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戰死”的防守軍五人愣了愣,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管小三用指頭戳了戳其中一人肩膀,催促道:“喂喂,你死啦,趕緊回城罷。”作戰的規則葉央說的很清楚,陣亡的士兵無論是誰,都不得再入營,需徑直返回123言情城纔是。

衆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無人會偷‘奸’耍滑,防守軍只是沒想到,‘交’戰時第一個出局的會是自己。

原地愣了片刻,五個人便往北方走去,權當自己已經死了,也沒人向商從謹彙報情況。

管小三穿着新做的軍服,黃褐‘交’加的顏‘色’看上去和枯枝落葉沒有什麼分別,抖落了身上的幾片葉子,目送對手離開。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兩軍對陣計策謀略層出不窮,可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要儘可能隱藏起自己的目的,同時看穿敵人的伎倆。

直到暮‘色’四合,天邊能看見星辰,還沒等到派出去的五人歸營。商從謹穩坐中軍帳不動如山,思忖道:“莫非那真是阿央紮營的地方?”

因爲探路的人俱已“陣亡”,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李校尉眼神帶着探究,問道:“我們是否還要派人去那裡看看?”

遠處的營火已經熄滅,始終靜悄悄的再無異狀。如果說商從謹有什麼能勝出依據,那就是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葉央的想法,她的佈陣方式她善用的計謀,商從謹都瞭然於心。

……可這次,她要是不按常理出兵呢?

葉央讓他損失了五個人,爲了追平人數,商從謹定會再派些人手想辦法幹掉葉央的部下。所以……營火那裡到底還有沒有埋伏?

若是進攻一方不滿足於只解決五人,一定不會撤回埋伏。商從謹只需要派出更多的人就能將埋伏的傢伙一網打盡。但葉央要是解決幾人就走呢?

“營火附近沒有駐軍,但有埋伏。多派些人過去,我們已經先損失了五人,得想辦法削減對方的人手。”淡淡地吩咐下去,商從謹還是面無表情。雙方只有五百人,一兵一卒都要‘精’打細算地用,他賭葉央吃了防守一軍的五個小卒子仍然不夠。

二十人組成的隊伍從駐地出發,按照統帥的命令直奔營火而去。因爲事先知道一路上可能有埋伏,所以走得格外小心,所有枯葉堆積的地方都小心試探過,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方圓三丈仔仔細細地搜尋……卻什麼都沒找到!

沒有埋伏在那裡的進攻方士兵,只有熄滅的火堆散發出嫋嫋餘煙,一陣陣夾在冷風裡的焦糊氣息傳來。

商從謹的二十人隊伍先是一愣,然後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環視四周,又將附近檢查一遍。乾乾淨淨,一絲異樣也無。

……埋伏的人,撤了?

天徹底黑了下去,只有璀璨星子發出的冷光。目力受阻之下,一行人點起火把照明,覺得在這裡實在耽擱得太久,還是儘快覆命爲上。

“嗖——”

雁冢關附近的,防守軍紮營的上空乍現一團暗紅的火光,立刻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那和葉央的僞裝‘迷’彩一樣,對大祁將士來說都是新奇東西。懷王殿下帶着五六人研究了好幾天才製成的,將火‘藥’摻雜了其他東西,做成比成年男子手腕細一點的炮仗,點燃爆裂時卻有着暗紅或明黃等‘色’彩,叫做‘花’炮。

在軍中經過葉央訓練,所有將士都知道‘花’炮的不同顏‘色’代表了不同信號,以便在深夜時調度衆人行動——紅‘色’,意味着需要支援!

“不好,王爺那邊或許有情況,我們趕緊回去看看!”

不消提醒,二十人便紛紛奔向駐軍處,腳步又急又兇。

等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終於返回時,商從謹和李校尉正拎着兵刃站在營地前,看着迎面跑來的那羣人。

“啓、啓稟王爺,我們……沒有在濃煙升起的地方發現敵人蹤跡……”

聽完部下回報,商從謹的眉‘毛’深深擰了起來,營地上空的風似乎更大了,他的話不多,能少說一句絕不多說,卻還是對剛歸來的人解釋道:“我軍駐地附近剛剛有葉央的人,放了支信號彈就被我們抓住處決了。”

阿央的目的是什麼?

在這場模擬的對戰中,防守軍的信號彈顏‘色’是明黃,進攻那一方纔是暗紅。那支信號彈一亮,一些對規則還不太熟稔的人,過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敵軍進攻,可商從謹卻立刻就知曉了。

葉央派了一個人,在他們的營地附近放信號彈,究竟是爲什麼呢?

時辰漸漸推移,商從謹聽說了遠方篝火堆那裡沒有埋伏的跡象,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動作。一旦‘交’手,他發現自己還是看不透葉央,不知道她折騰這一圈是做些什麼。

……看不透,葉央?

驀地,商從謹從沉思的狀態中警醒過來,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他自持獲勝的關鍵是足夠了解敵人,能夠通過她的思考模式來分析下一步動向。但在真正的戰爭中,不可能有一方的將領能夠徹底瞭解敵人!

別鑽牛角尖,不要想着那是阿央,只要把她當做普通的敵人對待就夠了……

想通這一點,商從謹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轉身往中軍帳走去,“……都去休息罷。”

反正,他只要抓住葉央的根本目的就夠了。

防守一軍的中軍帳,並不比其餘小兵的帳篷豪奢多少,只是入口格外狹窄些。商從謹掀開簾子,側身走了進去,帳內黑漆漆一片。

他並未因踩到什麼東西而絆倒,一步步走得很穩,如那張千年不變的臉一樣‘波’瀾不驚,快要走到‘牀’榻邊的時候,他俯下身去‘摸’桌上的火石,打算點燃油燈,伸出的手卻僵住了。

——不對!離開前商從謹記得很清楚,屋內的油燈是燃着的!

現在怎麼熄滅了?

伸出的左手在黑暗中,‘摸’到了另一人的腕子,纖細有力,牢牢扣住他的脈‘門’。

刷的一聲,火石被那人打亮,油燈燃起,光亮一瞬間充盈着整個中軍帳,葉央在燈下看着商從謹,表情似笑非笑,丟下的火石在桌上發出咯噔一聲,手還扣在他脈‘門’上。

與此同時,駐軍地的西面,憑空出現了紛‘亂’而且殺氣騰騰的腳步聲!

“我的營帳中火光一亮,就是進攻的信號?”商從謹受制於人,依舊不慌不忙,乾脆坐在了‘牀’榻上,問題一出口便知道了結局。

“不錯。”葉央乾脆地點頭,身體繃緊,沒有鉗制住他的那隻手一直放在兵刃上。

商從謹繼續推測:“今日折騰了一天,包括剛剛的紅‘色’‘花’炮信號,都是爲了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東邊,而你的人早繞到了西側,一直埋伏着等待機會?”

山林中篝火升煙的位置,和葉央派出干擾防守軍的人都是從東側而來的。商從謹一直在思索葉央的用意,下意識便會認定“她攻擊時也會從這個方向過來”,這是種思維慣‘性’。

防守軍本來對待東西兩側可能出現的敵人,都是一樣主意,但在她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防禦重點漸漸轉移到了東方,而對西側警惕不足。如果將這支軍隊比喻成一個人,那麼商從謹之間讓這個人南北而立,對左右都是一樣主意,但現在變成了面向東方。

葉央還是點點頭,‘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道:“急行了許久才繞到你們後面,爲了掩蓋蹤跡,我連火都沒升,都快凍死了。”

雖然抱怨,語氣卻滿滿都是勝券在握的得意。

商從謹剛想問她凍傷了沒有,突然想起現在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改口道:“這種人數不多的對戰,擒賊擒王就變得相當重要,一旦控制了主帥,敵軍士氣便要打一半折扣。”

“所以現在你被我控制了!”直到分出勝負,葉央都有信心不會鬆懈半分,所以回答得格外快速。

初長成的男人,眉眼還殘留着從前的痕跡,有一瞬間葉央從那張臉上看見了兒時的商從謹,他搖搖頭,認真道:“你進我的營帳時,就沒發覺什麼不對嗎?”

咔噠一下,是什麼東西鎖住的聲音。

商從謹略微彎腰,在‘牀’榻旁‘摸’索到一根麻繩,用力拉扯一下,中軍帳從頂端開始發出簌簌的聲響,用來遮風擋雨的氈布獸皮紛紛落下……灰塵漸漸沉下去,‘露’出的帳篷骨架,竟然是一間同樣大小但由金屬打造的籠子!

鐵質的欄杆間隔不到四寸,拔地而起在上方彎曲‘交’匯成弧形頂棚,縫隙絕對不足以讓人通過,更兼沉重,連掀開籠子逃脫的可能‘性’都沒有。

此時兩軍‘混’戰,葉央的人搶到先手,可以說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籠子唯一的出口卻被沉重的大鎖牢牢鎖住,裡面的兩個人誰也別想出去!

一分神的時間,商從謹掙脫出被葉央扣住的脈‘門’,敏捷地站在另一邊,淡定道:“設計這個籠子,也‘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的確,從外表看它就是普普通通的帳篷,比起其他的甚至還更單薄,葉央根本無法發覺這是間牢籠,她嗅覺還算靈敏,可進來這麼久一絲生鐵的氣味也沒聞到!

“勝負還未分,我們現在一起被困在這裡,有本事你一輩子都別出去。”葉央咬着牙板起臉,不‘露’半分怯‘色’。

商從謹當真不會讓着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糾正她的說法:“不,這是我的地盤,你現在是被我擒獲了。”

不管進攻的那一方使出什麼樣的詭計,歸根結底的目的都是攻佔這裡,而想要控制全部敵軍,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抓住主帥——葉央謹慎且仁善,最危險的任務一定不會‘交’予他人,這件事定當她自己去做。

除了太陽的東昇西落,他另外相信的事情,便是葉央那顆柔軟的真心。

於是商從謹將自身爲‘誘’餌,以不變應萬變,留着殺手鐗等待葉央上鉤。

眼下兩人雖然被關在一起,但葉央卻是被整個防守軍包圍了。只有三種結局,一是她的人打贏防守軍,那麼局勢扭轉,商從謹反倒被她包圍;二是防守一方更厲害些,她會輸的一敗塗地;三是現在這種僵持的局面——葉央的人只會覺得主帥被擒,士氣不穩。

三種結果,兩種都對葉央不利,有三分之二勝率的商從謹,看起來竟然有些不可戰勝的威勢!

好在她來之前已經做好了種種部署,沒有指揮,進攻軍也能陣型不‘亂’地撐住一時半會兒。

鐵質的籠子裡出現了片刻寂靜,攻守雙方已經有人發現,兩軍主帥都被關着,但仍然專心地投入對戰中,鈍鈍的兵器無法傷敵,卻是他們鍛鍊身手最好的東西。

廝殺聲在籠外就被隔絕,葉央凝視着商從謹,目光撞進他眼底去,幾乎能聽見對方的心跳和呼吸,隔着那段距離,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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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從謹略微點了點頭,隨身的長劍裹了層棉布,用軟蠟粘好,同樣失去殺傷力,被他執起。

——這不僅僅是兩軍‘交’戰,也是兩軍將領的對決!

“我們之間,到底誰更厲害些呢?”

葉央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很少見商從謹出手,堂堂一個王爺打打殺殺也有失威儀,如今要親自去試一試了。

兩人同時邁出一步,第一招‘交’匯的聲音不大,葉央聽得卻格外清楚!她的優勢是靈活,閃轉騰挪之間,藉助欄杆移動位置,幾次還躥到了籠子的頂端,讓商從謹的攻勢落空。

雙方几十招之內,均不分勝負,只有‘牀’榻矮桌因爲打鬥而毀壞。商從謹的身手不知是誰教的,刁鑽得很,招式詭譎,讓人很難判斷他下一次會從哪裡攻擊。

——不行,必須要分個高下了!

餘光能瞥見自己的人落於下風,只有擒住了商從謹才能扭轉戰局!

葉央暗自咬牙,飛身而起,雙‘腿’攀住了籠子頂端,勾在欄杆上,頭朝下倒掛着使出一串劍招,對方手中長劍斜斜舉起,攻勢依舊不慢。有一招結束時她離商從謹非常近,兩個人幾乎是面對面地擦臉而過。

……呼吸可聞。

在那個瞬間,葉央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失神了。

只覺得天地萬物都變得很慢,她上下顛倒,先看見了商從謹淡‘色’的嘴‘脣’。

手一鬆,兵刃就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商從謹被聲響吸引了注意力,餘光下意識追了過去,看見落地的兵器,接着葉央撲下來,手中一柄用白布裹住鋒刃的匕首,牢牢地頂上他的脖頸,虛虛劃過。

“懷王殿下,您‘陣亡’了。”她的聲音從商從謹身後響起,好不輕鬆,氣息仍然不穩,想來是‘激’戰耗費了一些體力。

丟掉兵刃來吸引敵人注意力,再用暗藏的第二把刀殺敵——紅衣師父這一招教的最實用!

“是嗎?”陣亡的商從謹輕笑一聲,“可你看看四周。”

按照規則,籠子裡現在只有葉央一個“活人”,她無須擔心商從謹偷襲,便望向周圍,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解決了商從謹,也無法扭轉現在明顯的劣勢。

“你的斥候有沒有告訴你,在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到東側的時候,我命人在帳篷西側邊緣……挖了一道暗溝。”商從謹細細說給她聽,末了笑容染上幾分羞澀,想要模仿她得意洋洋的神情,又怕傷到十四歲統帥的自尊心,“我覺得應該沒有,畢竟那個時候,你正領着全軍繞遠路準備偷襲,不是麼?你想打我個措手不及,不願錯失機會,太沉不住氣,其實只要多潛伏一天,就能看出我營地周圍的不妥之處。”

葉央收起了匕首,沉默。

的確,她一直以來的進攻謀略都是猛烈爲主,一連串攻擊打得敵人措手不及,連喘息的機會也無。習慣是到西疆的第一天就培養起來的,那時戰火正烈庫支還未退敗,她沒有潛伏等待的時間,只能拼了命去攻擊。

但這不是個好習慣,她的確栽了跟頭。

葉央的士兵進攻時,有一部分因爲跌進了暗溝而失去攻擊的先機,一步晚步步晚,如今纔會落敗。

“現在的局面便是,我的人只剩不到二百,你的人全軍覆沒。”商從謹的髮絲散落幾縷,眼底映着駐地的火把和星光,和葉央是同樣的狼狽,“但你斬殺了我軍的主帥……這勝負怎麼算?”

如果是真正的戰爭,葉央接下來會被圍攻過來的敵軍殺死在籠子裡,但敵軍也因爲羣龍無首,接下來的一連串行動不會太順利。

“如果你能多等一天,發現我的破綻,現在就是完勝。”商從謹小心地瞧着她臉‘色’,鼓勵道,“如果今天來偷襲我的人不是主帥,你照樣可以指揮你的人撤退或強攻,現在就是慘勝。”

其實如今的結果,絕對稱不上“輸”。戰時將領的存活至關重要,葉央解決了商從謹,防守一軍剩下再多的人,也是‘亂’打一氣不成陣型,守不住雁冢關的。

只是……就像他說的,還能有更好的結局。

廝殺‘交’戰的動靜漸漸小了下來,見勝負已定,葉央那一軍“戰死”的士兵紛紛列隊,站在遠處等待主帥吩咐,商從謹的人也沉默地站在旁邊。

李校尉走上來,手裡拎着一根樹枝捅了下葉央的肩膀,示意她已經死亡,又去找籠子上大鎖的鑰匙,把這一對屍體翻出來。

“阿央,你先要學着當一個主帥,你要帶領的不是搏命的先鋒軍,而是像邱老將軍那樣的,手下不管損失了多少人,只要你還活着,就能指揮剩下的人扭轉局面。”商從謹往外走了幾步,看見葉央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又折回來催促她,“……嗯,改掉事必躬親的‘毛’病。”

葉央這纔回神,點了點頭,揚起一個笑臉,眼中不再有‘迷’茫,“今日收穫頗多,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神策軍全員聽令!對戰結束!所有人在此地紮營,檢查傷勢修養‘精’神,明早返回123言情城!”

沖天的篝火燃起來,衆士兵拍打着身上的灰塵圍坐在旁邊烤火吃乾糧。因爲沒人拿開了刃的傢伙,倒真沒人受重傷,唯一比較嚴重的傷勢是崴了腳——從西側殺過來的時候,無意間跌落在暗溝裡造成的。

因爲晚上沒有什麼事,大家休整一番紛紛睡去,照例留了值崗的人。商從謹差使閒人把他的帳篷上的氈布鋪好,依舊睡進了籠子裡。聶‘侍’衛跟了進去,充作他的親兵。

葉央一直是自己睡的,就算她想要幾個親兵守護,會功夫的‘女’子也找不到太多,別到最後不是別人保護她,而是她保護別人。

過了沒多久,營地徹底寂靜下來,只有值夜的將士對口令和走動的聲音。火把照不亮厚厚的氈布,但能從帳簾透進幾絲光來。葉央還沒休息,枕着手臂,看着浮動的微光出神,深邃的眉目輪廓在黑暗中隱隱約約。

她睡不着,不是因爲和商從謹首戰沒佔多少便宜,而是認真地反思自己。

冒進,是現在最大的問題。葉央僅有的實戰經驗裡,打得都是“快仗”,必須速戰速決,缺乏了忍耐的經驗。這場模擬對戰中,明明對搶攻的時間沒有要求,她卻壓根兒沒有想到還能“等待”,繞到西側後第一時間發動了進攻。

葉央在黑暗中翻了個身,緩緩輸出一口氣。

好在功夫的較量結果是她略勝一籌,而且今後還有無限的時間可以用來成長,結果也不算太壞。

——住在鐵籠子裡的商從謹同樣沒睡,但不比葉央在反思自己。

他回憶的,是‘交’手時雙方離得極近的那個瞬間。

葉央倒掛在上方,眼睛睜得很圓,和他錯臉而過呼吸相聞,非常非常近。若不是她丟掉了兵刃,商從謹就先握不住手中的長劍了。

哪怕事後知道那是分散注意力的計謀,他當時心裡期待的是,假如葉央真是因爲看她看得走神,便好了。‘交’手結束後他的心跳過了好久才平復,卻不止是打鬥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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