隻手,是向女人手伸過來的手,是男手還是女手就不喻而言了。
蘊意深邃,卻一目瞭然。
但我顧不上研究這幅刺繡,懵懂地問道:“青琬姐,你到底要招一個什麼職位?”
“副手。”她斬釘截鐵。
一聽是副手,我似乎明白了。“是你招個秘書?”
話說男老闆招女秘書是一大話題,那麼女老闆當然要招個男秘書。
她卻擺擺手:“不是秘書,是副手。我不需要秘書,需要的是一個副總經理。”
“副總經理?”我一下子覺得智商降到零了。愣愣地問,“青琬姐,你哪一句是真話呀?”
“全都是真話。”她站起身拉住我,把我拉到她讓出的位置前,用力一按我的肩膀。
我就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了。
那是一把皮軟椅,我還是第一次體驗到坐在這種軟椅裡有多舒服。
但我感覺椅下有把火在竄,急忙跳起身,離開一點。
“你肯定是開我玩笑,”我嘟囔道,“我只是希望找一份稍微理想的工作,沒有那麼好高騖遠,你不要那麼損我呀,搞得好像我想一步登天,連副總經理的位置也敢覬覦。”
“哎呀,小睦,青琬姐沒跟你開玩笑,如果這家公司不是我的,那我這麼做就是開玩笑了,因爲我說了不算,但這家公司就是我的,我讓你當副總,怎麼是開玩笑?我向你保證,百分百是真心。”
她只差賭咒發誓了。
我似乎有些理解她的做法。問道:“你這裡缺一個副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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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居然搖搖手,“不,我不缺,我平時就是自己一個人管理,已經夠用了。”
“那你爲什麼還要叫我當副總?”
“因爲,我看到了你。”她淡淡地一笑,笑得相當嫵媚,“我看到你的一霎那,就想好了,要讓你來當我的副總。”
“你是說,這個位置就是爲了我,加出來的?”
“沒錯,就是專門給你設置的。”
“可這不是有點莫名其妙嗎?”我也直言不諱,“既然你一個人管理企業綽綽有餘,爲什麼要專門爲我設置這個職位?不是多此一舉嗎?”
她沒有答話,微笑地看了一眼那幅刺繡。
我的心卻咚咚地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