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團不急不躁的向前走了一步,僅僅一小步。
隨後拱手道:“見過公主殿下,在下司徒團,給公主見禮了。”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溫華公主冷聲說着。
但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天罪愣了一下。
首先溫華公主沒有用‘本宮’自稱,其次,她聲音中的冷漠,竟然比曾經在皇宮中還要厲害!
其實天罪這麼多年,對這溫華公主……也有一定的關注。
比如說她的傳說。
世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比如……他們喜歡一個人,就會把本不屬於她的往事經歷,也硬生生添加在其中,若是其他人無法出來反駁,那這股勢頭將越來越大。
比如南明要塞的傳說,那根本就沒有溫華公主什麼事,那是瓊花仙子的傳奇。
也不知道因爲瓊花仙子是默認的天罪的女人,還是因爲瓊花仙子是普通百姓所不知道的存在,所以大家就把瓊花仙子的豐功偉績放在了溫華公主的身上。
甚至…那以一人之力毀掉半個皇城的大事件,也被硬生生套在了溫華公主的身上,在天罪看來,顯得十分的可笑和有趣。
但這就是人心。
天罪歪着頭看着溫華公主那種超凡的氣質和氣度,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溫華公主也聽到了這些謠言,時間久了,竟然也信了那些謠言,將那些不屬於她的傳奇,也欣然接受了吶?
畢竟按照她的經歷,她是不應該具有如此風采的。
對天罪而言,她不過就是一個公主,在公主之上的,她是個十分有心計,並且十分有決判的女子。
畢竟當天罪僅僅是個小屁孩的還是,面對‘姐嫁’這種事情,她當時的反應也是肯於接受,並希望天罪強大起來的。
換一個角度去想,其實溫華公主和天罪的緣分,要比其他女子來的還要早些。
“如果現在還是非逼着我娶,那我就從了…”
忍不住的,天罪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這句話絕對沒有任何人聽見,但……溫華公主卻猛地轉頭看向他,那目光如同一柄利劍,差點將天罪的胸口貫穿。
天罪心中大驚,但沉了一口氣,竟然面色如常,彷彿並不知道自己被看見了。
溫華公主也僅僅是看了他一眼,目光雖然凌厲,但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
顯然並沒有認出天罪。
接着,她還是將目光放在了司徒團的身上。
司徒團尷尬一笑,趕忙說道:“至於這個東西,具體得來的方法在下卻不能明說,也不敢明說,如果公主想要得知的話,便請移步到我司徒家一坐,到時關於這件事,自會有人和盤托出。”
溫華公主道:“哦?這就是你們的條件?”
司徒團苦笑道:“並非條件,只不過是有難言之隱。”
“哼,那便算了,你可以走了。”
說完,溫華公主竟然連討價還價都沒有做,直接就走回到那個茅廬之中,似乎再也不想出來了。
司徒團依舊苦笑,卻也沒有挽留,攤了攤手道:“失敗了,沒辦法了。”
天罪疑惑道:“你這就要放棄了?”
“呵呵,不放棄又怎樣?這茅廬柵欄便是天塹,數十年來,無人敢越雷池一步,即便如本少爺我,那也是過不得的。”
“過了會怎樣?”
“死啊,死的不能再死,而且死後還要招人唾棄,連累家族,誰會做這種沒頭腦的事?哈哈。”
灑脫一笑,司徒團竟然根本不拿回自己的禮物,就直接領着衆人往外走。
天罪好奇道:“這雕像你也不帶走嗎?”
司徒團笑道:“爲什麼要帶走?沒聽公主大人說嘛,她讓我消失,又沒有讓我拿着東西滾,這證明東西她收下了。呵呵,你知道這數十年來,這位公主大人一共才收了幾件禮物嗎?如今留下,便是留下了一點香火情,對於司徒家只有好處。若是被我那老爹知道了,非要大半夜的笑醒不可。”
“這麼誇張啊?”
“嗯,就是有這麼誇張!哈哈哈,今天高興,走,喝酒去!”
天罪本以爲這司徒團會找都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樓或者青樓,或者直接去那凝香樓。
反倒是走出了都城,到官道旁一個小小的酒家去吃喝。
這裡半個店面都是棚子,他們也是坐在外面,跟尋常的路人一起在簡陋的桌子上吃了起來。
說實話,這裡吃的並不算好,白水羊肉,配上一丁點的粗鹽粒子,不過對於終日難以飽腹的旅人來說,卻是可以解饞的美味。
天罪不喜歡被切成一塊塊的羊肉,裡面的肉汁被弄乾了,除了油膩細軟之外,它跟其他肉比也就多了一種腥味。
他喜歡大塊的,整個羊腿,自己用刀在肉上切割出最好的部分,一點點的分層次的去吃。
外皮焦脆,內裡水嫩,根本不用怎麼咬,直接就爛了,如果碰到筋多的地方,那種塞牙的感覺也是極美。
他就真的跟店家要了這樣一塊。
“這位公子啊,肉食難熟,你這樣要這麼大一塊…怕是外面烤焦了,裡面都還沒熟吶,這……這不是要我們難做嗎?”
店家苦着臉說着,但言辭中並沒有多少恭敬,如若真的懼怕,‘難做’這種詞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天罪擺了擺手道:“無妨,也不用你們怎麼烤制,反正這是戶外,你只要給我一條新鮮的羊腿,再來幾塊柴火便好。”
店家看了一眼司徒團,明顯對天罪這個衣着普通又有些黑的小子沒什麼好感,他毛病也忒多了。
而司徒團卻僅僅是笑了笑,衝那店家點了點頭。
店家無奈嘆氣,只得從後廚弄來一條生羊腿和幾塊大木樁。
其實他有心爲難天罪,這木頭是從旁邊的農戶那買來的,是果樹的木頭,又不好點燃,又不好劈砍,劈一摞這樣的柴火,要比普通樹木累上數倍,而且沒有力氣的人還真未必能劈的動。
店家相信天罪是個沒啥本事的人,因爲這裡是南明,但凡有些修爲本領的人,是不會混的像天罪這樣慘。
所以……他連斧頭都沒有預備,就是準備看天罪的笑話。
天罪對着木樁眨了眨眼睛,隨後輕輕一笑,張嘴就在自己的手心吐了口口水,然後搓了搓,大聲笑道:“店家,你這樣不給斧頭我很難做啊,不過好在我會烈陽掌法,劈幾根木頭倒還可以,就是這掌法大開大合每個準頭,我怕傷到店家你啊。”
那店家冷笑一聲。
什麼烈陽掌法?聽都沒聽說過,一定是這多事的小子胡亂編出來的名頭,如果自己能被他這一身破爛的小子給嚇唬住,還哪有能力在這天子腳下官道旁邊開飯館?這裡可什麼人都有,說不定哪天太子都坐在這裡吃頓飯,若是心小的,怕是直接嚇死了。
“公子只管使將出來,若是小的不小心被誤傷,那也是小的命不好,絕對怨不得公子。”
天罪嘿嘿一笑,說道:“那可就對不住了。”
說完,他從那些木樁裡面挑出一個最大最粗的,立在地上,左看右看,隨後猛地一掌派出。
速度太快,肉掌與木頭,竟然因爲高速而產生了火花,那木樁也在這火光之中猛地炸開,就像是裡面塞上了火藥被瞬間點燃一樣。
說來也是極巧。
這木材被炸開,卻沒有亂崩,很巧的躲開了司徒團一行人,而大部分的碎塊都朝着一個方向飛去。
“哎呀,哎呦!”
不用問,自然是那店家的方向。
店家先是被這火光嚇了一跳,隨後就看一大堆碎木頭帶着火星子奔着自己面門就來了,他也僅僅能及時的護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噼裡啪啦,火雨交加。
一頓火炒栗子之後,店家的雙臂都紅腫起來,上面還有燒焦的痕跡,水泡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
但這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很多木屑已經刺進了店家的身體裡面去,外面露個小頭,咬牙往出一拽,就會有一股鮮血噴出來,可憐至極。
那店家哭喪起來,想罵又不敢罵,跑到司徒團身邊,無聲的在控訴。
司徒團卻哈哈大笑,伸手指着店家說道:“本少爺每次來京城,都要在你這小店休息片刻,你雖然不知本少爺的身份,但也看得出本少爺的身家,你認爲以本少爺這樣的身份,能被本少爺請客的人,會是簡單的人?你這就算是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而受到的懲罰,這算是一個教訓……嗯,對了,回頭這頓飯錢就別算了,當交學費了。”
店家滿臉的委屈,卻不敢造次,退回到後廚那裡,偶爾的哀嚎就從那裡傳出來,顯然那些木刺每拔出來一根,他受教育的程度就深了一些。
司徒團身邊一名護衛走到天罪面前,看着滿地的碎木,拱了拱手說道:“公子這一手當真新奇漂亮,只不過…恕在下眼拙,明明在下沒有發現公子手掌之中有火光閃動,爲何卻能弄出火來?”
這護衛名叫王武,背後揹着一柄大斧。大斧這種武器,就只有那些天生神力的人才能練。
因爲但凡修爲者的兵刃,很少後天成型,而是在幼時就開始演練,寒暑日夜不停,方可登堂入室,而一個小孩子選擇的兵刃是大斧,就證明這孩子一定有很大的氣力。
力量者,必然對大力之人很感興趣。
所以就上來跟天罪主動攀談起來。
天罪呵呵一笑說道:“王武兄弟是吧?我這功法啊…嘿嘿,看似神奇,說來一文不值。”
他又拿起一根木樁,雙手稍微用力,咔吧一聲就硬生生的將木樁‘捏’成幾段,又一陣撕扯,竟然就弄成了一堆柴火。
這力量,這手勁,而且他根本就沒有用什麼內息或是修爲,看的周圍的人都是一陣牙疼。
將柴火擺放在一起,天罪說道:“相傳用劍高手在拔出自己長劍的時候,可以做到悄無聲息,也可以做到讓劍鞘冒出火星,以聲色震人心魄,這是因爲出劍速度太快,硬生生的將劍鞘給磨出了火星。”
他伸手在柴火上緩緩磨蹭道:“刀劍相交,出來火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尤其你使用這種大斧,更是十分常見。你們認爲這是金屬的特性,卻不知萬事萬物其實都會出現火星,只不過…需要磨蹭的力道和速度要求不同罷了,比如這柴火…”
天罪猛地在柴火上用手一蹭,只一遍,上面竟然就焦黑一片,好似天罪的手掌是烙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