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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
牀榻上的小主子便是昏睡間,眉頭也是緊鎖,蘭香將水盆放下,溼了的帕子爲其擦拭着額頭,邊擦拭邊心道,這小主子怎麼說倒就倒,可別是昨個夜裡給鬧的吧。艾拉書屋?.26book.
說起來,這沒孃的孩子,連請個大夫府上也是推三堵四的,最後還是他們園子裡自己掏了銀子去請的,想想若不是手上尚有銀錢,倒也真不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只是,這都燒了多久了,可別又給燒糊塗了。
就在蘭香胡思亂想的時候,小舟的睫羽輕輕顫動起來,口中吶吶着什麼,蘭香連忙靠近些聽,原來小主子是要茶水,便連忙去張羅。
迷迷糊糊地醒來,整個人都像是在雲霧中,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小舟慢慢的咬下乾澀的嘴脣,略微的痛處讓她清明瞭些。
“小主子,喝些茶水吧。”
耳邊聽人這般說着,小舟便感覺自己被人扶起靠在軟墊上,然後有微涼的杯盞在脣邊,很是舒服,便就着手喝了些,這才緩解了乾澀的喉嚨。
“小主子可還要些?”
小舟搖搖頭,這杯子裡的是茶水,茶是解藥的,自己又在病着,便是想接着病的由頭,好躲開那謝玉娘對自己放走陳嬤嬤的探究,也不代表自己要一直病着,畢竟清醒的頭腦,才能保證自己不被人坑了去。
“無需麻煩了。”小舟瞥了眼窗外,卻見窗外灰濛濛一片,着實瞧不出什麼來。便問蘭香,“現在是什麼時辰,我睡了多久。”
“回小主子話。”蘭香恭敬的回道:“晨起奴婢與翠柳姐姐二人前來伺候小主子您梳洗,在門外喚了許久。也不見小主子您應聲,便斗膽進了房門……於此時,已過晌午。”
疲憊。難以言說的疲憊,小舟蹙眉,努力讓自己清醒些,“蘭香,我問你,在我昏睡時,可有哪房來過我這垂花閣?來了多久?做了什麼?”
“回小主子話。奴婢一直守在小主子身邊,不知外面究竟來了哪些房的,只知道都被桂嬤嬤她們給攔了下來,說是怕擾了小主子您。”
小舟聞之一愣,她所以昨夜那般爲。自然是因爲陳嬤嬤的事情,不宜與謝玉娘有正面衝突,這纔想出這一招來,一拖二拖,自然有法子將這事兒平了去。
她料想,自己這般,必然會有很多人來看自己,若真的是憐惜也倒罷了,但怕更多的是來瞧她這園子笑話的。那謝玉娘自然也不會罷休。
自己也做好了準備,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卻沒想到的是這桂嬤嬤,着實是有些意外啊,“你去將桂嬤嬤……不,你去將大家都喊到我這裡來。若問起,便說是我有些話兒要說,切忌,一個也不要漏下了,若有人推辭,便告訴她,收拾一下,打哪個園子來的,便回哪個園子裡去,我這垂花閣廟小,容不得她這麼一尊大菩薩。”
“奴婢省得了。”蘭香福身下去了。
等門兒關上,小舟眨了眨眼睛,一味的忍讓是不行的,她得清點一下自己手頭有的東西,以免事情來了,自己這邊先亂了陣腳。
起先也是自己太過偏激,一味的認爲這垂花閣裡全是眼線,每個人都有可能害她,所以不肯信任任何人,防着這園子中的所有人。
卻未曾想過,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根本沒有道理無緣無故對自己忠心,人家之所以不爲自己所用,是因爲自己沒有人家可以信任的本錢,既然想要人家幫自己,必須自己先站穩。
想要站穩,必須改變。
蘭香出去後,先是到後院花廊找到了桂嬤嬤,一旁丫鬟婆子們正忙着補衣刺繡納鞋底兒的活計,遠遠的見着她,翠柳便揮手招呼她,道:“蘭香妹妹怎麼就出來了,快些拿些乾果蜜餞,方纔四姑娘那纔給送來的,送了許多,還有咱們的一份兒呢。”
蘭香過去,瞧見桂嬤嬤正在那打着哈欠,便上前一施禮,“嬤嬤,咱們小主子醒了。”
桂嬤嬤打到一半兒的哈欠停了下來,“這般早?”
聽桂嬤嬤一說,衆人面面相覷,怎麼還說早了呢,這小主子能醒來,不是越早越好嗎?免得拖着,還大傷身子。
蘭香不比翠柳,有話兒不會藏着掖着,心裡有這疑惑,便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嬤嬤,您怎麼能說咱們小主子醒的早了呢?小主子病了,咱們這園子裡哪個不揪心啊,都眼巴巴的求着老天爺保佑呢。”
翠柳一聽這話,手下活兒頓了頓,又繼續縫補起來,但身子還是略略往桂嬤嬤身邊湊了些,這話兒她放才便與桂嬤嬤便說了一半兒,但無論她是如何問,桂嬤嬤就是不肯開口說出玄機,最後也只能作罷,可是此時蘭香也這般問了,她豈有不支起耳朵去聽的道理。
“你懂什麼,不過是看看表面的事兒罷了。”桂嬤嬤說着又壓低了聲音,“不過呢,你這樣也好,咱們做奴才的,少知道點,總是好的,特別是你與翠柳這般貼身伺候的丫鬟們。”
翠柳蘭香二人看着桂嬤嬤,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你們兩個小東西,還是跟着我桂嬤嬤慢慢學着點吧。”桂嬤嬤瞧見那二人的模樣,得意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落的點心屑,“大夫說的藥呢,快些去煎了,給小主子了去。”
說完又衝翠柳道:“你也是,手上的事兒都擱一擱,咱們小主子醒了,腹中定然會有些空,便是說不餓,也得吃些下去,你便去煮些清粥來,記得擱幾粒紅棗子,看着鮮豔有食慾,也好讓小主子多吃上幾口。”
“是。”翠柳應聲,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打算起身去張羅。
見這情況,蘭香趕忙開口道:“嬤嬤還請等等,咱們小主子要咱們都去她房裡。”
桂嬤嬤嘖了一聲,看向她,“整個垂花閣的丫鬟婆子?”
蘭香點點頭。
桂嬤嬤低眉暗腹,這事兒看起來可大可小了。
“那,小主子可曾說過,喚咱們去,是爲了何事?”
蘭香又搖了搖頭,“小主子沒說,只是說有話兒要說,讓咱們都去,不能漏了誰,若有人推辭,便告訴她,收拾一下,打哪個園子來的,便回哪個園子裡去,說咱們這垂花閣廟小,容不得大菩薩。”
桂嬤嬤心一驚,她本以爲是這小主子有閒話要說,想立威什麼的,她也想好了,就由着她去鬧,左右也就個孩子,還能翻天了不成。
但現在瞧,這小主子的心思似乎不是那麼好猜於的。
桂嬤嬤眯起了眼睛,“翠柳,你在外面守着,其他人跟我桂嬤嬤一起去見小主子。”
翠柳聽了桂嬤嬤的話後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小主子都說了,如果不去,就要趕出園子去,她可如何是好啊,於是便有些猶豫起來。
她的心思,桂嬤嬤自然看在眼中,便道:“聽我桂嬤嬤的沒錯,小主子絕對不會怪罪於你。”
翠柳這樣一聽,只得福了身,到園子外守着。
當桂嬤嬤帶着垂花閣中的一衆丫鬟婆子進來時,小舟已經坐起來,看着她們一個個進入室內,直到最後進門的丫鬟將門關上,掩去亮光,室內一下子變的陰暗起來。
“小主子怎麼就起來了啊。”桂嬤嬤一進門,便來到小舟身邊,本來是想扶着小舟躺下,但是被小舟拒絕了,便只能拿了外衫給小舟披上。
受了衆人的福禮,小舟略微查看了下,自己這園子本來在自己裝瘋的時候,有各房來的許多丫鬟婆子,後來時間久了,便都找個由頭討了回去,餘下有足八人。
起初,她初到垂花閣的時候,謝玉娘身邊的大丫鬟雁回就說過,一般像是她這種園子裡一個主子的,只能有丫鬟婆子小廝各兩人,如今陳嬤嬤被趕出去,小廝也並不在園中做事,自己這裡比旁的園子多了兩名粗使丫鬟與一名嬤嬤,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翠柳呢?”小舟問道。
“回小主子話,老奴讓翠柳守在園子外,以免旁人擾了小主子訓話,還請小主子責怪。”桂嬤嬤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小舟一怔,自己想的的確是不夠周全,便搖搖頭:“罷,稍後我再與她說便是。”
“大家不必如此拘謹,我讓蘭香將大家喊來,不過是想給大家說些閒話罷了。”小舟笑着與衆人說道,“來,桂嬤嬤,你與蘭香坐在我身邊便是。”
“呵,那老奴當真是惶恐啊。”桂嬤嬤瞧小主子臉色,見小主子面色並無什麼鬼怪,便坐了下來。
這主子讓坐,那便坐,主子會這般,必然有主子的道理。
見桂嬤嬤都坐下了,那蘭香扭捏了一下,便也怯怯地跟着坐下了。
小舟一直微笑,她知道,昨夜她所爲,這些人都瞧在眼裡,笨一點的,怕自己也落得那般下場,聰明點的,更是拿不準主意。
先說翠柳與蘭香,這二人並不是史家的家生奴才,翠柳年長些,也機靈些,而蘭香則木訥些。(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羣書院?.qunshuyuan.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