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定了定神,保持那個姿勢沒有動。但我懷疑翁霞菲很想把她的頭往我肩膀上靠。
她兩隻手已經摸上我有胳膊,還輕輕地上下撫着,好像對我非常疼愛的樣子。
我曾經享受過好幾位妹子的這種動作了,除了張嘉瑜,還有小琴、牟葵、洛蓮、姬雨等幾位,現在這種動作居然出現在翁霞菲身上,實在讓我大跌眼鏡。
她本來應該凶神惡煞,拿着兩把彎刀砍我纔對,現在卻用白嫩的手撫我的肌膚,表情還是那麼甜美,真讓我醉了。
不過我不是迷醉,而是慌得醉了。我遇上的真真假假的鬼把戲太多了,經驗讓我變得穩重,除了可以信賴的人說的話和做的事,別人說的話和做的事要慎重對待,不要急於認定真假,因爲你以爲是真的,有可能是假的,你認爲是假的,倒反而可能是真的。
我沒有明目張膽地表示拒絕,但想弄清她究竟搞的什麼鬼。
“翁霞菲,沒想到你也變得這樣幽默了。”我嘆了一口氣,“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是真的?”
“當然,不騙你。”
“問我想不想當這座城市的頭頭,也就是想不想當市長?”
她歪着頭想了想說:“可能不叫市長。”
“那叫什麼?”
“如果叫大王,你喜歡嗎?”
“哇呀呀,你在講傳奇故事。”我擺了擺手,“我不聽你胡言亂語了,你的幽默細胞太氾濫,還是趕緊控制住吧。”
但我沒有離她遠一點,潛意識裡還是喜歡被她的手撫摸的,畢竟她是個美女呀。人的心理是挺奇怪的,她是過去的敵人,現在對我表現出親暱來,讓我感覺很刺激。
當然我不會相信她的鬼話。
她停止對我撫摸,語氣也正經起來,認真地說:“現在我這麼對你說,你肯定是不會接受的。不過還有一點時間,到時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也就可以做出你的選擇了。”
我心裡想,翁霞菲的變化有些奇怪,她一反砍我的殺手形象,把我帶到這兒來看地下城,還問我想不想在城市浮出地面後當城市的頭領,如果是虛假的,她何必要編這個故事呢?
她何必要蠱惑我?難道因爲屢次殺我殺不了,改變了策略,不正面強攻而是選擇麻痹戰,要誘惑我了?
但如果她的話是真的,那麼事情就嚴重了。
聯想到武媚娘她們往白骨坑裡輸送烏雲柱,我覺得現在對一切可能存在的信息都不要掉以輕心,還是重視一下好。
我轉變腔調,也認真的地問:“翁霞菲,你說這座城要浮上地面,但地面上不是有現在的爍鎏城嗎?地下城浮上去,上面會有兩座城市?”
“不,地下城浮上去,上面的爍鎏城就會被壓下來。”她毫不含糊地說。
“你的意思是兩座城市會對掉個?”
“是的,會翻過來的。爍鎏城會埋進地下。”
我不由得打個哆嗦。雖然她的話未必是真的,但聽上去有多麼可怕。
“那麼爍鎏城裡的居民怎麼辦?難道遷到舊城裡生活?那不是又回到千年前的原始狀態了,倒回去了?”
“居民?”她做了一個動作,“如果不走一直留在這裡,當然要跟城市一起埋下去。”
“我靠,這也太惡毒了吧?你怎麼會這麼認爲呢?”
“不是我認爲,而是一個計劃。”
“誰的計劃?啖魔和貞婦媼的計劃嗎?”
翁霞菲直率地點點頭。
難道這是真的嗎?
我又想起了那位金甲神人的預言,說爍鎏城會遭受入侵。如果翁霞菲的話是真的,那麼就不是簡單的入侵了,爍鎏城要遭受滅頂之災。
但我一直無法確實金甲神人的事是真的還是一個虛空的夢。所以也無法確定翁霞菲所言是否真實。
翁霞菲問我想不想去古城街上走走?
我想反正已經到了這裡,不妨就去走走看看,欣賞一下這座千年古城,領略一下細節,體驗一下當古人的那種滋味。
但我們正在穿過廣場,忽然有一股水不知從哪裡潑來,濺在我們身上。
只聽翁霞菲驚叫一聲:“快看噴池。”
我也已經看出那股水是從廣場中間的噴池裡濺過來的。
噴池中的那朵水蓮花不見了,突然跳起一個白色的人影,坐在噴池的池牆上。
那不正是白美嗎?
她那一頭黑長的頭髮水淋淋的,前面幾綹貼住腦門,而身上的白衣也因爲溼透而裹緊身子,一付出水美人的樣子。
“白美,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我又驚又喜地問道。
再看翁霞菲,立刻臉上顯得難看起來,雙眉像劍一樣倒豎,嘴巴緊抿,露出的是緊張和敵視的神態。
白美的到來,好像破壞了翁霞菲的好心情,讓她又處於一種戒備甚至要爭鬥的狀態。
我暗想這纔是她的真面目吧,剛纔的溫婉嬌媚那是裝出來的。
白美從池牆上跳下來,大步走近翁霞菲,兩手往腰裡一叉,冷冷地問道:“你還認識我嗎?”
翁霞菲沒有說話,臉上的戒備之色更濃了。
“咱們還在溪裡打過架,是不是?你就是街頭濫殺無辜的鬼殺手!”白美的手指直戳翁霞菲的鼻尖。
翁霞菲仍沒有說話。
可我看出來她眼神深處的陰冷正在增濃。
也許她的殺氣正被白美的指責給喚醒。
我連忙朝白美擺擺手說:“算了算了,今天是她領我到這兒來參觀的。有話還是以後再說了。”
“小睦哥,你也太相信她了,竟然願意跟着她到這兒來。你難道忘了她是個鬼殺手嗎?在街頭殺了好多人了。她不是好幾次還攻擊你嗎?”白美質問我。
我想岔開話題,問白美怎麼會到這兒的?這裡是地下城,難道她也是知道的?
白美指了指那個噴水池,“我到你練功的地方,找不到你了。不過池中映出你們的行蹤,我一看你是被這個鬼殺手帶着走,就知道你受她迷了,趕緊跑來。”
“你是從什麼地方跑進來的?”我問道。
“當然是你練功的那個水池。”
我很驚訝:“那個水池不是一潭死水嗎?既不通小溪也不通地下溶洞的,你怎麼可能從那裡來呢?”
白美說那個水池並不是死水潭,下面是有通道的,只不過平時是關閉的,但可以開啓的。
我一直以爲那個水池是不通任何地方,忙問白美怎麼開啓下面的通道?
“當着她的面,我還是不說了。”白美很不客氣地說,“那是一個秘密,不能讓這個鬼殺手知道。她是決不安好心的。”
我搞不清白美是對溪中之戰耿耿於懷,還是確實知道翁霞菲的本質,是在提醒我遠離翁霞菲?
奇怪的是翁霞菲一言不發,根本不反駁白美的指責,也絲毫不爲自己辯護。
正因爲臉色冷漠無動於衷,才使我更加擔心她會被白美批得焦躁起來,重新陷入殺手的兇暴裡。
必須馬上勸阻白美。
然而白美卻似乎是有意要氣翁霞菲,抹一把臉上的水又甩向翁霞菲,甩了她一臉。再接着罵道:“本來是個鬼殺手,現在突然跑來跟小睦哥勾搭。小睦哥是男子漢不想跟你撕破臉皮,賣你一個面子,可你藏着一肚子壞水想陷害他,已經不是一般的無恥了。你以爲哄他來看看這座地下城,他就能完全相信你是一個好人了?”
我說道:“白美,算了吧,我們馬上要回去了,你出氣也出夠了,就到這裡吧。”
“不行,今天有我在這裡,就不能再讓她陪你一起走。”
“那你想怎麼辦?”
“叫她先滾。我再陪你回去。”白美兇巴巴地說。
我無奈,只好對翁霞菲說:“不好意思,你還是先走吧。我跟白美一道走。”
翁霞菲也不表示什麼,掉轉頭就向朚光寺的寺頂上走。
然後她從寺頂上的洞口跳了進去。
她應該離去了。
我頓時緊張起來,對白美說道:“我剛纔是跟着她進來的,如果她獨自走了,我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然後我向白美說明剛纔進來時的路徑,是跳進瀑布潭,再經過一個橫向的洞進來的,如果現在從橫洞裡出去到了瀑布潭時,那些水一直縮在下面而不往上涌,那我等於呆在一個深有幾百米的朝天井裡,根本別想出去了。
白美指了指她自己:“別怕,小睦哥,有我呢。我既然敢罵走她,當然可能把你帶回去。”
我一想豁然開朗,白美跟翁霞菲相比應該更厲害,畢竟翁霞菲跟我一樣是人,而白美不是。難怪翁霞菲在白美放肆的罵聲裡不敢頂嘴,乖乖地溜了。
白美把我領到廣場的噴水池前,說我們就從這裡回去。
我往池中一看,這個噴水池不到兩米水,水清見底,下面是石塊拼成的池底,哪裡來的通道?
白美先跳進池子,叫我也下去。我一跳進水裡就被她伸手往水下一摁。
約摸過了幾秒鐘,她就鬆開摁住我腦袋的手,我急忙昂頭出水換氣。只聽白美在耳邊說道:“看看這是哪裡?”
我環顧一下,認出已經在自己練功的池子裡了。
“喲,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我驚喜地說道。
“當然,小菜一碟。”白美得意地一撩長髮,“如果你要跟着她,就必須從瀑布潭回去,但瀑布潭裡的水要上升,上面的瀑布水就在往下衝,你又怎麼浮得上去?其實那條通道是隻準進來不準出去的。”
我驚問:“那如果沒有你來,我又怎麼出去?”
“憑她的能力是肯定不能帶你出去,她會求助於她的師父。但你也要受到她的要挾了。”
“要挾我什麼?”
“讓你答應做她的男朋友。”
我認爲白美這個分析是對的,翁霞菲肯定會逼我答應跟她做一對兒,將來地下城浮上去,我當大王,她就當個王后。
多麼奇葩的願望,想得太美了。
白美幫我做了飯才走。臨走時盯囑我以後更小心,對那些來打擾的美女,誰的話最好別聽。
我笑着答應了。不過我相信一旦有美女來找我,我可能又搞不清虛實。我不認爲翁霞菲在欺騙我,地下城肯定是真實的,她的描述也一定是真實的。
這更使我感覺危機的迫近。我們一向誤以爲是啖魔和貞婦媼勾結後出來作祟,現在看來他們是要合力驅動地下城上浮,然後將爍鎏城打入地下。
我要抓緊時間練功。
可是打擾又來了。第二天我正在池邊靜練,有一個人出現了。竟是唐少遠。
唐少遠站在池子對面,朝着我吼叫道:“黎小睦,我又來找你算賬了。”
我現在練氣已經習慣了,隨時可運氣也隨時可停止。既然這個麻皮的來了,先得放下練功招呼他了。
我吐了一口氣,問道:“閒話少敘,是拿着西瓜刀來算,還是拿一雙拳頭?”
“西瓜刀早就過時了,你不是練着強脈功嗎?我也練了聚蠆功,看看誰比誰更厲害吧。”他摩拳擦掌地叫嚷着。
“聚蠆功?那是什麼功?誰教你的?”我問道,“是武媚娘她們嗎?可我怎麼從來沒聽說她們哪位有什麼聚蠆功。”
“跟你說你也不懂。還是領教領教吧。”
話未說完他就隔着池子蹦了過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賣皮的躥功已經有了質的飛躍,池子雖小也有近二十米直徑,他一躥就跳了過來。
然後他出手就打。
我伸手一擋就感覺他的胳膊有一種粘性,不是膠水那樣的粘,而是有一股遲滯力,我的拳頭打過去就被他的手臂給粘住,回拳明顯就慢了。
難道這就是聚蠆功?
我不敢小看他,調起強脈功,使着金剛拳,小心地跟他對陣。
正當我跟他打得難解難分,突然背後響起了一聲慘叫。隨之白美撲通一聲掉進水池,迅速就沉下去了。
我大吃一驚,意識到白美遭了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