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冢力殺似乎也覺察到什麼,卻依舊不死心地向律進攻着。情況似乎一瞬間發生了逆轉,黑冢力殺的進攻越來越沒有殺傷力,他甚至好幾次因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跌倒。
“時間終於到了。”律淡淡地說着,“沒覺得,你的速度在變慢嗎?”
“你對我做了什麼!”黑冢力殺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安。
“難道你不知道,對純種吸血鬼而言,鴉片酊有凝固血液的作用嗎?”
“你的血裡有鴉片酊?”
“當然!要不我怎會那樣安靜地讓你吸光我的血?”律平靜地說着,“我想,再過幾分鐘,你的四肢就無法再動彈。到時候,就請慢慢享受,我特別爲你準備的日光浴吧,黑冢力殺!”
黑冢力殺驚愕地看着律,半天沒有再動一下。
**已經漫過了石板的邊緣。
“沒時間跟他糾纏了,快走!”勳焦急地對律大喊,我不解地看着勳。
“一旦**漫過石板,這裡的一切都將被化爲灰燼。”勳告訴我。
化爲灰燼?
“律——!快走!”我大聲呼喊着。
律擡頭看着我,眼神平靜。如此緊迫的情勢下,還能平靜看着我的律,讓我害怕。
“律!快走啊!”再一次對律大喊,“快走啊!”
律的嘴角終於動了下,很快就跳到旋梯上。那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我們剛轉過身,身後便傳來黑冢力殺的奸笑聲。
“哈哈,良久一律!你太小看我了!”黑冢力殺大笑着,身體向後仰去,像是在蓄積某種力量,很快,從他的四肢向外噴射出烏黑色的血液。他竟然把鴉片酊硬生生從身體裡逼了出來。
“快走!”
勳和律分別牽起我的手向旋梯頂層跑去。
“哈哈,你們跑不掉的!”黑冢力殺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
嘭——!一陣驚天巨響從後而來,時間一剎那緩慢了下來。
我回過頭,看見石板中央驀然升起一團巨大的火焰,就像沉睡了千年的火山突然噴發了一般,熊熊火焰伴着高溫的蒸汽咆哮着撕破地面。墓穴的四周像泡沫一樣脫落,被氣浪掀起,向四面八方撞去。
雷鳴般的響聲在我的耳朵裡轟轟作響,律看着我,脣角動了動,我卻無法聽見他說什麼。
忽然,律鬆開我的手,轉身抱住已經近在咫尺的黑冢力殺,飛速向那片火海跳去。我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世界一瞬間被那片耀眼的紅光吞沒……
當魂魄再一次返回肉體的時候,我睜開眼睛,看見厚重的窗幔被風吹起,月亮很高,窗戶外的樹梢上熒熒爍爍地閃着亮光。
像是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夢醒後,我的手依舊被一種熟悉的溫度包圍着。
後來,勳告訴我。
爲了保護拓也,律決定一個人承擔。在被長老院帶走之前,律部署
了詳細的計劃。律先將拓也封印在棺材內,並吩咐尤美將拓也帶到安全的地方。
勳在被律轉換之前,曾經服用過鴉片酊。當律轉化勳的時候,發現了鴉片酊對純種吸血鬼血液有凝固的作用。爲了降低黑冢力殺的戰鬥力,律在去長老院之前服用了大量的鴉片酊,讓不知真相的黑冢吸食了自己的血液。
律清楚,在沒有得到全部的暗夜星前,黑冢力殺是不會輕易殺了自己的,所以律吩咐了聖伯安學院的吸血鬼,在黑冢力殺去墓穴的空隙把自己救出來。
爲防止黑冢力殺通過自己的血液知道暗夜星的下落後奪走它,律安排木阡在墓穴中偷偷安放了機關。墓穴中我所見到的那些奇怪的**,是濃硝酸,濃硫酸和甘油的混合液,也就是**炸藥,硝化甘油。墓穴中的那塊石板會在設定的時間段內自行轉動,而轉動後所產生的摩擦力就是引線。當**漫過石板就會引爆充滿墓穴的那些**炸藥。律原本計劃在黑冢力殺進入墓穴後突然封住出口,然後引發機關,讓黑冢力殺死無葬身之地。
勳之前,也並不知曉律的計劃。直到勳和拓也在長老院的監牢內遇見一起來營救律的木阡後才豁然明白。當時的律因爲被吸食了大量的血液,已經虛弱不堪。木阡和其他幾個吸血鬼爲了救律,都獻出了自己的血液。
當拓也和勳知道,黑冢力殺已經知道墓穴的下落並已經趕去的時候,他們立刻掉頭回來救我。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勳就沒有繼續說出來。
原本計劃很周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最後的發展竟然完全不在律的掌控下。尤美沒有將拓也帶走;而我身體裡的暗夜星甦醒了。
勳告訴我的時候,我的心一直遊移在絕望冰涼的邊境,彷彿劃破漆黑死寂的一抹曙光,剔透易碎,哀慟深刻。
緊咬着雙脣,不敢向勳問出那片火光的最後一幕。
我深信着,一直深信着,律……活着,一定還活着……
暮色籠罩的山頂,風帶走枝頭最後一片已經枯萎卻無力凋落的樹葉,夕陽用餘輝拉扯出兩道黑影。
“如果兩個人的體溫還是會寒冷,握着對方的手吧,一直到我們的心不再寒冷爲止。”我和勳牽着手,看向同一個方向。
從此,我們便開始了永遠沒有終點的旅程。尋找,監視和保護封印了暗夜星的獵人,一世又一世……
每當櫻花如潮水般盛開的時節,我的窗前總會出現一朵雪白的櫻花。
薔薇夜騎士(下)
暗夜,大海中的一點火光,閃閃發亮,令人神往。
天真的人會認爲那火光近在眼前,只要再前進一點就可以到達;實際上,那火光距離她還有着非常遙遠的距離。
幸福,就像那火光。
依然這麼近,又依然那麼遠。
日出,遮擋了星星的光芒,卻無法讓它消亡。
照亮這城市的陽光,在地平線的遠方,一點一點撕破着夜的帷帳
。
我安靜地坐在屋頂看日出在城市的邊緣,再一次精彩復活。過去的十五年,爲了擺脫人類的異樣眼光,爲了讓自己可以像正常人類那樣生活着,勳帶着我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之間,短暫寄居,然後逃離。
十五年裡,我所能真正記憶下的事情,寥寥無幾。是因爲時間對一個吸血鬼來說太過充裕?還是變成魔鬼後的自己,心已經變得冷血?又或者是因爲,在我心裡已經有太多無法忘記的事情,所以其他的一切都無法再繼續被承載……時間對我來說,就是拆穿我所想要僞裝起一切的鋒利武器。
沒有人可以逃過時間的洗滌,除了上帝,就只剩下,魔鬼。可悲的,可憐的吸血鬼。
身體向後躺下,手臂枕在腦後。均勻的藍色暈滿整個天空,一絲雲彩停在其中,似漂浮,又似在消散。沒有風,空氣清淨。陽光被染成淡藍色,透過雲層,在我的臉上緩緩遊動。
擡起手臂,向天空的方向伸展着。這海一般的藍色……像律的眼睛……
“尤里,”手腕上穿來熟悉的體溫,勳的臉擋住了那片海藍色。
黑耀石一般的瞳孔,雲一樣柔軟的眼神,雪一樣的體溫……勳還是十五年前的樣子,還像十五年前一樣安靜地守護在我身邊。
“勳!”一躍而起從勳的手裡抽回手,一邊撓着頭,一邊笑着說:“又被你抓到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絕不會再這樣了。下去嘍!”
做爲從人類被轉化成的吸血鬼,我和勳幸運的擁有了可以觸碰陽光的權利,卻沒有像貴族或者純種吸血鬼那樣,擁有可以長時間被太陽擁抱的資格。強烈的光線會灼傷我們的皮膚。
這樣危險的在屋頂看日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沒等勳開口,我縱身從屋頂輕盈跳下,平穩地降落在地面。
吸血鬼,空空的只剩皮囊的吸血鬼,身體卻有着區別於常人的巨大能量。這些,是跟隨着拓也的血液帶到我身體裡的,包括拓也的記憶。
回過頭鬼馬地衝勳挑起眉頭喊道:“看誰先到吧!輸的人負責品嚐卡貝拉神父的最新料理哦!!”
變成吸血鬼後的我和勳,會像普通人一樣吃飯,睡覺,工作。只是,每當嗜血欲發作的時候,我們就不得不被迫喝下那些每每想起都會作嘔的人類血液。
十五年前,AC對外宣稱,我和勳因保護暗夜星而犧牲。除當時參與的幾個人和組織的高層外,沒有人知道我和勳已經被轉化成吸血鬼的事實。因爲在AC看來,獵人被轉化成吸血鬼是件無比羞辱的事。爲保住顏面,墓穴爆炸後不久AC就派出很多獵人追殺我和勳。
悲劇往往帶給人思考。歷時六年的追殺,組織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卻依然無法消滅我和勳,於是在卡貝拉神父的建議下,我和勳被AC編入組織內的一個特殊團體,一個由吸血鬼組成的叫黑名的獵殺小組。黑名,幫AC執行任務,卻不被AC承認的用於獵殺吸血鬼和執行任務的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