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罪笑嘻嘻的掏出懷中小刀,輕輕幾下,那塊比較小的木頭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招牌被插在了地上。
上書‘神之手,百物工’,下書‘一枚神石一次’。
看的人是渾渾噩噩,連小舞都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天罪笑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
“字面……有看沒有懂。”
天罪撓了撓頭說道:“這個意思就是我是在販賣自己的技術啊,不管是對方拿來什麼東西,只要給出一個很好的價格,小爺就化腐朽爲神奇,讓它變成很珍貴的東西,嗯嗯,就是這樣。”
天罪其實想過自己最賺錢的手藝其實還是鍛造兵刃上,但……這裡是什麼地方?天機門!如果自己的手藝被很多人知道了,那麼……就會很麻煩很麻煩,財不露白嘛,既然現在跟器宗混,器宗的宗主燭火聖君又是個好說話的主,那就千萬不要被其他人看到能力。
其後的烹飪和製造一些小事物又根本不可能在這裡賺到什麼錢,難道……還要做出古琴來?那可不行,自己曾諾過自己,螭吻琴便是最後一支,再不多做。
小舞左右看了看,隨後撇了撇嘴,蹲在天罪的身邊就這樣靜靜呆着,她想法很簡單,等天罪自己‘玩夠’了就肯定會去找師尊要錢,既然八十八枚神石都給了,說不定就會把其餘的錢也補上。
小靈則是無聊的很,走來走去的沒有一時消停,最後跑到天罪面前說道:“那你給我弄個神奇的東西出來吧,你看看大家都不過來這邊,看牌子的到挺多,但大家都不明白你是要幹什麼的。”
天罪伸出一根手指說道:“需求,纔會懂,想要消費我這個工序的人才會明白牌子上的意思,其他人……呵呵,小爺也沒工夫跟他們閒扯。”
小靈沒有說話,就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意思很明顯。
天罪呵呵一笑,伸手便將小靈頭上的簪子拿了下來,對方頭髮馬上就散亂下來,她趕忙四下瞅了瞅,慌張的說道:“你……你這是幹什麼啊?女人的頭髮也是你能動的?!”
天罪沒有說話,拿着小刀在簪子上不停雕刻着。原本簪子很簡單,是赤金打造,通體圓滾看起來十分可愛,但近看卻依然十分粗糙。一陣雕刻之後簪子上變得千瘡百孔,細粉毛毛躁躁,看起來醜極了。
小靈委屈壞了,撅着嘴說道:“這簪子是我很小的時候就戴着的,已經很多年了,平日裡我都是對它百般憐惜,每晚上都要用清水洗淨擦乾放在窗口下風乾的……”
天罪輕輕一笑,再次將簪子平舉在手中,趁着頭頂陽光嫵媚投下倒影,張嘴輕輕一吹,金粉絢爛,除卻凡塵,洗盡鉛華,好一支鏤空鳳來兮,好一曲鶯鳥夜自鳴。
因輕輕吹氣而顫聲不停,清幽深遠,脆響伶仃。
小靈還在不停嘟囔的小嘴瞬間就張大了無聲,小舞也趕忙湊了過來,眼睛貼在簪子之上滿是星星,半響後直接將自己頭上髮簪取下,遞到天罪手中來了句:“你不可偏心。”
天罪笑道:“好好好。”
接過小舞的簪子,她卻是玉簪,曲軸頂環,天罪摸了摸下巴,隨後輕輕一笑,小刀再次飛轉。玉有靈,靈自明,玉的雕琢應是人定?錯,乃是天成!其中紋理,不同色差,帶水帶絮,渾然天鑄,若是強扭,只怕不能體現其一分姿色,只能順其自然,協天而成。
一隻簪,九曲十八彎,繯首佩七環,大雅宛自憐。隨動而風鈴,隨舞而逆光,晶瑩如朝陽露珠,通透如日上白霧。
兩個小姑娘便算是都被滿足了,趕忙將簪子插在頭上,來回扭動脖子,一個風鳴,一個靈動,叮叮噹噹無樂有曲,薩是好聽。
小靈趕忙過來,也忘了自己曾經對天罪的討厭,挽起他的手臂嘻嘻笑道:“原來小天師弟還有這等手藝?偏地也不早說,倒叫我們小看了你的這張巧手,浪費了大好時光了。”
天罪眼皮跳了兩下,這話明顯是要拿自己當苦力啊,這些小姑娘真是……一點都不體恤人吶。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天罪還是沒有開張,直到兩個小姑娘已經打算是不是拉幾個自己宗門的倒黴鬼冤大頭來弄點錢,卻正在這時,一個身穿米色長袍的年輕人從這裡走過,轉頭看了一眼牌子,又繼續往前走。結果沒有走出幾步,又轉頭看了一眼牌子,撓了撓頭便又走了回來說道:“請問,你們這裡到底是賣什麼的?”
天罪嘿嘿一笑說道:“看,買賣上門了。咳咳,我們這裡啊……賣的是你擁有的卻又即將失去的,又或者是想要擁有的更好,都可以讓我幫你達成。”
他歪着頭看了一眼那年輕人腰間挎着的長劍,呵呵笑道:“比方說……你這柄殘缺的劍。”
年輕人一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劍,解下來捧在手裡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這柄劍斷了?”
天罪說道:“重心,若你那劍不是缺失了一塊,重心如果導致它出現那種偏轉,你把劍就根本用不了,甚至很容易砍傷自己。”
年輕將長劍遞到天罪手中,左右看了看說道:“不知道兩位師妹是那個宗門?顯然是名師之徒,我這柄劍……還有救嗎?”
小舞小靈直接看向天罪。
天罪笑道:“喂,師妹是你能叫的嗎?不要叫的那麼親切,我們是哪個師門的你不用管,我們是誰弄你這東西你也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這劍有救,只要你上交一塊神石,你這把劍就能‘復活’過來,不過……我看你這把劍也未必超過三品,更不值一枚神石,你確定你要弄它?”
那年輕人嘆了口氣,目光柔和的看着長劍說道:“此乃我家祖傳之物,我齊家也是地方上一個名門望族,但歷代資質不佳無法修煉,即便家財不少但地位很低,當年祖上得到這柄劍,一直希望族中出來一個資質絕佳之人能仗此劍給家族帶來榮光……它不光是一把劍,它是祖宗遺物,也是整個家族對我的一個寄託一份責任,它雖然不過四品,也是當初家裡老祖宗被騙了,但那份振興家族的心卻做不得假,鐵和血一樣的真實,一樣的刻骨。所以不管花費多少代價,我也想要將它恢復完整。”
天罪眨了眨眼睛摸了摸鼻子,隨後嘿嘿一笑說道:“這麼說來……嘿嘿,你家裡是很有錢的了?”
那年輕人沒想到對方聽了自己的話以後關心的竟然是這個,忍不住有些無奈,點頭道:“還算有些積蓄。”
天罪拍着自己的‘小’大腿說道:“好好好,既然有錢就一切好說,這把劍……嘿嘿,我負責了。”
說着他直接將長劍抽出,噌的一聲,原本應該龍吟出鞘,如今卻卡在半路,聲音戛然而止,讓人有斷而不發的感覺,憋得難受。
年輕人不知道他會怎麼做,自己整個心思也放在了這把劍上,所以也不再溜達,而是也學着天罪的樣子蹲在旁邊,想了一會有從懷裡拿出一個手帕墊在屁股底下坐在那裡靜靜等待。
天罪點了點頭,回身對小舞說道:“你去,跟師尊他老人家要一塊最好的材料來,兩斤便夠,就說我要的,他能懂。”
小舞趕忙起身跑出去了,小靈則在一旁看着那柄四品的長劍,忍不住說道:“四品也不錯了啊,這樣斷了倒有些可惜。”
天罪點頭道:“是可惜,不過可惜的不是這把劍。”
又轉頭對那齊姓年輕人說道:“劍尖可在?”
年輕人點了點頭,從懷裡小心的拿出一個長條形小包裹,外面是絹布,裡面是皮子,再裡面還有些許絨線,盛着那巴掌長的劍尖,看起來好似廢鐵一樣,少了諸多神韻。
天罪手指一勾,那劍尖便落在手裡,在劍身上比對一下,發現竟還是短了,顯然期間有大約兩寸多長的地方已經粉碎消失不見。
眉頭輕抖,將長劍放於布上,僅僅用那大木塊劈成小塊,搭建起一個小火堆,點燃篝火。
小靈好奇問道:“這是做什麼?爲何要用篝火?”
天罪道:“呵呵,這世間兵與火乃是共生,生與火也是共生,之前給你的簪子,你知道上面是何種神獸?”
小靈伸手小心撫摸了一下頭頂簪子,搖頭道:“看起來倒是有些像朱雀聖獸,不過卻更爲華美,實在是不知它是何物。”
天罪道:“相傳朱雀並非並非天下‘獨種’,它是一種神鳥的分支。赤爲朱雀、青爲青鸞、黃爲鵷鶵、白爲鴻鵠、紫爲鸑鷟,若要統稱,便是‘鳳凰’!鳳凰極盡高潔,只飲朝露,只食嫩竹,只棲梧桐,乃人間至祥之物。給你雕刻的簪子便是鳳凰圖騰,而鳳凰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它能浴火重生,燒灼老去皮囊,以天地靈氣爲韻,以熊熊烈火爲蓋,以生死之間爲源,至死時而後生,翱翔天地之間,傲視萬物之上,此爲……鳳凰涅槃!若無火,何來重生之態?即便這星星之火,若是使用得到,倒也可讓這把長劍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