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母皇嗎?”納蘭清雪擡頭問。
顧輕寒一跳,跳上牀塌,與納蘭清雪並肩坐着,看着窗外的美好景色,笑着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人?你認識我母皇父後嗎?”這個的武功也太厲害了,而她,居然不知道世上還有她這麼一號人物,她跟那個叫夜冰翊的,就像是突然間蹦了出來。
“算……認識吧。”
“那我母皇是什麼樣的人?”
顧輕寒側低頭,看到納蘭清雪通紅的眼裡,泛着淚光,心中五味雜陳,反問道,“你覺得,她是什麼樣的人?”
“我覺得她是一個不負責任,不分是非,好色寡恩的人。”
“砰……”顧輕寒差點摔倒,吞了一口口水,彷彿沒聽清納蘭清雪的話,“什麼?”
“我父後落在她的手上,她貪圖我父後的美色,強了他。不管從哪裡來說,她都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即便被父後的美色所迷,也不能做出這麼不顧道義的事。”
顧輕寒點點頭。這點不可否認。是她對不起若離。當時她也不知爲何,竟會對若離下那樣的髒手。
“曾經的女皇,那麼殘暴,如果是我,我也會使出各種方法去殺她,衛青陽刺殺她,我並覺得他有錯,反而欣賞他,佩服他,至少他敢於反抗,只不過他刺殺錯了人,造成一輩子的遺憾。從我出生起,總能聽到周圍的人,討論他有多壞,屠殺過多少人,又害得母皇父後如何。可是那些都是長輩說的。我看到衛青陽,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一個愛民如子的人。不管是琴國還是流國,他一視同仁。”
“攻打裴國時,他在經濟最困難,仇恨最重的時候,不搶不奪不殺,還沿街發放米糧,安置百姓。裴國的人,不等他們大軍到來,便開城門迎接,到處一片歡迎聲。百姓是最不會說假話的。如果他真是一個殺人惡魔,就不會深得民心,四海頌揚。過去的且不說,你看看如今以前裴國的地界,還能看得到流國饑荒,盜匪叢生,貪官橫行嗎?五年,才短短五年,以前的裴國地界,歌舞昇平,安居樂業,還有誰餓肚子?五年前,他報仇心切,率領大軍攻戰我們流國,一路所過,他殺過一個人,搶過一粒糧嗎?沒有,都沒有,不管條件多艱苦,他們都沒搶過,看到流國受苦的百姓,反而搭了一把手。”
顧輕寒笑容落下,眼神深邃,“你想說什麼?”
“我的母皇,如果真的是一個英名的人,她就應該看到這一切。別人總說他屠殺藍族千千萬萬的百姓,那樣一個愛民如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屠殺藍族子民呢?即便他再恨,也不可能會去做這種事的,這當中肯定有誤會。他跟我說過他過去,我也聽過他彈琴,他的琴聲,沒有邪惡,絲毫邪惡都沒有,有的只是恨,可是那些恨很純正,決對不會去傷害到別人的。他的本性並不壞,就算他殺那麼多人,難道母皇就沒有錯嗎?難道當初造成這一切的人都沒有錯嗎?怎麼可以一味的去怪他?他們有去了解過,爲什麼會被毀容,會被打斷左腿,爲什麼會失去武功嗎?他們瞭解他的過去嗎?”
“衛青陽也是母皇的妃子,同牀共枕的妃子,他會變成這樣,第一個該反省的,應該是母皇。”
顧輕寒心裡一痛。
五年前,大家彼此都太激憤,五年後想想,中間確實有很多疑點。
“我的母皇有那麼多妃子,每一個都是她真心所愛的,可是她可曾想過,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得先愛自己,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累得父後父君們傷心痛苦五年,父後一個未出月子的人,更是挑起一個支離破碎的國家,還得照顧她留下的妃子,皇子,女兒。不管當初她有多少個無可奈何,不管能不能打得過衛青陽,她掉下斷腸崖五年還不見任何消息,那就是她無能。”
顧輕寒默然,一時間有些沉重,話都不想再多說一句。
許久許久……
顧輕寒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覺得當年的一樁樁事情有疑點?”
“我相信,一千個一萬個相信,當時藍族的屠殺,絕對有誤會。”納蘭清雪堅定的道。不爲什麼,就爲他的琴聲,還有雪洞幾天的相處。
顧輕寒心思百轉千回。
等離開這裡後,她一定要讓暗白去把當年的事情一件件的查清,尤其是在藍族的一切。
“你恨你母皇嗎?”顧輕寒有些哽嗯,不敢去看納蘭清雪的臉。
“不恨。”
“你剛剛不是對她……很不滿嗎?”
“我是對她不滿。可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趕緊回來,我也能感覺得出,她對父後的愛。”
“放心吧,她會回來的,你很快就可以跟她相認了。”顧輕寒和着淚,笑道。
納蘭清雪心裡一動,“很快就會回來?你知道我母皇在哪裡嗎?”
“不知道,我猜的。”
激動的心,又失望的低頭。她以爲……她以爲母皇回來了……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那麼高的武功?”
“普通人。一山更比一山高,很多奇人異士,只不過沒有看到罷了。你身子有沒有好一些了?”
“你們輸了那麼多內力給我,要是我還好不起來,那不是愧對你們了嗎?我的身子沒什麼大礙了,再養幾天就全好了。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
“跟你聊了一會,我心情好多了。”
顧輕寒撇嘴,你心情是好多了,換成她心情沉重了。藍族那件事,就像一根刺,紮在她的身上,讓她開心不起來。
“這些年,你過得開心嗎?你母皇不在,國事只有你跟若……鳳後,一定很辛苦的吧?”顧輕寒忍不住問起她的過去。五年來她都沒在她身邊陪着,也不知這五年來,他們過得怎麼樣?
“我奶爹很疼我,所以我很開心。”唯一不開心的便是看着父後跟衆父君們難過,卻無能爲力。
“你要是認識我母皇,就讓我母皇快點回來吧,父後們都很辛苦,很難過。”不知爲何,她就是感覺她應該認識她母皇,不然問那麼多事情做什麼。
顧輕寒拍了拍她的肩膀,衝着她暖暖一笑。並不回話,轉身離開屋子。
納蘭清雪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跟她在一起那麼親切自然?她又爲什麼會認識她們?
不知道衛青陽現在怎麼樣了?他跟陌家主爭奪孕果,也不知到底被誰搶了?陌家主搶孕果是爲了給上官父君治病嗎?
一牀,推開門,“念溪,你去查,查清楚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徹底的查,一樣都別落下。”
“主子,鳳後昨天就讓屬下去查她們的身份了,過幾天就有消息了。”
“父後也讓你查了?那就好好查吧。對了,那個夜冰翊現在麼樣了?還沒醒嗎?”
“沒有,還在昏迷中,不過楚美人已經趕過來了,估計五天後就能到了。”念溪大爲訝異。此人被魔琴所傷,竟然還能活到現在,實在是一個奇蹟。
“楚父君五天後來?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納蘭清雪這回納悶了。
“回主子,是剛剛那個黃衣女子給的地址,讓屬下派人去請楚美人的。”
“她現在去哪了?”
“跟鳳後在山頭聊天。”
納蘭清雪望着山頭的方向,疑惑更深了。這個到底是誰?難道是……
納蘭清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不,這絕不可能,母皇毀容了,而且母皇的武功被廢了,手筋腳筋也被挑斷,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武功,再說,容貌也不對啊。何況,如果是母皇的話,爲何不跟她們相信?
山頭上雖然沒有冰雪覆蓋,白茫茫一片,卻也好不到哪去。一座座山峰,鮮少能看到綠色植被。
風,冷冽的吹着,吹起白若離片片衣角,就連滿頭髮絲,都飄揚而起。
顧輕寒走近,看到他雙手負後,如遠山之黛的墨畫般雙眸,直視前方,怔怔出神。
迎風而立的身子,彷彿隨時可能羽化登仙,消失人間。出塵脫俗的身影,謫仙俊美的側臉,看得顧輕寒陣陣出神。
現在的若離跟六七前幾乎沒有變化,唯一變的,就是他更加迷人了,讓人忍不住將他攬在懷裡。
看到地面有一塊木板,顧輕寒撿了起來,又找一根被火燒過的木炭,把白若離謫仙般出塵淡雅的絕美身姿都給畫了下來。
刷刷刷……動作行雲流水,三兩下就畫了一幅白衣美男畫。
顧輕寒脫下外衣,披在白若離的身上,輕聲道,“這裡風大,我們回去吧。”
白若離回身,淡淡撇了一眼顧輕寒,將衣服丟還給她,“你是誰?”
“我呀,我是喜歡你的人呀。”顧輕寒故作輕鬆,挑起他的下巴,調笑道。
“啪。”
出乎顧輕寒意料的是,白若離直接拍掉她的爪子,平淡的臉上,有着不悅。呵,五年沒見,脾氣倒是變大了。楚逸第一眼能夠認出她,不知他能不能認得出?
一股惡作劇的想法一閃而過。
正經的態度一變,變得猥瑣,笑得不懷好意,“我還能是什麼人,當然是日思夢想的人了,親愛的,我們來談談情,說說愛吧。 ”
說着,一雙不安份的爪子,就要覆上白若離。
“啪……”
“噝。”顧輕寒叫疼起來,不讓摸就不讓摸,那麼兇做什麼?拍那麼用力,爪子都快讓他拍壞了。這什麼脾氣,跟誰學的?怎麼變得這麼差了?以前不是挺溫柔的嗎?
瞪?還瞪?再瞪眼珠子都出來了,真不禮貌。
“我很美嗎?這麼看着我,我會很害羞的。 ”
“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白若離咬牙,忍着怒氣,蹦出一句話。
“當然……不能,我牙齒很漂亮,你看看。”顧輕寒吡牙,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調笑道。
白若離恨恨的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一會再走,你看看,這是什麼?像不像你?”顧輕寒把藏在身後的木板露了出來,赫然是一個白衣出塵美男子,憑山遠眺,出神冥思。
白衣男子,五官美得無法用形容詞來形容,但白若離看得出來,木板上的男人是他。
幾年前,在百花谷,顧輕寒也曾給他畫了一幅肖像圖,筆也是用炭筆,跟現在這幅一模一樣。
如果剛剛是懷疑,那麼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顧輕寒了。
然而,他沒有喜悅,有的只是滿腔的怨氣。
她沒事,她還活着,她活着爲什麼不肯跟他相信?那個叫夜冰翊的男人又是誰?
------題外話------
шωш ⊙ttкan ⊙C 〇
這是二更,表忘第一更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