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少,如果原本安經理喝一瓶,我替她喝,兩瓶好不好?”老周還是厚着臉皮,打着圓場。
“你是誰啊,你什麼角色啊,輪得到你說話嗎?你有資格跟我喝酒嗎?”
老周試圖解圍,非但沒有起到作用,反而讓吳駿祥的怒火更旺了。
“老周,你別動氣啊,吳少喝多了。”
許云云儘量控制住場面,她不想因爲她,而惹出大麻煩,她的全盤計劃不能還沒有開始就結束啊。
王錨看了看老周,暗示老周不要管。
老周點頭,卻在一旁開始挽起袖子。
林博雖然沒搭過腔,圓過場,但是早就脫去了外套,解開了袖口上的鈕釦。
井聞遠捂着自己的肋排旁觀。
“吳少既然喝多了,那就麻煩許經理扶他休息去吧。”王錨也看出許云云不想橫生枝節。
許云云挽起吳駿祥的胳膊“吳少,我送你去休息吧。”
吳駿祥推開許云云的手,對着安靜和王錨,撐眉努眼。
“王錨,其實今天本來沒有你什麼事的。”
“事,我已經扛上了。”王錨從容應對。
“你扛?你扛的起嗎?”吳駿祥開始脫外套。
“扛不扛的起,扛了再說。”王錨穩如泰山的樣子。
安靜看,這是要打架的前奏啊!這要是打起來了,那還得了!
“吳少想要怎麼喝?”
安靜開了口。她想喝酒總好過打架吧,今天這個場合動起手來,是要羣毆嗎?
她看看老周和林博。
再看捂着肋排的井聞遠,廢了!肯定是沒有戰鬥力的。
表面上看是三打一,但旁邊還有保安呢,打起來肯定是他們三個吃虧啊。
吳駿祥聽到安靜開口,剛想從桌上拿酒,就被王錨一把攔住。
“現在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在旁邊看就好了!”
吳駿祥徹徹底底的爆發了。“她自己都說要喝了,關你屁事啊?”
“這叫團隊精神,吳少你不會懂的!”
吳駿祥和王錨兩個被點燃的炸彈,引線已經快速的燃燒變短。
“駿祥,喝多了吧,該回去休息了。”
千鈞一髮之際,吳駿珂走了過來,掐沒了導火線。
吳駿珂剛剛去送了吳德權和吳德智。剛走回宴會廳的門口,就聽到有人在小聲議論。說是安靜好像把吳駿祥給得罪了,現在鬧的不可開交。還有幾個人說,看來這下王錨要和吳駿祥打起來了。
吳駿珂也聽的雲裡霧裡的,但肯定情況不妙了,快步往裡走,接着就看到這一幕。
許云云一看已經驚動到吳駿珂了,心裡慌亂了。
“吳少,明天我們還要趕飛機去廣州出差的,早點休息去吧。”
許云云除了又給他找了個臺階,那話裡還所指。
吳駿祥畢竟又沒有大醉,他再不順着臺階下,就是跟吳駿珂過不去了,這點他還明白的。
許云云看吳駿祥軟化了,馬上挽住他的胳膊。
吳駿祥也順勢跟着她離開了,臨走時還不忘裝出一副,今天老子是給吳駿珂面子,才放過你們的樣子。
吳駿珂看看安靜和王錨。
“今天都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王錨點點頭。
安靜連正眼都沒有看吳駿珂,也不回答。
吳駿珂也沒多作逗留。
吳駿珂一走,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王錨坐了下來喝了杯水。
“什麼玩意兒?”老周還記恨着剛剛吳駿祥說的那些話。
“除了會投胎什麼都不會。”林博扣起剛剛解開的袖口。
王韻看着井聞遠,覺得他應該又在疼了。
“我有點累,我們走吧。”
王韻催促大家回房,這樣井聞遠可以休息吃藥去了。
……
安靜坐在房裡的單人沙發上,臉全埋在兩手攤開的掌心裡。
有人敲門,安靜把門打開三分之一。
門口站着王錨。
“聊兩句。”
安靜把門徹底打開讓王錨進來。
王錨坐到單人沙發上。
安靜靠在單人沙發旁的寫字檯前站着。
“上次我們三個的事情,還沒有機會謝謝你。”
安靜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句話。
“我也是考慮了很久纔來找你聊的,我覺得我欠你一個對過去的交代。”
安靜低頭看着自己的腳。
“那天在醫院你走以後,我很認真的在想你說的話,我是自私的。”王錨語速緩慢。
安靜無言,傾聽。
“起先我怪你不告而別,後來我又埋怨是我媽從中作梗,拆散我們,其實你說的對,是我當初沒有擔當,選擇了逃避。”
王錨說了說,停一停,緩解着自己緊張的情緒。
“你知道嗎?這次我們重遇,當我知道你這幾年再也沒有交過男朋友,無意中又知道你買的那房子,看到你用的錢包,我簡直是欣喜若狂。但是你每次當我是個陌路人,把我置之度外,我又失落至極”
王錨再一次調整呼吸。
“你變了,變得很獨立堅強。不再是那個連易拉罐都要我開的安靜了。不再是和陌生人多說兩句話,就會羞澀臉紅的安靜。”
王錨休息了幾分鐘。
“今天,我擋在你的面前。我感覺,如果我們一直是這樣多好,我還是那個被你依賴的我,你還是那個能躲在我身後就能感到安心的你。但是一切都變。我當初的放手傷害,送了你今天一身的銅皮鐵骨。”
此時王錨說話的神情,像是行走在雪地一樣,舉步維艱。
“五年多的空白,我不知道你這幾年經歷了什麼,怎麼過來的。昨天看到你在臺上,面對吳德智,八面玲瓏。和許云云拼酒,霸氣強悍。整治那個司儀,你更是不用吹灰之力。你已經全副武裝。昨天下臺的時,你倔強的都不允許自己踉踉蹌蹌,林薇雨要去扶你,你也拒絕,你堅強的讓我心疼,讓我無地自容。”
王錨的頭低下。
“再看我呢?這幾年,拿着自己安慰自己的滑稽藉口,到處沾花惹草。”
王錨擡頭看安靜,眼圈赤紅。“我是不是很可笑?”
安靜落淚,不做評論。
王錨繼續說。
“我知道你搬家了,房子要賣了,我也知道你在醫院聽到了那些話。之前我還懊悔,如果在醫院你沒有聽到那些話,或許我們之間還是有機會的。但其實現在的我,根本沒有過機會。”
“昨天在臺上的你,像一條三八線一樣,清清楚楚的劃清了我們的過去和現在。你愛的是過去的那個我,你牽念的只是過去的種種。”
王錨長長的嘆了口氣。
“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不在了,是我錯過了你,我不能再奢侈的強求,你還在原地等我。”
王錨站了起來,走到安靜面前。無奈的笑了笑。“你別笑話我,雖然我接下來說的話,也許現在還不是那麼的心甘情願,但我還是要說。我希望你快樂,希望有一個人在你身邊替你築起圍牆。和過去和解吧,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我這樣自私自利,喜歡逃避,把頭埋在沙堆裡做一隻自欺欺人的鴕鳥。”
安靜淚眼婆娑,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錨。對於王錨說的話,她形容不清楚她的感受,只是想哭。
王錨輕柔的把安靜攬入懷中。
安靜的頭埋在王錨的胸口,開始輕聲抽泣。
王錨把她抱的更緊了些。手,愛惜的撫摸着安靜的頭。
安靜沒有反抗。
“我的靜啊。”王錨從前最愛這樣稱呼安靜。
“從這一刻起,我感覺彷彿才真正的失去了你。”
王錨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如果可以,只記得以前的那個王錨可以嗎?現在的我太過破爛不堪。”王錨抱的又更緊了。
安靜哭泣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我的靜啊!在你的面前,連重新追求你的勇氣我都匱乏。以後我只想在你身邊,看着你陪着你就好,卸下你的重重盔甲,讓我幫你分擔一些好不好,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就好。”
王錨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捨不得你,最後一次抱你了。我愛的,不是那個愛我的安靜,我愛的只是安靜。”
王錨說完這句用盡力氣抱着安靜,他慢慢的把安靜從他的懷抱裡推離開了一些。
王錨看着安靜,在安靜的頭頂深深的輕吻了一下,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安靜的房間。像是再晚一秒鐘他就再也捨不得走了。
……
王錨從安靜房裡走出來,準備下樓回自己的房間,在樓梯口看見吳駿珂。
吳駿珂斜倚在樓梯扶手上,看着手機。
樓梯處雖然有燈光,但不是很明亮,吳駿珂一身黑色穿着,手機的光又反照在他的臉上,不免讓王錨嚇了一跳。
而王錨臉上未乾透的印記,吳駿珂也有所猜想。
“聊兩句。”吳駿珂說。
王錨覺得這話好熟悉。
他們兩個去了度假村裡的酒吧,找了個角落位置。
“聊安靜?”王錨毫不遮掩。
“嗯。”吳駿珂也不避諱。
“你和她到哪一步了?”
吳駿珂拿起自己的酒杯,裡面沒有冰塊,他倒了半杯伏特加。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只是朋友,止步不前了,有障礙。”
王錨不再多問。
“我看到你進了她的房間。”
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不存在過多的修飾。
“嗯,所以你一直等在外面?”
“這兩天,她的狀態我有些擔心,本來想找她談談的,正好看見你進了她的房間。”
王錨從一邊的冰桶裡,夾了些冰塊到杯子裡。
吳駿珂看他夾冰塊,主動給他倒酒。
王錨喝了一大口,濃烈的酒精,灼燒着口腔和嗓子。“我已經過去了,你再不抓牢也會錯過的。”
“你真心的?”王錨的話大大出乎吳駿珂的意料。
王錨的笑,好似秋天的落葉一般淒涼無力。“是不是真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安靜之間,她不可能再接受現在的我,我也無法站在戀人的角度面對她,與其這樣倒不如退一步,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王錨又喝了一大口,酒精入喉,先是刺激後是麻木。“這話惡不噁心?呵呵。”
吳駿珂聽着王錨說的話。想起從前問過安靜,爲何對過去難以割捨。
安靜回答:他,有種魔力。
現在他似乎能明白安靜說的魔力是什麼。王錨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和調調,不經意間就能俘獲人心,沁入心脾。
自從知道王錨和安靜的關係,吳駿珂對王錨的感覺變得奇妙,但一番小酌後,釋懷不少。
王錨乾了杯子裡的酒“安靜一個人太累了,這樣強撐下去,早晚會崩盤的。”
王錨放下酒杯。“煙花散盡,留下蒼痍滿地。”
王錨說完這句便離開酒吧。
吳駿珂一個人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