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如此過了三五日,葉央的生活很是愜意。

每隔一天,李校尉便會送信來彙報軍校的近況,因爲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每逢換季便格外注意防疫,一碗碗的湯‘藥’給戰士們喝下去,這兩年都沒有出現大批患病的情況。

神策軍無事,她又吃住在國公府裡,韜光養晦,心情也好得很——不過在甘‘露’殿被皇帝訓斥一番後,定國公兄妹倆在朝中的風評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私’底下雖然君明臣賢的,表面上還得裝成戰戰兢兢。

這天上午,葉央照舊吃飽了在院中練武,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身形又瀟灑,倒引來不少小丫鬟躲在‘門’柱後偷看。雲枝和陳娘幾個躍躍‘欲’試也想學幾招,被她趕到了屋子裡。

“我倒是想教,你們倆的嫁衣繡好了麼!”葉央一瞪眼睛,窄袖的鴉青‘色’勁裝被汗水濡溼了一些,一滴汗滑過高傲上揚的眼尾,被她隨手抹去。

陳娘手裡捏着一塊帕子走過來,柔聲道:“娘子的手上沾了不少灰塵,還是不要去‘摸’臉了,省的眼睛疼!還是擦一擦,若不折騰了,就趕緊去換身衣服。”前幾日暑氣還盛,一場場雨下來,卻一層層削減了灼熱,出過汗後的身子給涼風一吹,難免要生病的。

“好,好。”葉央敷衍地應了聲,發現陳娘一瞪眼睛,急忙誠懇點頭,小聲嘀咕,“真是的,同素和炤那事兒就算定下了,還不去準備。”

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陳娘臉頰一紅,跺了跺腳,走到旁邊去了。

天氣偏涼,舒服得很,葉央笑了笑,隨手把帕子扔在了石桌上。還是雲枝大方,坐在那裡手中忙着針線活兒,不疾不徐的。

“娘子還沒嫁人呢,我們這些做丫頭的怎麼能先離了府去。”她擡起頭,眼‘波’盈盈地掃過葉央,突然頓住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央擺擺手,忙道:“可別等我,你要有好出路,自行走罷。”

眼前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她享受的不過是片刻寧靜。那種大家小姐閒散的生活,離葉央還遠得很。

不過回屋換了身衣服,再出來時有外院的小廝來報信,說老爺在朝暉堂等着,要她過去一趟。葉央趕忙去了,走到一半下起綿綿的小雨,她也沒撐傘,穿過長廊,一陣風似的跑進了正堂。

“阿央?”雨未成簾,更像是一層紗,隔着那層紗,商從謹在後面‘露’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淺淡的微笑,“怎麼不撐傘。”

葉央拍了拍肩頭的水珠,“聽說你們叫我,是有急事吧?”

“……也不算太急。”商從謹抿抿嘴‘脣’,聲音很輕。她睫‘毛’上還掛着些雨珠呢,原本銳利的目光變得溫柔了一點兒,不過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年少將軍。

桌上放着一套文房四寶,葉安北執筆在紙上飛速寫着什麼,聞言擡頭道:“怎麼不急,我都快急死了。”

“那你倒是說啊!”葉央瞥了他一眼,“案子查的怎麼樣?別白被聖上罵了一頓,日後翻身的本錢都沒有。”

葉安北嘆息道:“抓人不難,難的是把人都抓乾淨。要知道放過一個,日後都是不小的麻煩。”所以哪怕手上掌握了一部分人的名單,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更頭疼的是,前些時候文吳二位大人的屍身還在大理寺,哪怕天氣轉涼,也得儘快入土爲安纔是。葉安北本想找個冰窖存放,畢竟堂堂的朝廷命官,不能和無主的屍首擠同一個地方,可惜銀子有限。葉央那兒倒是財大氣粗地租了不少冰窖,卻是用來儲存火‘藥’的——朝廷命官和一大堆兵器擠在一起,更加不像話。

於是草草驗屍後,兩位大人只能歸還給了家人。哪怕這樣,葉安北還是招惹了一通埋怨!

“對了,黃河決堤一事到底查出了真相沒有?”葉央一抖下襬,坐在大哥對面,舉手投足比普通書生還利落,託着下巴發問,

商從謹的消息最快,聞言走上前道:“派出的欽差已經查明,說並非築河堤的材料出問題。”

“那就怪了……”葉央喃喃。

“——是選的地方不對。”商從謹補完後一句,和她並排坐着,因爲兩張椅子之間的小桌上沒有放茶盞,手邊就是葉央修長有力的指頭,整日提劍揮拳,指甲並不長,修得整齊乾淨。

葉央沒有留意到商從謹落在自己指尖的視線,翻了個白眼,“有話趕緊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

“是地動。”知道她‘性’格直來直去,不愛聽人廢話,商從謹立刻道,“河堤修好後因地動損毀,纔會再次決堤。”

古代消息傳得很慢,直到今日才清楚原委也不稀奇。葉央歪頭想了想,黃河改道,又趕上地震,大祁真是倒黴到沒邊兒了。每樁事拆開來看,都不是大問題,但合在一起,只讓人覺得頭疼。

淹毀的都是耕地,明年的收成肯定會影響一些,哪怕手裡握着袁夫人的高產稻種,也難存下多少餘糧。並不是大祁百姓不夠勤勞,而是爲了準備不日後同庫支的一戰,國庫裡的糧食當然越多越好。

葉央不清楚皇帝打算再派多少兵去西疆,但大軍出發後每日消耗的糧草,一定會是個可怕而龐大的數字,於是又道:“言堇,先放一放其他的事,能夠在雨中使用的火‘藥’,你研製的如何了?”

既然朝廷難做,她能幫上忙的,只有最快地提升大祁將士的實力。

沉默片刻,商從謹‘胸’有成竹地開口:“沒問題。”

同庫支‘交’戰時,因爲下雨火‘藥’無法使用,讓葉央結結實實地吃了個大虧,所以格外注意這些。和商從謹折騰了許久,才做出了能夠隔絕水汽的罐子防止火‘藥’受‘潮’——以鐵打造,密封儲存,但產量很低。

畢竟有那許多鐵,還不如打成能反覆使用的刀劍呢。

所以一旦開戰,新的炮彈必須省着點用,還是晴天要好些。

“咱們神策軍是沒事了,大哥那兒的麻煩還沒解決呢。”說話時葉央往對面瞟了一眼,因爲懷王殿下在,所以上首的位置要留給他,葉安北坐在旁邊,又埋頭寫着什麼東西。

不過商從謹更喜歡挨着葉央坐,爲避耳目而且事關重大,周圍沒有丫鬟小廝。他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如今能安安靜靜的挨着她坐,正好。

葉安北只是下朝後因事回來一趟,眼下寫完了東西,將一張紙吹乾墨跡‘交’到葉央手上,叮囑道:“找神策軍裡的生面孔,裝扮成普通路人,在這幾家府邸附近時刻留意着動靜,尤其是宵禁之前的傍晚。該留心的人,和要打聽的事,我都寫在上面了,你先看一看,若哪裡有不明白的,趕緊問我。”

他叫葉央過來,就是因爲這個。葉央不敢拖延,掃過一眼後點頭道:“都記住了,我馬上準備人手。”無非是監視幾位大人的人際往來,還難不倒神策軍。

於是葉安北放了心,頂着在朝中‘交’惡的壓力,接着去大理寺了。

“線索又細又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理出個頭目。”葉央半是抱怨的長嘆出聲,一側頭髮現懷王殿下又在走神。

這些天他總是這樣,旁人看不出來,葉央卻是清楚得很。只有和人說話時才勉強撐出一副溫和的態度,若是片刻沒人離他,立刻就把臉沉下來。當然了,他溫柔時和發怒時表情都差不多,溫柔時說不定還更嚇人些。

雨大了一些,淅淅瀝瀝地淌下屋檐。商從謹劍眉星目,一雙眼睛黏在地上,被葉央問了兩次纔回神,“我是藉着寺卿大人的由頭過來的,他一走,我也不好多呆了。”

“嗯……有道理。”葉央爽脆地點點頭,手一揮道,“那你趕緊回去罷,等會兒雨又打了。”

……怎麼能這樣呢!

商從謹張大眼睛,啞口無言。難道,難道阿央不應該留一留他?

非常沒有待客之道的葉央,還催了一遍:“愣着做什麼,早些走啊。”

“……我,我還是陪你疏理一遍已有的線索好了。”商從謹磕磕巴巴地開口,頓了片刻,走開幾步拿起葉安北之前用過卻沒收拾起來的紙筆,沾了些墨汁,像是要把接下來說的內容一一記錄。

直到這時,葉央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有點趕客的意思。不過不怪她,在軍營久了,每天要面對的都是一羣糙男人,她若是想讓手下勤快些,就不能只說一句“你們看着辦”,得把命令清晰準確地表達出來。

時間一久,什麼小‘女’兒家含羞帶怯的心思都沒了——真的不怪她。

不過看商從謹那副樣子,的確很有意思。他一不自在,就會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根,只那張臉還冷冰冰的。

葉央輕笑一聲,換了個坐姿,開始步入正題:“起因是太僕寺的馬種一點點消失,文大人死於羽樓的不傳之毒魂‘色’銷,跟素和炤是同一種,所以能斷定是他們下的手。”

商從謹點一點頭,在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文大人和羽樓有關。”

“羽樓的線索也出現在畫樓中……”葉央嘆了口氣,可惜將那裡守了幾天,一無所獲,除了找回葉晴芷,“但畫樓並無異狀,若文大人和反賊有牽連,那裡恐怕只是個接頭的地方。”

和着雨聲,她的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不自覺敲出一串軍校裡的晨鼓節奏,“軍器監的人顯然也不清白,居然敢在宮中下手。查得再細,也不知前朝餘孽還有無殘存,也不知文大人是否被他們所害。”

“前朝……餘孽?”商從謹提筆‘欲’記,筆尖落在紙上,點出了一滴墨漬,才覺得不對,追問道,“你說什麼?”

葉央和他一樣疑‘惑’,重複一遍:“羽樓殘部聯合前朝世家,企圖謀反——難道不是這樣?”

“難道,是這樣嗎?”商從謹將筆架在硯臺上聲調猶豫,凝神想了想,眉頭皺起,隔着幾步的距離和她對望,驀地緊張起來,“壞了!我們着眼的地方不同,也想偏了!這一招,怕是使錯了!”

什麼意思?

葉央從他的臉上讀到了太多緊張,開口時總覺得聲音飄得很遠,不像自己發出來的,“你是說,謀反幕後人,並不是前朝皇帝的舊部?”

……

多事之秋,當真爲多事之秋。

泥沙淤積,黃河改道,本是每朝都會面臨的問題。但大祁備戰在即,這問題就更嚴重了些。最關鍵的是,又趕上了地動,雖無百姓傷亡,可難以加固河堤,造成的損失也不少。

只不過凌駕於這個消息之上的,是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女’子‘亂’政,纔會致使黃河震怒,我朝危矣!”

總之,大祁現在的災星就是個‘女’人,十七八了還不出嫁,每天對着一羣男人指手畫腳,很不好。在別有用心之輩的煽動下,一些失了土地的農民還把黃河改道的事算在了她頭上。

葉央表示,她是無辜的。

寧遠將軍又不是最近才當上的,怎麼前兩年就沒事兒呢?

當然,這些都能含糊過去,卻有一事,讓她不得不急得團團轉。之前爲了打消反賊的戒心,葉央故意在皇上面前討了一頓罵,目的是能讓自己暗地裡有所動作。

可流言一起,她的計劃就全‘亂’了!

幕後人正好藉此由頭,把矛頭指向葉央,將各種天災*,包括某戶農家的牛拉了肚子都推到她頭上去!據商從謹分析,恐怕過不了多久,朝中便會有人上奏摺,請求罷免她的官職,否則大祁依舊要完。

各種流言蜚語塵囂直上的時候,皇帝估計是被‘弄’得煩了,聖旨一道,上雲“‘婦’人當歸內院”,讓葉央在家歇兩天。

當然,‘私’下里卻沒讓她放鬆對反賊的追查。可惜再這麼下去,很難保證皇帝會不得不做出些舉動,比如真的將她罷官,好來堵住悠悠衆口。

誰能想到幕後人會順水推舟,借了滿朝文武來對付葉央?反正她在言官中的評價不怎麼好,正好把名聲搞臭了,還能順便推到太子頭上,說他與‘女’子爲黨,着實不賢——當初葉家人可是在皇帝面前爲太子強行辯解的,現在說他們沒關係,誰信?誰信?

“這回真是玩兒得太大,把自己摺進去了……”葉央握着那道“當歸內院”的聖旨,眼神呆滯喃喃自語。

不遠處傳來呼喊聲:“將軍,你到底在不在!我還找你有事呢!”

是素和炤。

“外男不進內院,我說你能不能注意點兒!”葉央收起聖旨,屏退了幾個丫鬟,自己去開了院‘門’,“都快酉時了,往我這裡跑什麼!”

素和炤原本一蹦一蹦的,想跳過牆頭見將軍,不料她突然開了‘門’,最後跳了一下才站定,搖頭嘆道:“你一天沒去外院了,我想見你都難!”

“聖上可說了,‘婦’人不得干政。”葉央自嘲地笑了笑,“說吧,什麼事。”

素和炤知道這幾天,她被外頭的流言氣得火大,省略一切不必要的內容,只說了結果:“將軍,你多加小心,賊人說不定會暗害於你。”

“害我?”葉央微愣,隔着一道‘門’和他面面相覷,“害我做什麼?”不是她太看輕自己,只是一個遊離在各宗黨派之外的五品將軍,又沒錢,也不在油水多的職位,似乎沒什麼必須死的理由。

是,她手裡有兵,可神策軍也不會聽她和皇帝以外人的號令呀!

素和炤眼神閃躲一下,心裡想着晴芷他的內容,篤定道:“莫要忘了,你一出事,反賊再有什麼動作,神策軍羣龍無首,很難及時應援。”

“也對。”葉央覺得‘挺’有道理,點了點頭,“不過以我現在的身手,很難被人暗算了去。”

“小心爲上。”素和炤又重複一遍,暗自叫苦。

葉晴芷昨夜‘摸’到了外院他的屋子,大半夜慘白着一張臉,用柔嫩的少‘女’嗓音說,羽樓中她的手下有人叛逃,恐怕會對葉央不利,要他去提醒將軍。

素和炤‘迷’‘迷’糊糊地被人搖醒,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嚇得不輕,無奈道:“你和她住一個院子,就不能自己去說嗎!”

誰知晴芷嘆了口氣,道葉央要她找到自己想過的日子,不讓纏着了,而且若是她貿然提醒,恐怕會暴‘露’身份,然後從袖口裡掏出了一隻千足大蜈蚣,擺在旁邊,笑眯眯地告訴他:“世人都傳我們的標誌是一支羽‘毛’,實話告訴你,那其實是隻南疆纔有的蜈蚣,因爲劇毒無比,生的‘腿’腳又多,看上去‘毛’茸茸的,纔像羽‘毛’。”

那蜈蚣落在‘牀’上,剛扭動一下,褥子上就黑了一塊!毒‘性’之猛,也不知道晴芷是怎麼捏在手裡的。

受制於人,素和炤只好來擔負起預警的職責,巴巴地跑來通知葉央。

“知道了知道了。”葉央敷衍地點頭。她是越挫越勇的人,可前提是,有還手的可能‘性’。

如今這般只能承受,不能反擊,已經磨去了她的八分銳氣。

素和炤也不清楚她聽進心裡沒有,見她轉身往屋內走去,連院‘門’都忘了關,正想偷眼看一看陳娘,葉央突然回頭,想起什麼似的奔了出來!

“你剛纔說,有人可能會害我?”她的表情,高興得就像有人要給她幾萬兩銀子。

“不是可能,是一定。”素和炤正‘色’道。

葉央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幫我寫封信送去懷王府。”

好、好什麼?完了,將軍半生順風順水,最近只不過被人議論了幾句——雖然不止是幾句,可也不能就這麼瘋了呀!

聽見有人要害自己,怎麼還笑呢?

葉央的欣喜,一直持續到這天晚上,星月晦暗的一個夜晚,心裡打什麼鬼主意,都不會有人知道。

睡前的那段時間很是乏味,除了看書繡‘花’,沒什麼可做的。‘女’將軍當然不會繡‘花’,只好捧着本書,在燭火下看,陳娘陪在旁邊,一針一線地繡嫁衣。

“成個親真麻煩,要準備這麼多。”葉央翻了一頁書,心思顯然不在上面,懶懶地單手托腮,歪在桌子上看她繡‘花’,“又不是沒給你銀子,在外面買現成的就是了。”

陳娘抿嘴一笑:“這件鴛鴦芙蓉的蓋頭啊,我是給娘子準備的。我想着,您肯定懶得準備這些零零碎碎的,所以乾脆先‘弄’好,繡工比不上外頭,到底也是個心意。”

葉央一時語塞,張了張嘴,擠出一句:“……白天‘弄’罷,晚上費眼睛。”

“哪兒有,這燭火亮堂着呢。”一幅圖樣完成幾分,陳孃的手在笸籮裡翻找,想拿出從前買的金線。

就在此時,雲枝推‘門’進來,手裡的托盤上有茶壺點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邊,“晚上就別喝茶了,我取了些桂‘花’飲,桂‘花’是府中院子裡的,味道很香,我掃下很多,若喜歡還有呢。”

說罷,熱釅釅地給她倒了一杯。

葉央喜歡聞起來香口感卻不甜的東西,眼睛在燭光下一亮,趕忙伸手捧起,大口喝掉一半。

“咳,咳……”喝得太急還嗆了嗓子,她伏在桌上不住咳嗽。

雲枝走過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口中埋怨:“娘子,這可不是軍校裡,你飲慢些,也不會誤了軍機的。”

“咳咳!”葉央仍在咳嗽。

咳着咳着,就噴出了一口血。

“娘子!”雲枝大驚失‘色’,一時間張着嘴巴,除了反覆呼喚,竟然想不起來要說些別的什麼!

陳娘尖叫一聲,驚動了外面的人,不多時闖進幾個丫鬟小廝,見葉央痛苦地伏在桌上,面前好大一灘鮮紅,個個臉‘色’劇變,趕忙去稟報老爺。

三更半夜,定國公府鬧起來動靜格外大,很快驚動了附近的幾戶人家。

商從謹穩坐懷王府,聽了聶‘侍’衛稟報,鬆了口氣,“中毒了嗎?中毒我就放心了——咳,不是,你趕緊派個太醫去瞧瞧,做仔細些,別讓人看出破綻。”

第130章第65章第44章第61章第125章第74章第88章第70章第8章 隱情第39章第76章第24章 回家第30章 傳旨第28章 該怎麼戴第94章第70章第112章第124章第103章第81章第64章第54章第45章第60章第18章 青梅早逝第9章 師父第5章 兩年前第126章第56章第126章第8章 隱情第67章第54章第73章第9章 師父第68章第99章第107章第21章 告別第129章第9章 師父第4章 再遇第77章第52章第107章第79章第11章 夜奔第91章第24章 回家第19章 回京之路第104章第19章 回京之路第113章第77章第106章第57章第18章 青梅早逝第94章第35章第44章第68章第28章 該怎麼戴第51章第103章第3章 哈士奇第100章第98章第32章 見禮第11章 夜奔第48章第78章第62章第89章第37章第80章第100章第18章 青梅早逝第79章第63章第105章第41章第31章 新貴和世家第22章 文鬥武鬥第58章第97章第96章第124章第86章第47章第68章第80章第98章第69章第100章第135章 番外二第35章第113章第99章第135章 番外二
第130章第65章第44章第61章第125章第74章第88章第70章第8章 隱情第39章第76章第24章 回家第30章 傳旨第28章 該怎麼戴第94章第70章第112章第124章第103章第81章第64章第54章第45章第60章第18章 青梅早逝第9章 師父第5章 兩年前第126章第56章第126章第8章 隱情第67章第54章第73章第9章 師父第68章第99章第107章第21章 告別第129章第9章 師父第4章 再遇第77章第52章第107章第79章第11章 夜奔第91章第24章 回家第19章 回京之路第104章第19章 回京之路第113章第77章第106章第57章第18章 青梅早逝第94章第35章第44章第68章第28章 該怎麼戴第51章第103章第3章 哈士奇第100章第98章第32章 見禮第11章 夜奔第48章第78章第62章第89章第37章第80章第100章第18章 青梅早逝第79章第63章第105章第41章第31章 新貴和世家第22章 文鬥武鬥第58章第97章第96章第124章第86章第47章第68章第80章第98章第69章第100章第135章 番外二第35章第113章第99章第135章 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