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給安靜打了不計其數的電話,手機一直無人接聽但沒有一個是被對方掛斷的。
“別打了,她現在應該在吳家,不方便接你的電話。”老周看着鍋子裡的羊湯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卻沒有半點胃口。
老周把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林博又點起一根菸,他把爐火調小了些。這香樓是安靜和王錨以前常來的地方,現在他們都沒來,感覺連這羊湯的味道都變了。
阮清給安靜發着消息,那些字數在老周看來都能寫一篇報告了。
“不是說王錨出事當天,她被王錨的母親在醫院大打出手嘛?而且王錨出事前還被查到和別的女人去開房。”滕佳佳還記得那天在公司見到安靜,她似乎對王錨周遭的人都表現的很冷漠。
“也許她真的是相信王錨和別人有染,現在又扯上了人命,所以給自己……”
“能不胡說八道嗎?”阮清把手機拍在桌子上,毫不留情切斷了滕佳佳的話。
滕佳佳感覺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對不起啊,我也是隨便那麼一說。”
“隨便,這是能隨便說的嗎?你見過安靜怎麼和王錨相處的嗎?他們怎麼走到一起的你知道嗎?你認識安靜才幾天啊?是你能隨便評論的嗎?”阮清衝着滕佳佳一通大火。
“不好意思啊,佳佳,她心情不好。”老周趕忙圓場。
“沒關係,是我說錯話了。”滕佳佳雖然心裡真的不怎麼高興,但她也確實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林博的一包煙抽完,他把香菸殼扔在一邊。“佳佳幫我去買包煙。”
“哦。”滕佳佳披上外套替林博買菸去了。
“阮清,剛纔佳佳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這個人看待問題比較直觀,簡單,而且對王錨和安靜都不太瞭解,嘴快了。”
阮清和安靜之間的友情是不容任何人挑戰的,所以阮清捍衛安靜天經地義,滕佳佳沒頭沒腦的就撞了上去。林博爲了緩和這濃濃的火藥味,也爲了給滕佳佳留着面子,把她支走後,才替她向阮清道歉。
“你老婆是單純還是傻啊,現在這是小事嗎?隨便那麼一說?這把安靜放在什麼境地上,這是在侮辱安靜的人格!”阮清的這個口氣不是林博一兩句賠禮的話就能平息的。
“阮清,人家也是無心的。”老周怕林博夾在當中爲難。
老周的話對阮清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
阮清拿起剛剛纔放下的手機,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去找安靜,問個清楚,省的被你們一個個的瞎猜!”
老周拉住阮清。“你去哪裡找她,電話都不接,消息也沒回過。”
“不是在吳家嗎?我去吳家找她!”阮清試圖甩開老周的手,可老周拽的用力,沒成功。
“阮清,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並沒有那個意思。這事情並不是老周說的那麼簡單,我們幾個要從長計議,好好商量一下才是。”林博的那一包煙不是白抽的,導致他的想法裡有一股濃濃的尼古丁的味道。
阮清被老周強行拉會椅子上。
“我認爲ann可能猜到誰是害王錨的人了。”
阮清震驚,放下手機。“難道是吳駿珂?”
林博猜測,此時的吳駿珂可能會連打十八個噴嚏。
安靜回億森,住進吳家,接近吳駿珂,這不得不讓阮清一下子就把這個嫌疑人鎖定在吳駿珂身上,而且長久以來,吳駿珂還是對安靜念念不忘,他的嫌疑最大。
林博倒着啤酒,搖頭。“不是吳駿珂。警察查到王錨出事前,去過幾次一家精神疾病療養院,程帆就在那療養院裡。”
“程帆?”老周和阮清異口同聲疑問道。
“嗯,在那之前,程帆的父母來公司找過王錨,想請他幫忙,他們見不到程帆了。後來王錨好像去過幾次。本來我也沒覺得有多大的問題,可現在細細想來,程帆挾持安靜本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怎麼現在王錨接觸到程帆,又出事了,這不是太巧合了嗎?”
林博思考問題的時候,習慣有煙在手上,現在一根菸都沒了,感到難受。
“但程帆在療養院裡啊,而且連她父母都見不到。難道程帆還會開壇做法嗎?”阮清一邊疑問着,一邊繼續給安靜發消息。
“不,程帆有同夥,而且這人在億森,也許就是王錨多次去見程帆,讓她當初的同夥發現了,應該比我們都先想到了,這纔回了億森。”林博把事情漸漸理順。
“那爲什麼吳駿珂不會是這個同夥?”阮清還是沒放棄對吳駿珂的懷疑。
“因爲吳駿珂絕對不會傷害ann,而當初程帆的行爲差點就要了ann的命。”
滕佳佳把煙買了回來,林博馬上點起一根。
“前幾天,ann來過公司,在王錨的辦公室待了很久。第二天,我去王錨的辦公室看過,她應該是用過王錨的電腦。因爲我和王錨的電腦出於工作需要,彼此的開機密碼都是知道。我進了王錨的電腦,ann把王錨電腦上用於手機備份的軟件刪除了。”
林博抽完一根菸,滕佳佳這次學乖了,再也不亂插話了,只是在一邊靜靜的聽着。
“爲什麼安靜對我們隻字不提?”阮清雖然問着林博,但心裡也已經有些知曉安靜的出發點了。
林博深沉了,這種深沉上一次出現時是在他發現井聞遠捲走公司所有資金的時候。
林博深呼吸吐氣,這一口氣像是吐不完一樣。“很顯然對王錨下手的人,是費盡心機布了個局,如果這次不是吳德權出面,王錨又暫時保住了性命,你們說,王錨這殺人兇手的罪名還逃的了嗎?”
林博又想從煙盒裡抽出煙,看了看滕佳佳,暫且作罷。“現在又牽扯出程帆,程帆當初就是衝着要了安靜的命去的。這已經不是,我們幾個合計一下,和人家去打架的事情了。關乎性命,ann一定是怕告訴了我們,我們這幾個不會袖手旁觀,她應該是不想連累到我們。”
林博說的和阮清想的是一樣的。
“不行,我一定得去找安靜!”
阮清還沒起身就被老周死死的拉住。“你坐好,能不能別那麼衝動,你現在去找她又能幫的了她什麼?”
“怎麼,你怕了?你受了安靜和王錨多少幫助?現在他們出事了,你退縮了?”
阮清氣上了腦門,也顧不上給老周面子了,今天除了他把公司的事情還原了一遍就再也沒聽他發表過建議。不開口就算,一開口既然還是一副要全她打退堂鼓的樣子。
“我是這樣意思嗎?”老周完全被阮清曲解了。
“你不是這個意思,難道還有別的意思嗎?打從你今天開始說的時候,隱約中就是覺得安靜要找下家的感覺。王錨還在醫院,她一個人要去找兇手,你難道讓我在明知道的情況下,不管不顧不問嗎!”
阮清甩開老周的手,站了起來。“我在酒吧門口被流氓盯上,是安靜衝了過來,把我帶走的!雖然程帆的目標在安靜,可當我們一起身處險境的時候,安靜想的還是先保全我!我們兩個分手的時候,是她一直陪着我,鼓勵我!你以爲女人之間的友情就是一起逛街,喝茶,聊八卦嗎!周正,你太看不起我們了!”
“阮清,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
“不能!”
阮清轉身就要往門外走,林博迅速站了起來堵在門口。“我相信老周不是這樣意思,你的心情我們明白,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決定的事情能輕易改變嗎?你打了一晚上的電話,發了那麼多消息,她回了嗎?如果她鐵了心的不讓我們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你就算去了吳家也見不到她。”
“那我們真的就什麼都不做,看着嗎?”阮清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覺得安靜好可憐。
“當然不是。你先坐下,我們慢慢商量。”
阮清被林博勸了回去。可她還是不怎麼待見老周,故意把椅子拉開些距離。
……
從香樓出來,已經是深夜了。
“原來阮清她們的感情那麼要好啊?”滕佳佳兩手挽住林博的胳膊,身子貼緊着他。
“嗯,兩個很特別的女人卻意外的合拍。”林博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滕佳佳的手牽住了,伸進自己寬大的大衣口袋裡去。
滕佳佳和林博的手在他的口袋裡,十指緊扣。“我今天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什麼都不瞭解,就亂說一氣。”
“不知者無罪嘛。”林博安慰滕佳佳。
“老公,先前阮清說話的時候,那當下我心裡是真的不高興了。可後來聽着聽着,我自己也覺得如果換了我是阮清,說不清我比她還激動。”
滕佳佳爲今晚自己說錯的話而懊悔。
“也是我不好,最近太忙了,沒機會把事情和你說清楚,是個誤會。阮清不會讓心裡去的,你自己也別想太多了。”
夜深寧靜,今晚異常的寒冷,但他們兩個誰都沒提出趕快打輛車回家去。
滕佳佳用嘴呵出冷氣。“我原先以爲你說你一見鍾情的人,是阮清呢。”
林博笑的露出上下兩排整齊的牙齒。“你怎麼猜的?”
“她漂亮,不是普通的漂亮,所以她符合讓男人一見鍾情的首要條件。”
滕佳佳踢着人行道上的小石子。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個以貌取人的人。閃婚的典型問題,我們果然也會發生。”林博故意逗滕佳佳。
滕佳佳停住了腳步,她的手還在林博的口袋裡,因爲林博也停了下來。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和你討論。”
林博看着滕佳佳當真了,着急了,忍不住笑了出來。“逗你呢!”
他們繼續往前走。“那你爲什麼現在又覺得不是了呢?”
“直覺!感覺阮清不是你喜歡的那一掛的。”
“那我喜歡哪一掛?”
“我呀!”滕佳佳湊了上來,在林博的臉上輕了輕。
滕佳佳的鼻尖碰觸到了林博的臉頰,他感覺到滕佳佳應該很冷。“打車回去吧,看你的鼻頭都凍僵了。”
“不要,我想多走一會兒,特別喜歡和你這樣慢慢的走,說說話。”
林博把脖子裡的圍巾拿了下來,在滕佳佳的脖子上裹了好幾圈。
“我有圍巾,你也會冷的。”
“我不冷,帶着吧。”
“你給我說說,安靜和王錨的事情吧?”滕佳佳把手從林博的口袋裡拿了出來,站停在人行道上,打車。
“怎麼,不走了?”
“不走了,回家吧。”
林博和滕佳佳上了車,林博開始給她講安靜和王錨之間的故事。
滕佳佳沒有像他們一樣真切的看着一件件的事情發生,所以不至於像阮清那麼動容,不過隨着故事的跌宕起伏,她溼了眼眶,但又會淚中含笑。
安靜和王錨的故事太長,中間還穿插吳駿珂,提起了吳駿珂不免還要說到關鍵人物,嚴子惠。林博又幹脆把阮清還有楊逸嵐的事情也加了進來。
他們下了車,回到家,吃了宵夜,洗漱完畢,躺在牀上又說了好久。
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滕佳佳毫無睡意。“看來我今天真的是說錯話了。”
林博靠在牀背上,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滕佳佳突然掀起被子,坐直了身體。“被你說的,我好羨慕安靜和阮清這種友情。”
“你好好把被子蓋上,冷!”
滕佳佳把又鑽進被窩裡。“在公司做事,勾心鬥角。和以前學生時代的朋友的感情也已經變質了,現在難的見面,不是比誰掙得多,就是比誰嫁的好,從不會爲對方過的好,而真心給祝福。”
“這就是真實的社會。”林博對於滕佳佳的唏噓表現淡然,他的社會經驗比起滕佳佳來,那已經是長滿了老繭的。
“可你們這幾個人不同。尤其是阮清今天說,她和安靜不止是,逛街喝茶聊八卦。我真的可以看見傳說的那一團火。”
滕佳佳又補充了一句。“特別是阮清這樣的女人,看着就應該是整天只會攀比的女人。”
林博大笑。“你這話,還真的別和阮清去說,這可是她的命門,一踩一個準。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好看,而對她有這樣的評價。”
他們就這樣聊着聊着,不知道是誰先不說話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