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芳音從會場離開就一直悶不做聲。
車開進小區,喬芳音讓司機先開去還在裝修的新房子。喬芳音看着初具雛形的房子,關照了工人要加快施工,她兒子媳婦等着交房結婚的。
吳德權不忍告訴喬芳音,安靜今天說的話只是爲了穩住藍都靈。
回到家喬芳音說自己體力不支先回房休息了。
孔文跟着吳德權進了書房。
“我們的人已經在做事了,輿論的口徑馬上就會變了。”孔文向吳德權彙報着後續情況。
“嗯,那個跟着小安從vip通道出來的女記者,你好好查查。”吳德權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心安穩了一些。
“我已經注意到她了,我馬上就派人去跟進。”
在記者會前任憑謠言滿天飛,各種不利消息傳來,吳家都沒有發出任何迴應。他們就是在等安靜,等這一場記者會發反擊的號令。
孔文還在驚魂未定。“這藍都靈不會反悔剛纔答應的事情吧?”
吳德權泡着茶。“如果反悔,她藍都靈就是言而無信,要不得的。她既然看重別人的私生活,也就是對人品有要求,如果她出爾反爾不就是自己的人品出了問題。”
吳德權把小茶盅遞給孔文,孔文兩手接過。
“這次也算讓安靜歪打正着了,她膽子也太大了。就在臺上那樣的宣佈不同能都合作了,我知道她是想把主動權握在我們這邊,但後來她應該是情緒失控了,說話也開始不着邊際了。”
孔文出去拿水錯過一段,所以他把自己看到的當全部經過來評價。
吳德權點起菸斗。“老孔,今天小安把你氣到了吧?”
吳德權對安靜當面呵斥孔文的事印象深刻,
孔文被提起這事,表情顯然不是滋味。“就是你們太慣着她了,再來駿珂這事一出,上上下下的人都覺得虧欠了她似的。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吳德權嘬了一口菸嘴。“老孔,你對小安有些偏見了,所以過於防範她了。”
孔文放下手裡的小茶盅。“就當我有偏見吧,小心防範總比疏忽了以後造成大的損失好。她手裡的股份既然說要還回來,婚也不結了,那還是拿回來的好。”
“你真覺得小安今天是歪打正着的嗎?”
孔文眼珠來回轉轉。“也許歪打正着有些用詞不當。但藍都靈每一分一秒都可能轉身走掉,安靜是在拿億森當籌碼和藍都靈賭!”
孔文還是不能容忍安靜把億森和吳駿珂的處境放在一個危險的境地上。
對於孔文這個一心爲億森爲吳家盡忠職守了幾十年的人,有些話吳德權也是要挑選着說,不能讓孔文心裡憋屈。
“語言是一門藝術,而在我看來語言可以幻化成任何一樣東西。可以是搶用來傷害敵人,可以是金鐘罩鐵布衫用來保護自己。小安很懂得這一套,所以她有把握留住藍都靈。”
孔文聽着,沒發表意見。
“老孔,事情一發生,我們每個人都如臨大敵,陣腳大亂!我們盡力的要挽回駿珂的形象,要保住能都集團的合作項目。可是,駿珂的形象有什麼問題?都是造謠者在抹黑,我們就把自己都繞暈了。能都集團的項目是讓人垂涎的,但是讓我們自貶身價,低人一等的討好他們,就算這個項目拿下來了,我們以後始終處於被動。”
吳德權看的還是透徹的,即便在一開始還沒想通安靜的做法,但隨着安靜激烈的言詞又轉變成另一種口吻,他就全明白了。
孔文似乎在接受。
“小安在臺上把駿珂身上的那些黑都擦乾淨了,又把億森從被動變爲了主動。這是第一步。”
吳德權拿起小茶盅把茶水吹的涼了些。“她在站起來說話前,應該已經把藍都靈作爲她唯一的目標,每一句都是針對藍都靈說的。小安對藍都靈應該已經瞭解過了,我們主動拒絕合作,藍都靈肯定是不服氣的,所以纔有了後面的機會。”
孔文還是不能全部贊同。“如果藍都靈就這樣走了呢?也沒有如預想中的聽完安靜說的每句話呢?這還是一種賭博。”
吳德權把茶喝完。“老孔,你鬼打牆了。藍都靈就算走了,那麼多記者,媒體還在。隔空喊話也會讓藍都靈知道她說了什麼。整件事,億森拿回主動權就是贏了。”
孔文消化着吳德權說的話,不自覺的點了幾下頭。
“不得不說,小安的舉動是冒險的。她把藍都靈逼到和我們一樣的窘境上,撕的她一時之間體無完膚,讓這個女人感受我們的切膚之痛,目的是爲了讓她將心比心。然後再用女人之間的柔,把這個藍都靈撈起來。光是一句“多叫人心疼啊”我保證藍都靈一輩子都沒聽過人家說這句話。”
吳德權嘆了口氣。“她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所以小安說,都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如果有問題,她做好了一個人扛上身的準備了。”
“哼,這個事情是她想扛就扛的了的嗎?”孔文內心有兩個個體,不停的在安靜的事情上互相拉扯。
“老孔,生意場上不與人爲敵是對的,但滅了自己的威風卻是萬萬要不得的,小安是扛不了,但還有整個億森。藍都靈不會輕易動手的。我們億森倒過一次,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可怕的事情嗎?”
吳德權說這話的時候好像磐石。
“你真的那麼欣賞安靜?那麼支持她?連她擅作主張你都不放在心上嗎?無論如何這話出口前也該和我商量吧。”孔文說完這個話,覺得自己口氣怪怪的。
吳德權通過孔文的這句話,好像是知道爲什麼孔文一直對安靜存在這偏見了。
“安靜和你一樣對億森沒有二心,爲什麼我支持小安。因爲她是在保全我們億森顏面和尊嚴。我們可以失去生意,但我們億森絕不委曲求全!”
孔文自顧自的繼續內心拉扯。
“老孔,我不能把小安放走,股份不能收回來。一旦同意收回她手上的股份,我們就沒任何藉口再把她留住了。這嚴子惠回來,勢必會生出很多事端。”
孔文暫時先放下安靜的事。他沆瀣一氣的說:“我們要不要動手?”
“看着就是了,嚴子惠現在利用了駿珂的同情心,和他烙在骨子裡的責任感。如果我們過多幹涉,怕是會物極必反,說不定還幫了嚴子惠。”
“還是放任自流?”
“不會放任自流了。無論嚴子惠打的什麼主意,擺的什麼陣,她的路不會好走的。小安就算不在駿珂身邊,心已經被她帶走了。駿珂現在已經有他自己的打算了,我們靜觀其變吧。”
吳德權人生幾十載。浮沉,崢嶸讓他凡事都學會處變不驚。
“小蓉最近怎麼樣?心理醫生那裡還去嗎?”吳德權最近心裡全是吳駿珂的事,突然想起來他還有個女兒。
孔文皺眉。“心理醫生那裡倒是不去了,但是去過兩次私人醫院。”
“身體有問題?”吳德權問。
“不是,看產科的。”
吳德權在桌面上輕輕拍打着。“隨他們去,如果想讓我當外公,我就等着外孫出生好了。”
吳德權的臉上又呈現出老辣的表情。“井聞遠啊!真當自己是個角色了。”
……
輿論的風向標大反轉,記者會後孔文找的人在做事了。安靜爲愛發聲,吳駿珂責任大過天,等等,類似於這樣的文章洗版着每個版面。
記者會現場的視頻在網上流傳開,點擊量以每分鐘數以萬計的在增長。
嚴子惠看了很多遍。她聽見了吳德權說的話。她看見鏡頭只要切到吳駿珂,他總是在看着那個叫安靜的女人。
嚴子惠關上電腦,眼神冰冷的好像可以團成霧氣。吳駿珂沒有和她提過安靜回來了,她更不知道會有記者會這件事情。
吳駿珂再也不是和她無話不談。嚴子惠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她要的不只是吳駿珂的責任,而是愛。
嚴子惠覺得照這樣下去,吳駿珂早晚會離開她的。
嚴子惠撥出電話。
電話通了,那一頭的喪心病狂的怒吼着。“你這野種,你死到哪裡去了?你膽子肥了是不是?敢躲起來了?”
嚴子惠的電話是打給嚴衛城的。
電話裡還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極度恐懼。“子惠,你躲好了,你別再出現了,你別管我了。子惠,你千萬躲好了!”
說話的人是嚴子惠的母親,柳夢。
“野種,你給我聽好了,你再不出現,我就打死這不要臉的女人。”嚴衛城的聲音和吃人的熊瞎子一樣。
嚴子惠抓着電話聽筒,恨不得把聽筒捏碎。“我兩天後會回去的。”
“好!我就多讓這賤人活兩天。”嚴衛城掛斷了電話。
嚴子惠渾身哆嗦,走到桌子下面鑽了進去,她縮成一團,抱緊自己。
嚴子惠沒有在騙吳駿珂,她遭受了那麼多年的非人折磨都是真的。
在嚴衛城和吳德智打着要吐了億森的時候,她是要去和吳駿珂說的,可是被嚴衛城發現,他威脅嚴子惠,如果事情敗露了,她是可以和吳駿珂過好日子,但他們就馬上把柳夢帶走,折磨到死,一輩子都讓嚴子惠再見到她的母親了。
嚴子惠說要報警。
嚴衛城肆虐的笑着,讓嚴子惠儘管試試,看是警察快,還是柳夢死的快。
嚴子惠妥協了。
嚴衛城心情的好的時候答應過嚴子惠只要事成,他們會給吳德權父子留些家當的。
嚴子惠真的信了,然後她活在夢魘裡就再也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