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沒錯。”他乾脆利落。
“那你今年高壽?”
“你知道山木道長吧?他多少歲了?”
“103歲。”
“我跟他同年。”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搖了搖頭:“不像,不像,你怎麼會有103歲了呢?”
“是啊,外面看,我好像不超過八十歲對吧?可其實我103歲了。你作爲黎一鐵的曾孫子,就不要懷疑我的歲數了。我也不是存心跟你講輩份,今天在這裡跟你見面,是來索你的命的,你就要沒命了。”他冷冰冰地說。
我也不冷不熱地問:“如果你真要索我的命,何必冒充是風玄道長師弟呢?我猜你就是山木道長的徒弟,跟徒增那個衰貨同輩,現在冒充什麼火輪道長來虛張聲勢。你有本事儘管來吧,別編那些故事了。”
火輪道長卻一揚手:“不,我就是要講一講歷史,讓你明白我爲什麼要找你算賬。你以爲我是山木徒弟,是在替山木辦事?完全錯了,我是在替我的徒弟完成一個願望,就是要報他們當初的殺身之仇!”
怎麼又是報什麼仇了?我說道:“那你講講是什麼樣的殺身之仇?讓我聽聽你的故事編得精彩不精彩,有沒有破綻吧。”
“好,你聽好了。”火輪道長講起來。“當年你的太公黎一鐵拜我師兄風玄道長爲師,而我同樣收了三個徒弟。本來我們作爲一脈相承的同門中人,大家應該和平相處,彼此關照。誰知在黎一鐵和我的徒弟們先後滿師後,他們之間卻結下了仇怨……”
“爲什麼結仇怨?”我問道。
“具體什麼原因就不必提及了,反正他們之間反目成仇,最終發展到相互廝殺。”
“都打起來了?”
“豈止是打起來,是拼了性命,如同生死仇敵。”
“最後是什麼結果?”我問道。其實我覺得不用問,最後的結果不是明擺着嘛,肯定是我太公贏了他的那三個徒弟。
果然火輪道長說他的三個徒弟先後被我太公給打趴了。
打趴了不算,這三個徒弟在被黎一鐵的鐵指擊傷後,先後都一命嗚呼了。
火輪道長說到這裡痛心疾首:“我的三個徒弟都死了,你說我恨不恨?他們可都是我的愛徒哇。雖然黎一鐵是我師侄,但他哪裡來半點同門之情?既然他這樣無情,我當然也不可有義,所以我下決心要替我三個愛徒報仇,向黎一鐵索命。”
我問道:“那你後來有沒有報了這個仇?我太公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上了?”
火輪道長卻嘆口氣,神氣很是沮喪:“大仇未報。”
“爲什麼報不了?是你打不過我太公吧?”我猜測道。
“是的,我沒想到,他作爲我的小輩,竟然有這麼好的功夫,明顯是青出於藍,他不僅勝過我,也遠遠勝過了他的師父風玄道長。所以在他生前,我對他幾次下手都碰了壁,全以失敗告終。”
“後來呢?”我又問。
“後來……他去世了,就沒有後來了。”
“既然你的徒弟都死了,我的太公也死了,那你還找誰報仇呢?仇人都不在人世了,這筆賬不是一筆勾銷了嗎?”
他的頭一下挺起來,兩眼冒出貓一樣的綠光:“不,黎一鐵是死了,但他不是還有兒子,孫子,曾孫子嗎?後代在,我的報仇行動仍有目標。所謂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我攤攤手說:“父債子還,那就是要我爺爺給你的徒弟償命?那你後來爲什麼不找我爺爺報仇?”
“後來我確實想着找你爺爺報這個仇,可惜我還是有一點心軟,最終沒有下手。”
“爲什麼沒有下手?你良心發現了?”我譏諷地問。
“是的,我並不是沒有良心之人,我之所以沒有對你爺爺下手,是因爲他沒有武藝。當我得知黎一鐵並沒有把他的本事傳給他兒子,我就心軟了,黎一鐵一身過硬本領,居然獨自帶到陰間去了,沒有往下傳,我覺得像我這麼有本事的人對付一個沒一絲功夫的人,有違武林精神。”
我指指我的鼻子:“那你爲什麼現在來找我了?你徒弟們死了多少年了?我太公死了多少年了?我都沒有見過太公,根本不知道那些恩怨,你徒弟的死,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火輪道長聲音一下大了:“世仇世仇,不講代的,我不找你爺爺下手,也不找你爹下手,因爲他們兩代都只是安分守己的山民,沒有一點武藝,而你呢,不是學了武藝了嗎?”
“我的武藝又不是學的太公,太公的武藝早就失傳,我是從別人那裡學的,你何必這麼恨我?”我爭辯着。
“呵呵,就因爲你跟着姓葉的練功,所以這件事,可以說是火上澆油。你是黎一鐵的曾孫,偏偏又要去跟着葉地泰學什麼強脈功,那就不好了,我不得不要把前代的賬,往你身上攤了。”
這時簡桐有點不耐煩了,喊道:“道長,你還跟他嘮叨個啥呀,太嚕嗦了,你應該快點下手,把他給滅了。反正黎小睦今天總是死,早點送他去陰間吧。”
火輪道長嗯了一聲:“好,那我現在馬上叫他下地獄去。”
話音一落傳來熱烈的掌聲,分別是簡桐和馬奇還有唐少遠,他們站在邊上看着熱鬧,興奮地鼓掌。
看來我在劫難逃,只能迎戰火輪道長了。
火輪道長兩手作出捧物狀,然後左右搖來搖去,才搖幾下兩手之間就孵出一顆紅紅的圓球來。再搖幾下圓球上就有火焰在盈盈跳動了。
然後他將火球舉起來,直接朝我一砸。
我在他剛一舉手時就急忙下蹲,火球帶着嘯聲從我頭頂飛過,幾乎擦到我的頭髮,同時連頭皮也一陣發燙。
我以爲這個火球跟剛纔一樣,一砸沒砸中我就飛掉了。我也沒有回頭去看,只盯住火輪道長的手,提防他再孵出一顆朝我砸。
但突然間我聽到身後傳來嘯聲,一回頭髮現那顆火球竟然飛回來了。
我急忙閃身躲開。但火球在我前面打個轉後繼續朝我飛來。
原來火球還有追蹤功能啊。我只好在平臺上忙着躲閃,它圍着我飛來飛去,隨時可能砸中我的身體。
火球的厲害是明擺着的,一旦被擊中不堪設想。可是平臺上的面積太小了,我不可能長時間躲閃。
但如果沿着山坡跑,下山跑得過快會摔跤,更容易被它擊中。
我一邊躲閃一邊急得汗都下來了。因爲我實在沒有辦法將它化解。
但偏偏這個時候,簡桐也搞起了偷襲,在我跑近他時,他伸出腳一絆,我只顧了上面沒顧下面,撲通就跌在地上。
那個火球迅速往上一躥,又對準我直砸下來。
這次我恐怕讓不過去了。
危急時刻,突然有一股水從天而降,正好澆在火球上。
嗤啦一聲響,我頭頂的空中騰起一股白色的煙霧。
那個火球瞬間沒蹤影了。
“怎麼回事?”火輪道長朝空中大嚎着,“是誰澆的水?”
在場的所有人都翹首仰望,只見空中飛着一隻天鵝。
我一眼認出來,那不是在穆桂英身邊的那隻天鵝嗎?
而她曾經化成白美不是被胡麗麗的雙齒鋸給害死了嗎?我親眼見她的魂魄在水池中化成一縷輕煙,飄散於無垠的空間。
可她居然還能恢復成天鵝之形嗎?
火輪道長也發現了天鵝,暴跳如雷,指着天鵝大罵道:“是你這隻孽畜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銜水來澆滅我的火球。我要看看你能擋得住我幾個。”
說着他兩手一捧,沒有搖晃兩手之間就出來一顆火球,只不過比剛纔那顆小一點,直接向天鵝擲去。
天鵝並不迴避,在火球向她奔去時嘴一張,一股水就潑向火球,吱地一聲火球就被澆滅,只剩一縷水汽飄散。
火輪道長連發數枚火球,都被天鵝吐水給澆滅了。
“哇呀呀,氣死我了!”火輪道長再也摩不出火球,跳着兩腳,雷霆大發,可是他已經黔驢技窮,再沒有手段了。
“該死的,你等着瞧!”他怒罵了一句,奮力一躍,跳向對面的山巔去了。轉而消失在茫茫霧中。
剩下三個一見情勢不妙,只聽簡桐喊了一聲:“我們也走吧。”率先向坡下跑去。
馬奇反應也快,跟在簡桐身後一起跑下去。
唐少遠的反應就慢了半拍,因爲他剛纔吃了我一個剪刀腳,雖沒受重傷但也被揍得不輕,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所以他跑得有點慢。
我先伸頭向絕壁上張望一下,沒有看到絕壁上掛有籠子。
那些女人和兒童並沒有蹤影。我急得大吼一聲:“都別跑,給我站住!”
但簡桐和馬奇像兩匹野兔一樣跑掉了。我追下去一把揪住了唐少遠。
唐少遠一屁股坐在地上,閉上眼睛,等着我拳打腳踢。
我厲聲問道:“那些被抓的女人和兒童呢?”
“我不知道。”他淡淡地說。
“爽快點,不老實說,老子對你不客氣。”我威脅道。
可是他索性閉着眼睛不吭腔了。
媽的想做死豬呀,以爲不怕開水燙?那就給你一點小小的考驗。
我伸出一根指頭,輕輕往他腋下一點。
不過幾秒鐘,他就出現了反應,額上的汗珠密密地冒出。但他還是試圖硬扛着。
我也不問不動。看他能扛得住多久。
馬上他的身體顫抖了,臉上的肌肉也在抽動。
“唐少遠,你以爲你可以做好漢嗎?那就試試我的點穴功厲害,還是你這個爺們厲害。”我扔下這句話,就顧自下坡去了。
走不多遠,坡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叫:“霞菲,你快點來,救救我,救救我吧……”
靠,這個蠢蟲,這時候還在巴望翁霞菲來救?人家把你看成無能的豬頭了,你這一嚎一哭更增添她心中對你的嫌棄,還會前來關心嗎?
但話音才落,坡下傳來一個回聲:“哎,你挺住,我來了。”
我一看,真的是翁霞菲跑了上來。
翁霞菲跑上來時先碰上我,她一見我要下山去,連忙向我招呼一聲:“你還是等等吧,有事好商量呀。”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跟在翁霞身後返回去。要聽聽他們兩個有什麼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