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小舟又告訴藍蝶,這些物件一定要分散來做,且這些木匠也要離得遠些,畢竟這些木匠也不見得人人都能將尺寸材質拿捏好,成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要求的木料,能不能成也自然不好說,這也是爲什麼她只是讓藍蝶將東西送到自己這裡,而非直接送給史四孃的原因。
藍蝶聽了小舟的吩咐,更爲不解,小舟瞧着她探究的眼神,也沒再繼續解釋,其實她也無法再繼續深入解釋,只是催促藍蝶儘早將圖紙送出去,然後趕製出來,待東西做好了,便全都送到她這裡,且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末了,小舟便又加上一句:“姐姐一定要爲小舟保守秘密,萬不能讓旁人。”
小舟這般說,並非是有意拿喬,會加上這一句,自然也不會單單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隨後藍蝶便伺候小舟梳洗,上了‘牀’榻,又給她留了盞微弱的燈火,這才離開。
等藍蝶走後,小舟便看着‘門’的方向,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要製作輪椅的事情,這藍蝶一準去與史四娘說了。
既然要說,那便讓她說,既然要懷疑,那便讓他們懷疑的更大些,待真相顯‘露’時,這懷疑之人也會待她也自然多了絲愧疚。
此事本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若藍蝶說了,反而是好事,這輪椅的事兒不管成或者不成,自己的這番心意,那史四娘都會得知。
嘆了口氣,其實她根本不想算計至此,只要是人,都想讓旁人信任自己,而非要這般一點點的盤算,才能博得信任。
閉上眼睛,小舟思索着,若是此時她只是史小舟。
擁有衆多寵愛的史小舟,有個還算不錯的家世,擁有個寵愛自己的爹爹,還有個小姑姑爲自己受傷,應該會感動吧,會幸福,會快樂吧?不少字
應該會吧。
不,是一定會很快樂。
天真活潑,有些小聰明的史小舟,出了風頭的史小舟,前途也似錦繡。
然,她是史小舟沒錯,卻也是趙千帆,她的靈魂,意識,都是趙千帆。
她的靈魂並未因爲表象而疑‘惑’,反而越發的深沉與蒼老。
那一夜,小舟睡的很輕,甚至爬起來將‘門’窗檢查了一遍,確認都拴上了,這才又回了‘牀’榻,等做完這一切,小舟有些苦澀的笑了,這習慣還當真是被‘逼’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小舟因爲夜裡睡的比較晚,所以還未起身,‘門’外便傳來推‘門’聲,見推不開,便又響起了拍‘門’聲。
“史小舟你這個賤丫頭,還不趕緊的給我開‘門’,別躲在裡面裝不在。”
“我已經聽到聲音了,史小舟,膽小鬼,快給我開‘門’,別在裡面裝死!”
啪啪的拍‘門’聲,讓小舟想不醒都難。
‘揉’‘揉’眼睛坐起來,又抓了把頭髮,起身下‘牀’榻,然後坐在銅鏡前梳理頭髮。
“開‘門’啊,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裡面,有本事開‘門’啊!”
“……”
小舟聽着有些似曾相識的喊叫聲,只是淡定的將手中的梳子換了個手,然後開始梳理另一邊的青絲,嘴裡嘟囔着,你當你是雪姨啊。
青絲從頭頂梳起,一直垂順至腰,順利的讓小舟心生羨慕,自己要比這梳子坎坷的多。
“出來啊,別躲在裡面,我知道你在裡面!”
嘆氣,這史月瓊還真是擾人清夢,不過也確實要去請定省了,她可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被人抓住了把柄,至於史月瓊,如果她沒猜錯,很快就會有人將她拉開。
她實在沒必要這個時候出去,跟史月瓊扭作一團去。
如小舟所想,史月瓊很快便被人拉開。
這到底是四房,史家四孃的地方豈能讓旁人喧譁吵鬧,哪怕這人是史家的小姐,這史四娘也不見得會買賬。
她昨夜疼的厲害,喝了‘藥’也不頂用,一直輾轉着,幾乎到破曉才安睡,這史月瓊卻跑來鬧騰,讓她心中煩躁地緊。
讓人出去將人打發掉,卻不想更加鬧騰,於是又多讓幾個人出去,將人給仍了出去。
傳聞史家四娘疼這史月瓊,其實明眼人都瞧得出,只是那史月瓊一個勁的纏着她,而她可以說是厭屋及烏,怎麼會疼她。
何況這孩子的動機本也不單純,多半是因爲謝‘玉’娘放在自己這的眼線都被自己處理掉了,所以謝‘玉’娘纔出此下策,讓史月瓊纏着她,好當個眼線使用。
只是這謝‘玉’娘也太看得起自己‘女’兒了,驕縱跋扈也就算了,還是個沒什麼腦子和城府的主,偶爾還有點靈閃,轉眼又驕縱蠢鈍,自以爲是。
所以她乾脆的縱容起來,讓這丫頭越發的無法無天,等有一日這丫頭闖下大禍,看她謝‘玉’娘怎麼收場。
只是,這不表示她能縱容到這丫頭翻了自己這園子,不然她還怎麼做人。
史月瓊被丟出去的時候,還滿腹委屈。
其實以她的年歲來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定位,只是單純的覺得小舟搶了自己的寵愛,那史四娘有了小舟,便不再疼自己了。
這史小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妖術,居然能住進四房中,她甚至連一次也沒能留宿,無論多晚,史四娘都會讓人將她送回去,史四娘身邊伺候的人也說過,四姑娘從不讓人在園中久留,所謂臥榻之側,豈可許他人鼾睡,便是此理。
但是此時,這史小舟居然住進去了,且聽那意思,還是一直住到回宮的時候,而非是因爲垂‘花’閣長時間沒人打掃,所以暫住。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就要氣瘋了,她真不明白,那史小舟有什麼好,爲什麼大家都喜歡她,對她好。
藍蝶瞧着丫鬟婆子們將人拉走,便敲了敲史小舟的房‘門’,道:“舟小主子,時辰不早,四姑娘讓藍蝶前來伺候洗漱。”
“省得了,這便來。”小舟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走到‘門’邊,爲藍蝶開‘門’。
藍蝶端着盆子進來,小舟又道了聲“有勞了”,便開始洗漱。
待洗漱完畢,又換上了丫鬟送來的衣裳,略微有些大,上身後,袖口更是空‘蕩’‘蕩’的,小舟隨意的甩了一下,也便罷了,這能有件換洗的已經該知足了,何況還是件新的。
想來是史四娘特別讓人去買來的成衣,自己若是再計較尺寸,便顯得不識擡舉了,思及,又念起自己突然不見,那長孫寫意與柳勝華不知道是否知道自己已經回府上,本是想讓人給她們報個信,但是奈何她身無長物,又怎麼好再差遣於史四娘園子裡的人。
走了一步,踩到羅裙,險些跌倒,旁邊的丫鬟婆子們連忙扶着,小舟皺眉,剛纔好像有什麼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卻因爲速度太快,她根本沒察覺那到底是什麼。
一旁的丫鬟婆子見她皺眉,有人緊張,有人撇嘴,緊張的自然是那去買成衣的人,撇嘴的則是覺得這舟小主子矯情了。
“瞧藍蝶這記‘性’,竟然忘記將尺寸給下面的說一聲。”藍蝶瞥了那正緊張垂頭的丫鬟,然後轉頭開口笑道:“舟小主子莫要氣惱,暫且稍候盞茶的工夫,咱們這就去給您買新的來。”
小舟扯起嘴角笑了笑,用手略微抓了抓羅裙,道:“無需破費,只是小舟‘女’紅實在拙略,還需麻煩哪位能將這羅裙翻卷,稍微縫上一道便是。”
莫說她皺眉並非爲這衣裳的,便是因爲這衣裳尺寸不對而氣惱,藍蝶都這般說了,她也不好再拿喬不是,畢竟人在屋檐下。
“哎。”藍蝶一聽,便連忙吩咐一旁的婆子趕緊地將針線簍子拿來,幾個人一起搭手,將這羅裙邊角給免了免。
小舟的垂‘花’閣此時並未人伺候,那藍蝶也是知道的,於是便挑了兩個年紀略小的丫鬟跟着小舟,伺候不伺候還是其次,主要是沒人跟着也是面上沒光彩,這也算是史四孃的意思。
出‘門’的時候,小舟知道因爲史月瓊的緣故,她已經耽擱了些時辰,也便只得餓着肚子去請定省,所以乾脆的抓起了塊桌上的糕點,邊走邊吃。
這一舉動讓那兩個伺候的丫鬟面面相覷,畢竟這般多少是有失儀態的。
她們當然不知道,小舟這樣做是因爲她很清楚,今天這定省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請完的,所以還是先吃一些墊着,不然非餓昏了不可,比起那肚子餓的感覺,儀態也便沒那麼重要了。
還未入園子,便遠遠的瞧見有下人在往裡面擡着什麼,瞧那裝束,並非是史家的下人的裝束。
這個疑‘惑’並未持續太久,因爲那本在指揮着下人們將東西往裡擡的瑾秀瞧見她來後,便笑着迎上來。
瞧見這情形,甚至無需那瑾秀開口說什麼,小舟便已經猜測出,這十之八九是那長孫寫意將她的東西送回來了,不但如此,還特別送了些所謂的‘薄’禮給史家的各房,便是要爲她做周全了臉面。
笑着搖搖頭,這長孫寫意的好意人情,她倒是當真得承了。
進了內室,小舟前去請定省,她的禮數本就多些,入宮後又學了許多,自然讓人挑不出個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