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駿珂見到安靜,跑着來到安靜跟前。
“來啦。”
出於吳駿珂的意料,安靜很平靜。
“我剛下飛機。”吳駿珂的眼下又是黑眼圈又是眼袋,一個大大的累字填滿了他整張臉。
安靜坐回椅子上,吳駿珂坐在她的身邊。
阮清把剛纔安靜吃過的盒飯收拾了一下。“我給你再去買新的,這個冷了。”
“嗯。”安靜點點頭。
阮清這次沒那麼匆忙,保持着她一貫的風雅走遠了。
安靜看着阮清的背影,心裡一陣陣的酸楚。想到剛纔那麼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聽到她說要吃飯,那麼倉惶的跑去給她買,她還有什麼理由頹廢下去。就算要死,等到王錨走了,她一起走了就是了。
除了icu門口的那兩個便衣,和偶爾路過的醫生護士,走廊裡連掉了錢幣都可以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還挺的住嗎?”吳駿珂不看多看安靜,他很怕聯想起當初的情景。
“嗯,還挺得住。”安靜低着頭,左手扣着右手的手指。
“我爸……”
“我有事問你。”安靜扯下一根倒刺,扯的過深,滲出血來。
吳駿珂站了起來。“我去護士臺給你拿酒精棉和創可貼。”
安靜一把拉住吳駿珂的衣袖。“坐下,這些不算什麼。”
安靜從口袋裡,拿出紙巾,隨意的把手指包了一下。“這點傷死不了人的。”
吳駿珂無奈於安靜這樣的死寂,但又不能說什麼。“你想問我什麼?”
“程帆被你二叔送到了神經病院,後來是你替她轉院的。之後轉去了哪裡,有多少人知道?”安靜覺得江隊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問這件事。
吳駿珂好好回想了一遍。“知道這事的人也就是我和趙豐,王錨前段時間來問過我,他發了消息給我,可我當時在忙,等我看見的時候,我以爲是你要問。我給他回了電話,但他說不用了。”
“多久以前的事情,你能回想起來嗎?他給你發的消息還留着嗎?”
吳駿珂把手機拿了出來,一條條的瀏覽着,安靜覺得他手腳太慢,把手機從他手裡拿了過來,手指迅速的划着。
吳駿珂手機裡的消息多到爆炸,安靜都覺得手機有些酸了,才找到王錨發的消息,日期顯示是一個多月前。
“怎麼突然問這事?”
安靜轉頭看着吳駿珂,一言不發。
吳駿珂被安靜這樣的眼神看的無處閃躲。“怎麼了?”
“幫我個忙,但你什麼都別問,可以嗎?”
吳駿珂沒回答,因爲他的預感不太好,他不知道安靜要幹什麼。
安靜眼眶含淚,淒涼的笑了笑。“吳駿珂啊,一定要我搬出你拋下我,離開的事情,你纔會答應我嗎?”
安靜的話和泡騰片一樣,扔在水裡即可有反映。
“我答應你。”吳駿珂懊惱,結局都是一樣的,剛纔就該毫不猶豫的點頭。
“王錨一旦脫離生命危險,我要見程帆。”
“見她幹什麼?難道她真的和王錨這事有關係,但她一直在醫院裡。”
“你不是答應我不問了嗎?你要是能讓我輕輕鬆鬆的見,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我自己也有辦法。”安靜把包在手指上的紙巾拿開,紙巾的絮絮粘在了傷口上。
“你這個還是得處理一下。”
吳駿珂還是去護士臺拿來了酒精棉和創可貼。
安靜用酒精擦着傷口,眼淚滾落了下來。
“怎麼了,很疼嗎?這種倒刺你哪能用撥的啊!”吳駿珂手裡拿着創可貼,剝去了粘在上面的紙,準備給安靜包上。
安靜看着傷口,她又站起來,走到icu的門口。眼神繞了好大一圈找到了王錨,他還是躺在那裡。各種監視器在圍繞在他的身邊。
當酒精碰觸到她的傷口,就那麼小小的,她都疼到心裡去。她想着王錨該有多疼?
……
又過了五天,在這期間王錨兩次與死神擦肩,在第十天他的各項指標可是好轉,醫生告知王錨暫時脫離危險期。不過什麼時候能甦醒,醫生也說不出來。
兩天後,王錨被送進加護病房,但便衣還是輪換在門口看守。
在多方協調後,安靜終於被允許進入病房看王錨了,只是要在便衣的監視下,以免王錨突然醒來。
“王太太,王先生多處骨折,現在雖然固定了,但不能多翻動。你可以每天用清水替他擦擦身體,不過手腳要輕。多和他說說話,刺激刺激他的大腦皮層。”
這些天來,對於王太太這個稱呼,安靜聽的習慣了。
“好的,我會注意的。”
醫生又囑咐了護士幾句,就離開病房了。
安靜拿了個盆接了些冷水,從熱水瓶裡倒出熱水,一邊到一邊用手感覺着水溫。
水溫調試的差不多了,安靜輕輕掀開王錨的被子,解開王錨衣服上的扣子。
病房裡的便衣覺得尷尬,把臉扭到另一邊。
安靜擰乾毛巾,毛巾熱熱的,是捂在身上很舒服的溫度。
安靜面帶微笑,輕聲細語的說:“王錨,你應該能聽見我說吧,你從icu轉移到加護病房了,醫生說你脫離危險期了,可他沒說你什麼時候能醒來。”
安靜當心仔細着擦着王錨的身體,擦完一邊,立刻把這一邊的衣服蓋了回去,深怕王錨會着涼。
“王錨,我們還有好多事情做呢,你也不能老這樣睡着。林博和滕佳佳還等着我們一起去觀禮呢?”
便衣突然剛纔還在好好說話的安靜剎那間哭的泣不成聲。他還以爲王錨死了,他轉回頭來看,只見安靜跪在王錨的牀邊,雙手拉着牀沿猛哭。
“你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
醫生趕到,王錨還是老樣子,什麼事都沒有,可安靜哭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阮清和楊逸嵐在病房外,被醫生和便衣叫了進去,把安靜扶了出來。
誰也搞不清楚,安靜是怎麼了。
“王錨是被人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這是安靜說出的第一句話。
“我們知道。”阮清以爲安靜是傷心過度,前幾天一直憋着,今天王錨終於從icu出來了,她一下子全都發了出來。
“王錨肯定不會背叛我的,肯定不會!”安靜坐在椅子上,哭的彎下了腰。
“安靜,你冷靜冷靜好嗎?我們都相信王錨的,可你真的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你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睡了十幾天,就算是鐵打的,你也是要壞的!”
楊逸嵐恨不得把安靜敲暈了,找人扛回家,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她這樣都讓覺得失心瘋了一樣。
安靜拉着楊逸嵐的手。“我替王錨擦身,他在左邊的胸口紋上了我的名字。那是揹着我偷偷紋的,他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背叛我?!”
楊逸嵐站着,安靜坐着,她把安靜擁着,就讓她這樣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