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清粥,清兒將昨夜之事講與宮決崖,他臉色沒有多大變化,仍是提醒她多加提防。
“啊!”婉夕腳底一滑,失手將托盤上的水果糕點打翻,撒了宮決崖一身,婉夕慌忙跪地用手拂去他袍角上的碎屑,“奴婢該死,皇上恕罪。”
清兒餘光掃過她的臉,無意間察覺婉夕畫了眉,宮決崖皺眉,揮手一抖袍簾,“起身,備好點心送去皇子書房。”
待婉夕退下,清兒躊躇着怎樣開口,卻沒發現身邊人也是一副猶豫不決的神情,宮決崖似乎下定決心,擡起眼卻看出她的不妥,“有話要說?”
兩人對視一眼,“你先說。”
宮決崖低笑一聲,“今晚施晉天在府內大擺壽宴,這還是他出獄之後第一次大動作,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
清兒聞言眼色一沉,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緩緩移到身側,“還真是巧。”
“什麼?”宮決崖挑眉,清兒查知失語,搖了搖頭苦笑道,“沒事,我剛聽韓子辰講說起此事,正想問你來着。”
“凌兒暫由父皇照顧一晚,莫葉就在屋外守護,不必擔心。”宮決崖起身,臨走前打量了安靜立在門邊的晴蝶一眼,“晚上我來接你。”
直到宮決崖離開許久,晴蝶纔不解地走到清兒身側,“娘娘爲何不把心事說給皇上?那錦囊上的圖案確是施王府的家族圖騰,而且韓太醫也說……”
“他此番前去定有他的用意,這些話說出來只會擾亂他的心神罷了。”說了也改變不了施晉天歹心未泯的事實,看來,她只能自己去摸清他的伎倆了。
只是沒想到,施晉天竟又和李玉勾結起來,他還真是人脈通天,不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
聽說清兒要陪同宮決崖一起出宮赴宴,婉夕本來嚷嚷着非要跟去,可偏偏下午出門時不巧被門欄絆住扭傷了腳,事情便落在了晴蝶頭上,她想推也推不掉。
“娘娘,奴婢真的害怕。”晴蝶愁眉苦臉地看着清兒對鏡梳妝,心有餘悸地用指尖糾纏着自己的髮絲。
“有什麼好怕的,他還能吃了你不
成。”
“可,施王爺可是要害您啊,萬一他居心叵測在食物裡下了毒怎麼辦!?”晴蝶一驚一乍,清兒放下梳子好笑地轉過身,“本宮都不怕,你怕什麼。還是那句話,老老實實跟在本宮身後,一個字也不要多說。”
見她惶惶不安地點頭,清兒正色,語氣有些生硬,“本宮如今是皇上的新妃,名叫水六兒,你可記住?”
說實話,清兒本也想要婉夕一同前往,畢竟晴蝶是施王府出來的丫鬟,見禮行事多又不便,再者她變換了身份,要想瞞過施晉天必須要有人照應,婉夕本就對此毫不知情,實爲最佳人選。
小福子前來傳話,說皇上在宮門口馬車內等候,一路引着她們主僕二人出宮,未出宮門清兒便查知不對勁,眼前竟停着兩輛馬車。
依着宮決崖的性子怎麼肯分開乘車,站在馬車跟前,晴蝶拉開布簾,看着宮決崖坐在車內閉目養神,清兒低語,“去的人不止我們?”
“回娘娘話,後面馬車裡送得是儀妃娘娘。”小福子答道,待清兒鑽進車內坐定,他才同晴蝶一起朝車尾退去。
一路上宮決崖始終閉着眼,下車時纔給了清兒一個眼神,“衣服不錯。”
路兩旁迎賓的花隊列出數十米遠,大紅色的壽綢懸滿了四周圍牆,停列的車轎華麗富貴,按品級由遠而近自大門口鋪列開來。
望着眼前儼然已陌生的門面,清兒癡癡一笑,宮決崖擡腳面要朝門內走去,卻被她拉住手,“等等。”
李玉走下車,正見清兒與宮決崖兩人肩並肩手牽手等在前頭,她只不過是在車內修飾了一番妝容,便被清兒佔了先機,好不甘心地快步上前,“願皇上恕罪,臣妾竟讓皇上等候了。”
“無礙,進去。”
清兒悄悄鬆開手,不想影響他王者孤傲的氣魄,宮決崖卻死死將她抓住,見他執意不肯放開便稍微與他拉開半步距離,好讓他走在三人最前的位置。
“皇上駕到。”
小福子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內等候,一揮拂塵,高聲宣道,頓時滿園喧譁消逝,衆人齊齊回
身跪地,“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着眼前情形,清兒忽然不知所措,每每只有這種時刻,她才能清醒地意識到宮決崖的身份,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皇尊的威嚴。
施晉天帶着一衆親眷跪在最前端,宮決崖下顎微微擡起,目光掃過全場,“免禮平身,朕今日只是來祝壽的賓客,大家不必拘謹。”
即使褪下龍袍,走下金殿,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周身散發着逼人的氣場。
“皇上能夠蒞臨赴宴,實則微臣之幸!”施晉天幾乎沒有變化,只是額頭上平添了幾抹褶皺。
“不必在意朕,王爺還是去招呼貴賓,派人引路便可。”
“皇上不就是臣的貴客?”施晉天一笑,“多有失禮,二位娘娘莫要見怪。”
他的目光與清兒有片刻交匯,清兒只微微頷首,面色流露生疏之意,反觀李玉笑意不減,大大方方地與其交談起來,“本宮還是第一次來到王爺府上,果真氣派。”
“娘娘謬讚,還請前堂落座。”說着便做出請的收拾,親自帶路到大堂,屋內人都是行過禮剛剛進門,如今見宮決崖進來,紛紛起身。
“嘶……”隱約聽見抽氣聲,清兒握住宮決崖的手緊了緊,面對身側或是驚愕或是探究的目光,她只面帶微笑,始終跟在宮決崖身側。
“皇上,諸位且先慢坐,待本王招呼過院落裡的衆親眷,吉時一到便開席。”
宮決崖頷首,施晉天斂着笑倒退出門去,不想幾年不見,他倒是謙卑不少。清兒和李玉分坐在宮決崖左右兩側,堂上原本只有兩把座椅,此時左側平白添上兩把倒也不顯拘謹。
在此的多爲朝堂官員,一一上前見禮,視線總不由得在清兒身上停留,宮決崖冷峻的臉色越甚,衆人的注目禮便越是明目張膽。
“真像啊……活生生的兩個人怎麼就這麼像……”
“說的正是,將才我還以爲是……不說了,不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