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秒記住,

“你猜,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供給胡人使用的使館裡,一襲紗簾隔出一方空間,案几上的鹿形香爐裡燃着龍延香,嫋嫋地升起極淺淡的煙霧。這片霧氣裡,英嘉公主的臉龐愈發柔和,聲音也溫柔起來,緩緩落下一枚黑曜石做的棋子。

經平緯直,棋盤上已經被大半黑子站滿,同英嘉公主對弈的是阿喏,他脖子短,腦袋又極圓,看上去像直接長在了肩膀上。阿喏粗人一個,本就不會下圍棋,即使香氣有安神的作用,依舊急得額頭冒汗,只好說:“公主天資過人,是被神鷹保佑的戰士。”

英嘉公主輕笑了一聲,看着他放下的白子緩緩落入自己的陷阱中,緊接着又落下一子,阿喏的敗事已成定局。

“公主,阿喏記得,在草原時您的棋藝還沒有這麼厲害。”額頭上滾落一滴汗珠,阿喏說得相當忐忑。英嘉公主當初何止是沒有這麼厲害,簡直就是個臭棋簍子,不光水平低得過分,還經常悔棋!

“我是讓你猜,葉央會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英嘉公主無視了那句話,心情愉悅,眼看快要贏了,卻不打算繼續,反倒將棋子一顆顆收了起來。

阿喏恍然大悟,半是恭維道:“公主故意在大祁皇帝面前表現成輕率魯莽的樣子,一定會騙過那個女人,讓她覺得公主並無甚能力!”

“其實也不算故意表現如此……”收拾好棋子,英嘉公主又陷入極端無聊的狀態中,單手托腮,另一隻手伸出根食指在空蕩蕩的棋盤上劃來劃去,“雖然我無意扮成豬,卻仍想吃了那隻老虎。”

她的手指並不纖細,指尖上結了一層繭子。據說這木質的棋盤價值不菲,冬日摸上去觸手溫熱,可惜她年少習武,兩手皆被薄繭覆蓋,指頭早失去了感知細微冷熱的能力,實在覺不出這棋盤多昂貴。

英嘉相信,葉央也是如此。

三日內,在皇家狩獵場,雙方各領五百精兵,一南一北同時行進,並無要攻佔的地方,目的是將對方人手悉數消滅。若過了三天還未分勝負,則是平手。

狩獵場是城外半座圍起來的山,物產甚豐,一年之中只有冬天才寂寥些。皇帝沒有給兩位女將軍規定搶攻的地方,只說要削減對方人手,直到一方全軍覆沒。然而獵場佔地不小,五百人想要分散躲避直到三日結束,也不是不可能。

天子有意將此事的輸贏處理得模糊些,同時給了雙方躲避鋒芒的機會。假如打不過,就找地方躲起來直到結束罷。

不過參與的兩位將領都沒有退縮的意思。葉央把軍中最強的戰士都挑了出來,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身體未痊癒的李校尉的請求,只說會帶着五百良駒回來。

然後在出發前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青霜劍。

“將軍,聖上說不可攜帶開了刃的兵器,你擦也白擦。”素和炤看出她的緊張,乾脆把話挑明瞭,低頭看着自己分配到的木刀。

木刀中空,裡面填着硃紅顏料,砍在冬衣上只會留下一道重重的紅痕,而不至於傷人。四肢受傷則不能跟隨大軍行走,算作腿腳不利,腰部以上有了紅痕,則是“陣亡”,需即刻離開狩獵場。

葉央放下擦刀的油布,將青霜劍收起,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出發罷,去狩獵場。”

冬日天亮得晚,寅卯交接時分仍舊漆黑如夜,一踏出門外便覺得陣陣寒風襲來,軍校四處打着火把,在平日考校武藝的演武場上已經有五百士兵沉默等候,只有身旁的戰馬偶爾發出一聲響鼻。

素和炤跟了過來,還不忘嘀嘀咕咕地抱怨:“我是幕僚,又不需要上戰場……鬼天氣,凍死人了。”

“在我們神策,幕僚就得要上戰場。”葉央回了他一句,大聲對衆人道,“上馬,出發!”

五百人動作整齊劃一,翻身上馬後在葉央的帶領下向獵場奔去,那地方在京城北方,從這裡過去倒也不遠,而且沒有什麼崎嶇的地方。

這個時辰,不少人尚在睡夢中,葉央臉上一絲倦意也無,比白天還清醒,藉着火把燃起的光抓緊趕路,五百名神策精兵分作十人一隊,每隊中兩人持火把,將曠野照出了一陣蜿蜒的光。

京城到獵場就遠一些,故而葉央趕在所有人之前到了。皇帝自然是不會來的,她昨日又入宮一回,領了聖旨同英嘉公主商定好,今日直接趕來便是。

天色由漆黑轉爲了深藍,葉央的耳朵藏在皮毛帽子裡,倒也不是很冷,搓了搓因爲寒風吹僵的臉頰,呵出一口白氣,“言堇,我想了想還是不要用信號彈了,雖然不具備殺傷力,但也是火藥做的。那就只有望遠鏡能用了……”

商從謹一路都沒怎麼說話,火光下的側臉棱角分明,緩緩點了點頭,“天氣太冷,不確定是否會凍壞它。”

“白水晶做的鏡片,應該不妨事。”葉央沒有太擔心,相比胡人,他們的優勢是能夠看得遠些,可以減少派人查探的次數。

“山上還留有秋季圍獵時的一些小東西,或許能因地制宜,做個陷阱出來。”商從謹信心滿滿,對於這方面,他很有把握。

天邊泛起一道銀光的時候,英嘉公主率衆趕來,跟隨的還有鴻臚寺的某位官員,充作此次比試的裁判。天一點一點地亮起來,泛着乾淨的微藍,英嘉公主的瞳仁在破曉光線不足時,顯出了墨綠色,勒住了馬勢,慢慢走過來道:“倒叫葉將軍久等了。”

胡人戰士俱穿着鑲嵌絨邊的戰衣,看上去暖和得很,英嘉公主的臉埋在一段皮毛裡,頭髮梳地很是利索,視線在神策軍身上掃來掃去。

同庫支交戰後大祁雖然不富裕,可也不會窮到如此地步吧?葉央帶的兵,包括她自己在內都穿着灰不灰黃不黃的軍服,看上去髒兮兮的,就連商從謹也是如此,堂堂一個王爺,連件好衣裳都沒有。

大祁的軍服,不都是玄色爲主麼?

“在下也是剛到。”葉央搖頭,迎着她的注視向前一步。

兩道視線在空氣中交匯,若有人站在那裡,定然會受內傷,雙方同時露出凝重又期待的樣子。面對英嘉公主,葉央心裡的那一點不服輸的血性很容易就被點燃了。同是女子,一個出身尊貴,想要得到什麼都易如反掌,另一個在官場中行走,無時無刻都如履薄冰。葉央不嫉妒她的出身,卻執着於輸贏,理由只不過是想證明自己,讓所有人都看見,她並不比什麼人弱!

葉央對公主所知甚少,交談在兩人之間純屬多餘,若想了解對手,最好的方式當然是打一架,於是抱拳道:“還望公主多加指教。”

“不敢當。”英嘉公主說話時帶着一絲胡人特有的鼻音,笑意很淺淡,不過也是笑了。的確,她們並不瞭解對方,而一次次的交鋒,便是得知對手性格習慣的渠道。

認識她,瞭解她,然後勝過她!

兩個人是同樣的念頭,身下軍馬如離弦之箭,幾乎同時往狩獵場中奔去,並肩而行,隱隱有互不相讓的趨勢!商從謹愣了一下,很快出令讓神策軍跟上,素和炤在馬背上縮成一團都快凍僵了,板着一張發青的臉輕磕馬肚。

阿喏那邊也帶了胡人的精兵,追隨英嘉公主的速度,膘肥體壯的駿馬步子極快,幸好比試時由步兵交戰,否則光是戰馬,葉央就輸了一頭。

“等會兒!我還沒說比試開始呢!”鴻臚寺特意過來的官員,在後面追着大喊,可惜跑在前面的人壓根不聽他的,只好悻悻地吩咐左右,“將獵場包圍起來。”

半座山及山前的一塊長滿了荒草的林地,就是此次的比試場所。山裡容易藏人,但需經過草地,想要隱匿蹤跡也不容易。皇帝派出的禁軍將那一片賽場圍住,不過人數不多,只能充作接應。

在獵場入口,快要接近時葉央和商從謹同時下馬,緊接着是四百九十九個神策精兵,動作幅度一致,就像模子裡刻出來一般……素和炤是唯一例外的,他的腿凍僵了,栽下馬時還滾了一圈,皺着眉拼命擦臉。

英嘉公主此時已經距離神策軍很遠,只能隱約看出遠方是一羣人,但那些戰士將軍馬交給禁軍統一管理後,沒入林中,竟然憑空消失了!

消失?

瞳孔緊縮,英嘉眯着眼睛仔細分辨,終於看見林中有緩緩移動的痕跡,哪怕沒有刻意隱藏,神策軍的行蹤依然極難發現……是他們身上灰黃交雜的衣服所致,那髒兮兮的顏色和冬天荒地上的色彩一模一樣!

從獵場入口進去後便無捷徑可走,若想接近葉央的大部隊,需要繞很遠的路。英嘉眼看神策軍徹底隱入林中,才走入獵場,臉上原本的張揚驕縱徹底收斂去,這一刻起她便不是公主,而是軍人。

阿喏似有些沉不住氣,想要抓緊趕路卻被她的腳步所拖累,英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冷笑道:“你急什麼,葉央自然會來找我們的。先找地方紮營,不然大家非凍死不可。還有,進山以後時刻留意遠處的煙火,看看他們在哪裡。”

賭上那五百匹胡地良駒,她會主動找上自己!葉央比任何人都想贏,所以,一定會!

只是有些地方,英嘉很是在意。葉央走入獵場時,身後士兵沒有多帶什麼東西,輕輕巧巧。大冬天的,她就不怕手下凍死餓死?

……踩到枯草時沒有聲音,而踏過枯枝時往往發出一聲脆響,葉央帶着衆人走得很急,要在晌午之前到達目的地。

“言堇,距河流還有多遠?”葉央走得渾身冒汗,摘下皮帽子,露出髮髻,“我怎麼現在都沒聽見水流聲?”

習武之後耳聰目明,她靜下心來可以停的很遠,但林中還是寂靜無聲的。她話音剛落便反應過來——這是冬天,河流肯定凍住了!

還未來得及開口,素和炤哆哆嗦嗦,一把搶過統帥的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青紫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些。

“就在前方不足一里。”商從謹回答得篤定,這裡是皇家獵場,旁人不熟悉,他還陌生麼?在前方領着路,餘光窺見葉央被幕僚搶了帽子,一臉不高興地折返回來,“阿央,發汗後冷風一吹,容易受寒。”

葉央想了想也有道理,復而戴上皮帽,本來看素和炤冷得要死,都打算借件衣服給他了。

神策軍的優勢之一是熟悉地形,雖然英嘉公主那裡也有獵場地圖,但比不上商從謹對這裡的瞭解。

又走出一里的距離,出了林子又上山,葉央果然看見日光照耀下前方有一處反着明晃晃的光,潔白一片,那是河面上凝凍的一層冰。

“整個獵場只有這一條河,若是再往上走,便要離開比試的地方了。”商從謹在提醒她,這裡是唯一的水源。

夏天還能另尋地方飲水,哪怕蒐集早晨葉片上朝露都不會渴死,臘月就不一樣,想挖口井都破不開硬土!

“老大,那咱們就在這兒守着唄,反正胡人總得過來取水,設下埋伏,狠狠打他們!”管小三說的眉飛色舞,“要我說,這難度還不如我們平日的軍中演練呢!”

葉央一隻手按在他腦袋上,把帽子拍下去扣住管小三半張臉,搖頭道:“你知道這是唯一的水源,英嘉公主會不知道?他們過來時必定有所戒備,想要一舉拿下,萬萬不可能。”

謹慎是她的習慣,而沉住氣是首次演練時商從謹教會她的,最重要的東西。

“那怎麼辦?”管小三怏怏地把棕色皮帽戴好,“萬一他們不設防就過來了呢?老大,總不能失去良機!”

葉央略一思索,望向素和炤,神秘兮兮地微笑:“東西帶了麼?”

“……帶了。”素和炤哆嗦着從懷裡摸出一個帶着體溫的紙包,裡面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什麼。

“不管他們來不來取水,是不是有備而來,我都不在乎。”說完後葉央又吩咐衆人,“去把水壺裝滿,一次帶足三天的量。”

她想要贏,但也沒因此衝昏頭腦。

那年西疆也是冷,葉央領着五百精兵進行演練,在寒風中急行了數日,然後敗給了商從謹。只是現在,他就在自己身邊,並肩作戰。

一行人取水之後,很快隱沒在山林裡,消失不見。

英嘉公主始終沒有再次發現神策軍的蹤跡,步兵在短時間內交戰,取勝的關鍵在於輕裝上陣,她帶的補給不多,而且已經沒有水了。

“去河邊。”英嘉看了看手中的地圖,“獵場只有一處水源,葉央或許在那裡設了埋伏。”

下午時將將趕到河流處,英嘉派一支小隊將周圍搜了個遍,卻一無所獲,連陷阱都沒有,只剩風吹過枯枝的淒涼聲響。

“公主,看來他們並未設下埋伏。”遠處同樣沒有人跡,阿喏經驗老道,對這點很是肯定。

“……先取水,我們在此地紮營。”英嘉公主皺起眉頭,戰士露出疲累之態,再不吃用些熱水乾糧,恐怕情況不妙,“生火,不要隱瞞我們的蹤跡,讓大家養足精神。”

葉央,你敢過來,我自有準備。

撿了幾堆枯枝,營火很快燃起來,青煙飄出很高,一陣暖意襲來,僵硬的雙腳終於恢復了直覺。英嘉公主差人時刻觀察着林間動靜,還是忍不住催促:“沒看見林中哪裡有煙火冒出?不可能,他們不生火絕對會東西,若一刻不停地趕路,乾糧絕對不夠!再去觀察!”

斥候領命,接着爬上樹去,探着身子望向遠方。

“公主,喝些水。”阿喏拿了個灌滿熱水的木質水壺遞過去,神色凝重。他們當然沒有小瞧葉央,可對方在琢磨什麼,真是難以揣測。

英嘉公主灌了口熱水,溫度略高,喝下去從喉頭到胃裡都流過一陣暖意,水裡雜質未除,她也不介意,光覺得味道有些古怪。

“……不愧是打過庫支的,果真鐵石心腸,手底下的戰士也意志力過人。”直到天色漸晚,寒意從四面八方瀰漫開來,樹上的人換了三撥,還是沒發現哪裡有炊煙篝火的蹤跡。英嘉公主冷冷開口,“晚上警戒人手加倍,神策軍穿的衣服在枯草叢間行走,顏色可以假亂真。”

如果強忍着不生火取暖,葉央自己也不會好受!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可是腹中一陣絞痛,奪走了英嘉的大部分注意力。

“水裡有毒?”大驚失色之下她甩了木壺,“該死的,那東西都別喝了!”

山林深處,葉央挑了棵最茂密的樹算作落腳點,因爲沒有生火,暮色四合後便看不太清人,“素和炤,這回可夠暖和了吧?”

身前的一個大坑裡,一陣陣升騰着熱氣,素和炤鼻尖冒汗,不住點頭:“果然夠熱……我說將軍您也夠陰損的,居然在河裡灑了那麼大一包巴豆粉!”

“這不是你從前對付管小三用的嗎?”葉央頂了回去,被坑裡泛出的味道嗆得連聲咳嗽,“生石灰加水的取暖效果不錯,味道卻重了些。”

好處是無需生火,煙氣也小,不會被敵人發現蹤跡。銀絲炭太貴,只能用煅燒得來的石灰代替。

空氣中盡是泛着鹼味的氣息,素和炤用皮帽捂住半張臉,閉目養神,“且忍一天,等到和胡人第一次交手後,便不用刻意隱藏了……將軍,這是你剛纔的原話。”

葉央沒回答,笑了一聲,看向眼睛通紅的商從謹道:“殿下,忍忍罷。”

神策軍扎堆,圍着石灰坑抱在一起取暖,在天色徹底黑下去,看不見煙氣的時候纔敢升起小火堆,還將火團團圍住,不讓光亮傳得太遠。

好容易熬了半夜,子時左右,葉央都以爲素和炤被活活凍死了,一探還有鼻息,這才放了心。

“也不知道公主他們拉了半宿肚子,現在戰力如何?”葉央一直留意着河邊的篝火痕跡,差了幾人夜間接近胡人營地,專挑出來如廁的傢伙殺,已經收割了幾條敵軍的性命,讓他們乖乖返回了。

什麼?三更半夜,怎麼能如此準確的知道出恭的人在哪裡?

葉央實在不好意思承認,她的手下是聞着味兒摸過去的,有一個倒黴的傢伙還踩了一腳……

還好冬天河流大半封凍,只有一小部分還浮着薄冰,撒下去的巴豆不易被水衝散,況且葉央不光把巴豆粉丟盡了水裡,一部分也在冰層上抹勻,他們若擔心水中有毒取冰來用,照樣跑不了。

英嘉公主一夜之間損失了幾十人,氣得鑽出簡陋的帳篷,表面上不動聲色,令衆人去上游處紮營取水。

凌晨時分胡人便頂着寒風上路,葉央動手的時刻,到了!

體力虛弱又要急行,胡人們的戰鬥力已經大大減弱,天還未亮,葉央便領人從林中殺了出來!一片混亂中看不清英嘉公主在那哪裡,只好見一個砍一個,木刀上的硃紅顏料摻了油脂不易結冰,此時倒還能使用。

有幾個神策軍將士身上的灰黃僞裝沾了紅色顏料,算作陣亡,一聲不吭地離開圍獵場,雙方無一人作弊。

“保存戰力,殺敵過三成便撤離!”葉央吩咐左右,爲了保險起見,她沒有帶全部人手,但打着打着覺出不對——爲什麼,有不少胡人士兵是空着手打的?

對方人數削減至三百,葉央帶來的二百餘人也只剩了一半,但整體來說犧牲的人數並不多,她避開胡人的追趕,一路向南方撤離。

身後英嘉公主和他們始終差了十幾丈距離,仍然率人緊追不捨,葉央心裡輕鬆,正想回頭挑釁一番,腳下卻突然一空!

陡然被踩踏的地面塌陷一片,不少神策軍將士落入深坑裡,而坑中正好有幾十把木刀,落在上面,當然是“陣亡”!

葉央咬牙提氣,勉強撐住坑邊跳了出來,英嘉公主朗聲大笑:“你以爲我們爲什麼如此之晚纔到河邊,當然是爲了挖陷阱!”

若說葉央的打法是削減敵軍戰力,趁其虛弱一舉拿下,那麼英嘉公主的策略便是故意暴露自己,等她上鉤後把人往預先設好的埋伏裡趕。

英嘉不在乎犧牲了多少人,只要葉央踏入她的陷阱,便是勝券在握!

“所有人小心腳下,還活着的悉數分散撤離,同懷王匯合!”葉央提高聲音吩咐手下,狼狽地逃竄。神策軍四散開來,灰黃色的僞裝和枯草混合,漸漸消失。

……拉開的人數差距又被追平,葉央粗略一算,此番從陷阱下存活的,二百人中不足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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