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瞞我多久。”
他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着她如水的雙瞳,一時間灼燒盡了她臉上來不及掩飾的慌亂,“你……”
“以爲我真就是傻瓜?還是你以爲,自己有多精明?”宮決崖步步緊逼,清兒說不出話,只連連搖頭,驚惶的模樣如同迷失的幼鹿,雙眼四處躲閃。
“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一走了之?”
被他逼至牆角,清兒本能地將身子貼緊牆根,卻不知自己防備的姿態有多傷人。
宮決崖眼底一片昏暗,冷冷地勾起脣角,“鍾清兒,你好大的能耐。”
清兒渾身一震,彷彿遭到一個霹靂,窗外一聲悶雷,噼啪作響的雨點打在屋檐上,大雨傾盆而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着她閃動的目光,宮決崖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從你把籃子送到我宮裡,一直到那天作法,我纔敢認你。”他一頓,低沉聲音裡夾雜着一絲說不清的詭異情緒,“看我像個白癡一樣被你們蒙在鼓勵,是不是很有意思?”
清兒眼底的光芒忽滅,一汪死寂,映出他冰冷的面孔。
“我以爲老天要放我一條生路,才賞我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我竟無論無何也動不了情,睜眼是你閉眼是你,就連和她脣齒交融腦子裡還是你!”宮決崖幾近怒吼,抓起她的手,用力地戳着自己的左胸口,“這兒死了,死了你知道嗎?”
突然,他猙獰着雙眼單手鉗住她的脖子,清兒瞪大了眼睛,伸手死死拉住他的鐵腕,卻是徒勞。
原來他那些日子不分晝夜的糾纏,是爲了逼自己動情……
就連街邊巷尾裡的擁吻,也是嗎……
清兒滿嘴的苦澀,周圍空氣漸漸稀薄,眼前他充血的眼睛慢慢變得模糊。直到感覺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緩緩消失,瞳孔一緊,猛地鬆開了手。
身子頹然滑下,清兒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氣,捂住自己的脖子,他剛剛,真的是想殺了她……
宮決崖看着她慘白的臉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顫抖地手,
轉身走到屋子的另一端,遠遠地看着她頭倚着牆,一副死裡逃生的狼狽樣。
沉默良久,清兒緩過氣來,人卻仍舊坐在地上,看着他失魂地在每一副畫像前徘徊。
“這裡陳列的是五嶽王朝的歷代君王,空白的這一幅,是爲太上皇準備的位置。”宮決崖語氣悠長,清兒不禁環顧四周,一陣毛骨悚然的逼迫感襲來。
“他們都是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他聲音突然平靜,“只有我不是。”
說罷,他轉頭看着清兒,目光裡滿是深深的悽然,似乎預料到他要說些什麼,清兒不安地縮成一團,緊緊抱住雙膝,“你只恨我不和你說實話,我現在告訴你。我這輩子唯一有過的念想就是能執掌江山,和你一起坐擁天下,你和孩子我今生今世要用命去護,哪怕丟了那張龍椅,也要換你們母子平安。前些日子我帶去你的地方,我當初是想等你我成爲人中龍鳳時再一起去。”
“可你們護了我,護了我的皇位。我成了五嶽王朝唯一靠女人掌權的帝王,我讓我最愛的女人捨命帶着我的兒子一起在我面前爲了我跳下了懸崖!”宮決崖咆哮,緩緩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聲音暗啞,清兒擡起頭,滿臉淚痕,“你要我,情何以堪?”
一道閃電劃過,白色的光映得他們二人臉色蒼白,“怎麼樣,實話好聽嗎?”
雨聲淹沒了她的低喃,清兒瘋狂地搖頭,死死咬住下脣,渾身顫抖不止。
你要我,情何以堪……
“你當初爲什麼不說……”
宮決崖看着她的淚,慢慢地轉過頭,“我以爲,你知道。”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努力會成爲他心中永遠的痛,她還以爲只要不惜一切地幫他就可以,忽視了他身爲男人的自尊,忽視了一個帝王的傲骨。
他們都太自以爲是,卻忘了對方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維。
一夜暴雨,早晨空氣格外清新,散着淡淡泥土的芳香。
清兒慢慢起身,婉夕擴大的臉逐漸清晰,她不由地一愣,“我怎麼在這裡。”
“
娘娘,您還說呢!嚇死我了,皇上今天清晨才把您抱回來,渾身溼透不說,人還昏迷着。”
她只記得自己哭到不省人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皇上人呢。”
“把您送來,李公公便把他喊去早朝,連口水都沒合成。”婉夕一臉無奈,清兒看着自己身上嶄新的衣物,昨夜的一幕幕衝上腦海,頓時天旋地轉。
“娘娘?”婉夕見她突然慘白的臉色,不禁擔心地喚她,清兒搖了搖頭,“我再躺一會,你也去歇着吧。”
事與願違,清兒躺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門外便有人報,“儀妃娘娘駕到--”
清兒坐起身子,剛剛走下牀,李玉便走進了殿內,婉夕來不及替她打理,手足無措地行過禮,愣在原地。
“臣妾見過儀妃娘娘。”她如今沒有封號,品級比李玉低上一等。
李玉見她素顏的模樣,來時雖已給過自己暗示,此時卻仍是一驚,天下竟真的有如此相像的兩張臉……
“妹妹快些起身,難道妹妹身體不適?怎麼這個光景還未起身梳洗。”李玉神情關切,清兒搖頭,“娘娘多慮了,臣妾只是昨夜未能睡好,晚起了些。”
李玉這才笑道,“妹妹素顏也如此可人,也難怪皇上對妹妹傾心。”她自然是看見她眼角的疤痕,卻隻字未提。
清兒客氣地一笑,“娘娘自謙了,說起姿色,臣妾自然不是敢與娘娘相比。”
婉夕擺上茶來,李玉一邊家常裡短地閒聊,一邊打量殿內的擺設裝潢,“本宮聽說,昨晚皇上醉酒,還是妹妹好說歹說才勸住。”
清兒訕笑,宮裡的消息永遠比風傳的快。
“不知本宮這話是否說得。”李玉面露難色,卻終是開了口,“妹妹可聽人說起,皇上的太子妃……和妹妹長相如孿生姐妹,着實相像的很。”
清兒點頭,心下一沉,“不止一人這樣說過。”
李玉原本爲難的表情一下子開朗起來,“本宮還怕妹妹聽了不高興,你可不知道,這幾年因爲太子妃,皇上受了多少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