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黯然,心裡淌血,若不是他給了這個藥方,或是他等身體好點兒,親自配藥,上官貴君也不可能…
淮山藥一旦喝下去,大羅神仙也無法挽救了,上官貴君這輩子徹底與子嗣絕緣了。
胸口一痛,扶住一旁的牀欄,忍着身體的巨痛,不讓自己昏迷過去。
“楚逸,你確定,藥裡被人下了淮山藥了?”顧輕寒雙拳緊握,凌厲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寒光。
“奴侍現在不敢確定,但奴侍可以檢查藥渣。”如果真是淮山藥,只怕性命都將不保了……
“古公公,你親自去,馬上命人將藥渣給朕拿來。”衝着古公公吼了一聲。
“是,老奴馬上去。”古公公討好的躬身退下。
沒過多久就端起一壺藥渣過來,楚逸咬破嘴脣,忍住暈眩,不讓自己倒下,走到桌前,拿起藥壺,端起來聞了一下,蹙眉,臉色閃過一抹沉重,拿起一旁的挑子,挑了挑,看着藥壺中的藥渣,心裡自責不已,是他大意了,是他害了上官貴君……是他……
“怎麼樣?”
“回陛下,這藥裡,摻了少量的淮山藥。”
平平淡淡一句話,讓她顧輕寒火冒三丈,藥是她親自去抓的,親自盯着他們熬的,居然在她眼皮底下出了差錯。
深吸一口氣,儘量剋制自己騰起的怒火,衝着古公公道,“古公公,帶上禁衛軍,將太醫院上到院正,下到小侍,所有當值的人,全部給朕關進大牢,有出入過太醫院的人,也全部給朕關到天牢去,朕要他們爲此事付出代價。”
古公公身子一震,陛下這是要拿太醫院開刀了嗎?太醫院這次要有腥風血雨了。
楚逸如遠山之黛的秀眉一蹙,雖然他也看不慣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但裡面的小侍,以及醫男,都是無辜的。陛下若是真要追究起來,太醫院只怕都要毀掉半邊了。
吩咐完古公公後,看着楚逸謫仙的臉上,病態叢生,臉色慘白,腳步虛浮,低聲輕輕嘆了口氣,揮揮手,“你先下去吧,把傷養好再說,上官,這些日子需要你。”
楚逸瞭然,陛下的意思是叫他趕緊養好身體,好照顧上官貴君。
對着顧輕寒福了一禮後,撐着身子退了下去。心裡卻七上八下,淮山藥……準山藥……上官貴君會不會連命都保不住了……他醫術不夠……根本無法……
顧輕寒回身看着上官浩,眼底閃過一抹痛色,看着整張牀上都是血跡,眉頭緊皺,這攬月閣,空氣中,到處都充斥着血腥味,聞着都難受。
長臂一攬,將他抱了起來,往攬月閣的偏殿走去,丟下一句,“將這裡清理好,朕一滴血也不想再看到,被褥燒了,上官浩不能懷孕的事,給朕吞在肚子裡,讓朕知道你們哪一個人說了出來,朕滅你們滿門。”
小侍們身子一震,捂住嘴巴,驚恐的道,“是。”
小林子看着在顧輕寒抱着上官浩走,蠕動了下嘴巴,始終不敢吭聲,一拐一拐的跟在後面。他害怕,害怕陛下會不會又對公子做什麼事,公子傷不起了。
一步步跟着顧輕寒走到偏殿,卻在門口的時候,顧輕寒腳上一勾,將門重重關上。
小林子被隔離在外面,站到牆邊,倚着牆壁,痛苦的伸出雙手,捂住眼睛,軟倒在地。
心裡痛恨,自責,是他沒有好好照顧好公子,才讓公子一次又一次的受傷,都怪他……是他沒用……
眼角一滴淚珠淌下,仰頭望天。雲王,你什麼時候纔會到流國接公子,你現在在路上了嗎?如果在路上了,請你快一點兒,如果還沒出發,請你趕緊過來吧。公子,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屋內,顧輕寒小心的將上官浩放在牀上,蓋好被子,看着他下身殘留的血跡,眼神沉了沉,推開門,命人端來幾盆熱水,擰了擰毛巾,親自幫他擦洗起身子來。
她的動作很柔,很細,一點兒勁也不敢發,她的眼神,痛苦自責,又柔和溺愛,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撫摸稀世珍寶。
一點一滴,不放過一個角落,他的血跡,大多都在大腿內側,尤其是隱私的地方,然而她的眼睛除了心疼,沒有一絲邪惡。
不知清了多久,纔將他的身體清理乾淨,換上一幅乾淨的衣棠。
看着臉色蒼白卻不失美麗的上官浩,顧輕寒心神有恍惚,他的臉色很白,白得不忍忍睹,他的呼吸很輕,輕得不仔細聽,都感知不到生命波動。
但是他的手一直放在腹護,以最好的姿勢護着腹部。
顧輕寒黯然,他連昏迷過去,都不忘護着這個孩子……
“不,不要,我不喝,不要。”
上官浩突然囈語起來,痛苦的哀求着,一手護着腹部,一手在空中,他胡亂揮舞。
“孩子,我的孩子,陛下,饒了孩子吧,他是你的骨肉……,親身骨肉……”
“不要傷害孩子…孩子……不要,我不喝,我不喝……”
顧輕寒見他陷入夢魘,胡亂揮動身體,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沒事了,別害怕,都過去了。”
牀上的人依舊不停的皺眉,時而落淚,時而驚恐,時而瘋狂,時而大笑……
一時間,顧輕寒竟有些被嚇到,擦了探他額前的溫度。正常啊,沒感覺到發燒。
“陛下,不要傷害孩子,求求你了……”
“哥哥,救救我……”
抓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頭,“不會傷害孩子的,不想喝就不喝了。”
似乎是聽到顧輕寒說不會傷害孩子,上官浩緊皺的眉毛,慢慢舒緩下去,身上也不再緊崩,連同夢魘也少了。
顧輕寒看到他平靜下來,剛想呼出一口氣,放鬆下來。手上就摸到一個凹凸有致的傷疤,摸了幾摸,摸不出是什麼東西來,顧輕寒低頭一看,怔怔的望着他的手腕處,心裡抽疼抽疼,眼裡閃過一抹憐惜。
只見他的手腕處,像蜈蚣一樣,彎彎曲曲,縱橫交錯,結了一個又一個傷疤,其中以一條圓線最爲起眼,猙獰。
細細摩挲,看過上官浩的另一個隻手臂,只見他的另一隻手腕處也是,像綁傷,勒傷,在手腕處,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着無數的猙獰的傷口。
心裡一疼,想到之前強暴上官浩時,他的手上也被鎖鏈鎖着,難道這些都是鎖鏈造成的嗎?
四肢被綁,動彈不得,該有多麼的無可奈何。
腦袋,一陣一陣的疼痛,痛得她抱頭,靠着牀沿,望着牀頂的華麗漆雕,怔怔失神。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除了呼吸聲,沒有一絲其它的聲音。小林子在外面焦急等候,一直幻想裡面出了什麼事,爲什麼那麼久了,還是沒有下點兒動靜。
直接幾近黃昏,上官浩才悠悠的醒來,睫羽顫了顫,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緩緩的睜開眼睛。
顧輕寒被這小小的動靜驚醒,忙收回思緒,看向上官浩。
只見上官浩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摸向腹部,靜靜感受腹中的生命。
過了好一會,上官浩眼角的淚水,磅礴落下,眉毛皺成川字,低低哭泣,突然,上官浩輕輕咳嗽起來,整個身子不斷顫動,越咳越厲害。
顧輕寒一驚,幫他拍了拍胸口,順順氣,“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說完這一句,又朝着外面大吼道,“太醫,馬上叫太醫過來。”
上官浩緊緊抓着她的衣服,牙齒咯咯作響,顫抖得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陛下,孩,孩子,孩子還在的,對不對。”上官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講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麼恐慌,他只能夠看得到,顧輕寒黑色的眼球裡,倒映着一個驚恐害怕,如溺水的人,緊抓着最後一絲希望的男人,可爲什麼這個人,跟他長得那麼像呢?
顧輕寒沉默,黯然低頭。
上官浩刷的一下,放開抓着她的衣服,癱倒在牀上,不可置信的摸着腹部。
昨天,昨天孩子還踢他了,還跟他在一起玩耍,怎麼說沒,就沒了。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陛下,陛下,孩子還在的對不對。陛下,求求你了,饒了這個孩子吧,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你想怎樣,就怎樣,臣侍以後再也不反抗了,只是求求你,放過這個孩子吧,臣侍以後都聽你的話,求求你。”上官浩重新又抓住顧輕寒的衣服,痛苦求饒,聲聲泣下。聽得顧輕寒心底窒息。
如果那個孩子好好的,如果他的身子好好的,她也不想打掉,可是……
“陛下,臣侍不回國了,臣侍會乖乖呆在流國,會盡心盡力伺候你的。如果你不想見到這個孩子,臣侍自己撫養,不會讓她出現在陛下的面前,陛下,求求您了,饒了這個孩子吧,嗚嗚……”
“你如果想回國,等你身子養好一點,朕親自陪你回國。”如果這是他的願望,她會幫他達到的。
“不,臣侍想要這個孩子,只要這個孩子健康平安,能夠順利生下來,臣侍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陛下,你會放了這個孩子,對不對……”
望着上官浩期盼的眼神,顧輕寒心裡一痛,拍了拍他的後背,“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轟’的一聲,上官浩徹底癱倒在牀上,目無焦距的看着牀頂的雕刻,不哭不鬧,只是眼淚自眼角不斷淌落,如一尊了無生命的布偶般,靜靜的垂倒在牀上。
他的臉色很蒼白,如果不是那無神睜大的眼睛,如果不是他眼角還有淚水流動,顧輕寒險些以爲他就此去了。
即便知道他還活着,顧輕寒心裡也是極度害怕,害怕他跟那個福薄的孩子般,就此離去。
連忙將他抱在懷中,給予他溫暖,將自己的下巴,靠在他的髮絲中,“不要難過,別難過了,會好的,等你將身子調養好,朕就帶你回裴國,朕帶你去看你的父皇母后,還有你的哥哥,皇兄,他們都在裴國等着你呢,你一定要堅強。”
“如果,如果你回去以後,不想再回流國,朕也不阻攔了,只要你能夠堅強的活着。”
不知道爲什麼,顧輕寒有一種錯覺,上官浩會離她而去。讓她緊揪的心越加痛苦。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上官浩任由她抱着,怔怔的看着牀頂華麗的雕刻,喃喃自語。
“你知道嗎,他很乖,他很喜歡玩耍,經常踢我。小林子說,你爹身體不好,不可以亂動,不然你爹會難受的。”
“之後,他就除了清晨的時候會出來玩耍一下,就沒有再踢過了,他玩耍的時候,很輕,動作特別輕。臣侍可以感覺得到,他想玩,又害怕會傷害到臣侍,所以每次都是輕輕的動着。”
“臣侍不忍,就對他說,別聽小林子亂講,他唬你的。然後,他就開始又蹦跳起來,只是動作仍舊很輕很輕……”
顧輕寒靜靜聽着,眼裡霧氣閃動。抱着上官浩的手越發收緊。
“你知道嗎……他有生命了,他可以聽得到我們說的話,他很想來到這個世間的,你知道臣侍有多麼期待他出生嗎?”
“爲什麼,爲什麼……他對你造不成傷害的,臣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敗國的禮物,不配懷你的骨肉,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爲什麼要這麼狠,爲什麼……”
上官浩掙脫她的懷抱,平靜的訴說突然變成厲吼,“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你的親生骨肉,親生骨肉啊,你打掉了一個孩子就算了,你爲什麼還要打掉第二個孩子,爲什麼,爲什麼……”
上官浩眼角充血,情緒激動,使勁的捶打着顧輕寒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我恨你……你這個惡魔,你滅絕人性,你慘無人寰,你不是人,你是個魔鬼,我恨你……嗚嗚……”
顧輕寒身子一震,恨她,一輩子都恨她……
他就那麼恨她嗎……
失魂落魄,任由他捶打着胸膛,任由鑽心的疼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我恨你,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我恨你……”
恨……她……心,好痛……好痛……
“噗。”
上官浩突然仰天噴了一口鮮血,眼球一白,徹底昏迷過去。
那口血,剛好噴在顧輕寒的身上,將她身上明黃的龍袍染成血紅色,連同她的手,都是血紅一片,顧輕寒一急,朝着外面吼道,“太醫,太醫,馬上給朕宣太醫。”
隨着顧輕寒的厲吼,殿門馬上被打了開來,一批在外候旨的太醫走了進來。
顧輕寒無措的抱着上官浩,“上官浩,給朕撐着,聽到沒有。”
“微臣參見……”
一排太醫正要下跪行禮,顧輕寒急吼,“行什麼禮,起來,給朕看看上官貴君怎麼樣了?”
太醫顫巍巍的搭脈,良久,纔對着顧輕寒道,“陛下,上官貴君身受重傷,小產造成血崩,失血過多,加上氣血攻心,將本已壓制下去的舊傷,全部勾動起來,微臣……救不了上官貴君。”
顧輕寒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另一個太醫連忙站出來解釋道,“上官貴君身子虛弱,舊疾纏身,本來這些舊疾被人強行壓了下去,倒也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這次因爲情緒過於激動,舊疾復發……最重要的是,上官貴君沒有一絲求生意志,莫說是微臣,就算是楚大夫,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爲力了。”
聽到這句話,顧輕寒臉色越加深沉,連呼吸都重了起來。
“奴侍參見陛下。”門外突然進來一個白衣如雪的謫仙男子,男子手上抱着一個藥廂,顯然是去而復返,拿藥箱去了。
顧輕寒看到楚逸,有些怔愣,楚逸?他不是身子不適嗎,怎麼來了?
忍住心底的疑惑,連忙讓楚逸把脈,揮退衆人。
楚逸搭完脈後,臉上很是沉重,看得顧輕寒心底發毛,如果楚逸說上官不能救,她實在找不到人可以救他了。
“陛下,可否請您先放下上官貴君,奴侍得替上官貴君施針。”
“好。”輕輕放下上官浩,站在一邊看着楚逸一針一針往上官浩身上扎去。
大約過了一柱香時辰,楚逸才收起銀針,秀朗的眉毛緊皺,“陛下,太醫院的太醫們說得不錯,上官貴君沒有求生意志,就算有求生意志,就全力一救,只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什麼?”顧輕寒腦袋轟的一下。
撐不了多久?撐不了多久?
“什麼叫撐不了多久?”
“奴侍醫術低微,實在救不了上官貴君,請陛責罰。”楚逸白衣一撩,雙腿跪了下去,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顧輕寒怔怔的望着窗外,喃喃自語,“以你的醫術,最多可以保他多久的性命。”
楚逸沉吟了一下,“半年,最多半年,這已經是奴侍的極限了。”
小林子站在旁邊,伸手捂住自已的嘴巴,不讓自己哭泣成聲。
“從流國到裴國,要多長時間?”
楚逸身子一顫,陛下問這是想做什麼?讓上官貴君回國嗎?
“奴侍從未出過流國,奴侍不清楚。但聽說,要二個多月。”
二個多月嗎?加上調養他的身體,差不多要花三個多月,回裴國,足夠了。
“你要是身子還撐得下,就隨侍上官貴君左右吧,攬月閣的人由你調動。”
“是,陛下。”
顧輕寒回身,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生死不知的上官浩,踏步走了出去。
推開門,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頹然的離開攬月閣。
朝着御書房走去,坐在龍椅上,看着堆積如山的奏摺,翻了幾翻,頹然的全部扔下,突然,看到奏摺旁邊有一個小小的紙條,顧輕寒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
只見紙條上,龍飛鳳舞,草草寫着,“親愛的,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別太想我哈,我很忙的滴。”
紙上的字寫得很潦草,應該是寫紙條的人當時急匆匆,大筆一揮寫下來的。
死狐狸,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想你妹,誰想你。
將紙條揉成一團,隨手一扔,扔了出去。
無力的癱倒在椅背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上官浩只有半年不到的性命……半年不到……
揉了揉眼睛,煩燥不已。
殿門突然被打開,古公公輕聲細腳的來到顧輕寒身後,原着顧輕寒捏了捏肩膀,脖子,舒緩她的壓力。
“陛下,您一夜未睡,也累了,要不要先去歇息一下。”古公公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一個父母的呢喃聲。
古公公捏得力度剛剛好,位置也極爲準確,如果不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顧輕寒還真想誇一誇他。
可惜,她現在一點兒心情都沒有。
古公公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就像一個父親的味道,雖然古公公有時候壞事做得挺多,對她,卻像自己的親生孩子般無條件的溺愛,實在無法讓顧輕寒討厭他。甚至,還喜歡他陪着的感覺。
“陛下,上官貴君的事,您也別太自責了,貴君自小身體不好,這不是您的錯,您已經盡力了。”
輕輕捏着顧輕寒的肩膀,古公公眼裡劃過一抹心疼,看到陛下難受,他的心,就像刀絞過般疼痛,也寧願那些痛都痛在他的身上。
顧輕寒沒有回答古公公的話,而是喃喃問道,“古公公,你說,朕這個女皇是不是做得很失敗,朕這個妻主是不是做得很失敗。”
古公公手上的動作一頓,認真而嚴肅的道,“陛下,您怎麼這麼說呢,現在流國一步步的繁榮起來,幾個月前,流國還是流民四竄,餓俘遍地,盜匪叢生,可現在才滿滿幾個月,國泰民安,百姓有田有地有糧食,放眼古今,有哪個女皇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就做這麼多的。”
“陛下,你可千萬別妄自菲薄啊,您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古公公竄到顧輕寒近前,急急的說道。
顧輕寒揮了揮手,坐直身體,“查清楚太醫院的事了嗎?”
古公公臉色一沉,眼裡閃過一抹陰狠,太醫院那幫混蛋,害得陛下這麼難過,“查清楚了,是小侍收藥的時候,把蒼耳子跟淮山藥混在一起了,兩種藥,藥性完全一樣了。”
顧輕寒握住筆墨的手頓時一緊,‘咔嚓’一聲,直接捏斷。
太醫院,真是養一堆廢物,兩種不同的藥都能混在一起,再三要她們確認藥材是否出了差錯,居然都檢查不出來,連這點事都辦不好,留着她們做什麼,還害得她最愛的人終生不能懷孕,甚至活不過半年。
凌厲的眸子一冷,“當昨日太醫院的太醫全部處斬,混錯藥材的小侍,斬首,當值的小侍,全部貶到浣衣局去,終身不出得出來。”
“是,陛下。”古公公有些不情願的應着。心裡分萬不解氣,把陛下氣成這樣,不判個滿門抄斬,誅連九族,實在太輕了。
“提楚逸爲太醫院院正,統管太醫院,至於太醫院的太醫,全部重新考覈,過了,繼續當他的太醫,考覈沒過,回家種田去,朝廷不養庸醫,頒佈指令,全國招選太醫,只要醫術過人,品德又好,人人可以參加,無論男女。”
古公公一驚,提楚逸當太醫院的院正?楚逸可是男子啊,而且,楚逸也算陛下的人了,當太醫院的院正,這……
還有,人人都可以參加,無論男女……?
這……男子也可以當太醫嗎?朝臣肯嗎?
想跟顧輕寒說使不得,待看到顧輕寒悲痛的臉色,所有的話都咽在口中。
罷了,只要陛下開心就好,誰敢反陛下,先過他這關再說。
“給裴國遞交國書,一個月後,朕帶着上官貴君啓程出訪裴國”
啊,帶着上官浩去裴國?裴國現在內亂啊,戰亂不息,萬一出了些什麼事,這可使得,“陛下,萬萬不可啊,裴國皇帝病重,各地番王叛亂,如今……”
“朕意已決,你只管下旨就是,這件事,暫時不動聲色,別讓任何人知道。”顧輕寒望着殿門外,不容置喙的說道。
古公公蠕動了下嘴巴,無奈應是。
然而顧輕寒講的第三道旨令,讓他再也不能保持鎮定了。
“傳朕旨令,後宮,上到貴君,下到侍人,無論是否被朕寵幸過,都可以離宮。”
“陛下。”古公公驚呼一聲。要是侍君都走了,以後誰都服侍陛下。
“只要肯離去的,朕會送上一筆重金,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如果不想離去的,也可以,但是朕以後再也不會寵幸他們,只能一輩子呆在皇宮裡,孤獨終老,青燈長伴。”
古公公想插嘴,顧輕寒又補充一句,“若是無路可去,又想離宮的,朕可以在宮外安排一個地方給他們住,或是將他們許給一些有功績在身,又品德皆優的人。”
不等顧輕寒說完,古公公就插了進來,“陛下,他們可都是您的人,受過您的雨露了,如何能夠再許給別人呢,他們既然沾過您的雨露,即便您不想寵幸他們了,他們也只能留在宮中,守着清白的身子過一生啊。”
顧輕寒諷刺的笑了笑,“身在宮中,心在外,他們既然沒心,又何必強留呢,不過增加苦惱罷了。”
“朕累了,很累很累了,朕也不想再看到他們。既然不想看到他們,爲什麼還要留他們在宮中吃白食呢。”
古公公還想勸阻,顧輕寒揮了揮手,“古公公,朕知道你是爲了朕好,但朕想要的是什麼,你又知道嗎?”
古公公黯然,他確實不知道陛下想要什麼?現在陛下,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下去宣旨吧。”
“陛下,那這次新選的秀男侍君……”古公公小心的問着,以前的侍君不能讓陛下滿意,但這次新選的,未必陛下就不滿意啊,這可是千挑萬選選出來的。
“一視同仁。”
“連同三位貴君也是嗎?”
“是的,三位貴君,只要想離開的,也可以離開。”朕會派人風風光光的送他們回家的。
古公公沒有馬上去宣旨,而是靜靜的再看了看顧輕寒,見沒有挽回的餘地,才嘆了一口氣,下去宣旨。
這一道旨令下去,不止後宮沸騰了,連朝堂,甚至整個天下都沸騰了,人人都猜不透,當今陛下又想做什麼事情出來。
當然這三道聖旨下去,有人歡喜,有人哭,整個皇宮,鬧轟轟的一片。
其中要數楚逸,楚逸所受的震驚是最大的。
提太醫院院正,這可是莫大的榮幸,縱觀古今,有哪一個侍人可以當上太醫院的院正,那可是正五品的大官呢。居然交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侍人。
提太醫院的院正,他倒沒有喜也沒有悲。能做固然好,他以前的願望就是能夠憑着自己的雙手,醫治天下百姓,行醫爲善。
如果不能做,倒也無所謂,樂個輕鬆自在。他早已過了那個年少輕狂的年紀了,這些年的經歷,早已將他以前那顆熱血燃燒的心抹除怠盡了。
然而,又一道聖旨過來。
不可否認,他的心裡沸騰了,激動了,上至貴君,下至侍人,無論是否沾過雨露,都可以出宮回家。
出宮回家……真的可以出宮回家嗎……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可以出去,他可以回家,他可以見到他的父親了……
想到父親,楚逸淡然的眼光,出現一抹淚光。
他來到宮裡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受了那麼多委屈傷害,能支撐他活下去的,就是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除了他,再也沒有一個親人。
不知道他進宮後,父親過得怎麼樣?好還是不好?有沒有受到委屈?
小林子臉上還腫着大塊的淤青,腳上一拐一拐的走到楚逸身邊,有些猶豫的道,“楚大夫,您是不是要離開皇宮了。”
楚逸回身,看到小林子眼中的痛楚,心裡一緊。
“小林子知道楚大夫一直都盼望着能夠出宮的,楚大夫,祝您能夠幸福,與您的親人好好相聚。”
小林子有些哽咽的說完這句話,落寞的回身。上到貴君,下到侍人都可以回宮,偏偏又下了一道聖旨,上官貴君除外。
陛下就那麼討厭公子嗎?公子一心盼着回國,陛下誰都放了,唯獨不肯放了公子。
剛剛內室,他聽到了,他聽到了太醫跟楚大夫都說,公子活不過半年的。
公子的命真苦……
看着小林子落寞而去。楚逸如畫的眉頭微皺,心底劃過一抹痛色。
命運可真夠會開玩笑的,他千盼萬盼,終於盼到可以出宮了,上官貴君卻病重,如果沒有他的醫治,只怕上官貴君連三天都活不過。
那他,到底是要回,還是不回?
若是回去了,上官貴君這條性命也就沒有了。
若是不回……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他以後還能回得去嗎?
他那善良柔弱的父親,一定在翹首以盼他歸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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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題外說幾件事哈!
1。關於衛青陽,都在討論他是否爲男主。按說,衛青陽不是男主之一,然而他的呼聲太高了,天天被轟炸,咳咳,瓦滴小心臟有點承受不住,所以衛青陽的結局待定,如果到最後,乃們還是喜歡他,那就投票,決定他的生死。瓦夠民主吧,哈哈!
2。關於挽容公子,按說,這個人也不是男主。但是呼聲,超過任何一個男主,所以他的結局也是待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結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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