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冷悠遠的目光看向四周,神色複雜的隨着老尼一路向着庵堂後的竹林走了去,初冬季節,清冷的山風呼嘯着,刮落了片片枯黃的竹葉,顯得格外的蕭索而寂寥。
“施主,無塵就在裡面,老尼告退了。”隨同的老尼微微的頷首,隨後安靜的向着來時的路走去。
耳畔是颯颯西風吹拂着竹林的聲響,軒轅冷目光深遠地看着遠處的屋子,目光悠遠裡有着情意在浮動,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竹林裡緩步走去,沉重的可以聽見他的心跳聲。
近了些,低低的誦經聲便清晰的傳了過來,伴隨着木魚的敲打聲,軒轅冷神色悲痛地看着跪在蒲團上的灰色身影,道袍下的身子卻是那樣的清瘦單薄,如果不是那輕緩而出的誦經聲,軒轅冷幾乎以爲他看見的只是一坐跪的平靜的石像。
“師傅,你今日來早了。”誦經聲終於停了下來,放下手中的木魚,跪着的灰色身影艱難的站了起來,可惜因爲一隻腿的不利索,剛剛站起的身子卻還是一個踉蹌。
“小心。”沉聲的開口,軒轅冷快速的扶住她的身子,癡迷的目光帶着沉痛凝望着眼前一臉平靜的人。
“你來了。”低下的頭緩緩的擡了起來,語調輕柔而平靜,可映入軒轅冷眼中的卻是一張傷痕遍佈的猙獰面容,似乎是被大火灼燒了,不大的臉上早已經看不到一塊完好的肌膚,翻搭着嫩紅的皮肉,大片大片的繼續糾結在一起,褶皺着旁是凹凸不平的疤痕,唯一完好的只是那一張櫻紅的雙脣,可以推測出面容完好時的貌美如花。
“腿傷還痛嗎?”語調輕微,軒轅冷扶着身前的人慢慢地走到了一旁,扶她坐好了,隨即執起茶壺倒了杯熱茶給她潤喉,體貼而細緻的動作,絲毫不見一個王爺的冷酷犀利。
“下雨的時候微微的痛,無礙了。”神色依舊平靜,接過杯子,無塵輕抿了一口熱茶,舉手投足間卻是文雅的氣息,可那張森冷駭人的殘缺面容卻破壞了她整體的優雅,“他們還好嗎?”
軒轅冷點了點頭,沉聲道:“師傅和師母都很平安,只是掛念着你。”
“這樣就好。”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無塵輕聲的開口,語氣裡有着看透凡塵的空淨,“我如今也很好,心境平和,每日隨着師傅誦經,閒暇時抄着經書,或者去山邊小憩,日子很平和。”
看着她平靜如水的眸子,軒轅冷點了點頭,“如此最好,師傅和師母我會照顧的。”
忽然想起了什麼,無塵輕聲的開口,“上次送藥的人說你娶了穆姑娘爲妃。”
軒轅冷一怔,站起身來,看着窗戶外的竹林幽幽,緩緩開口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看着負手而立的高大身影,無塵知道他還是放不下仇恨,嘆息一聲,輕柔的開口,“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的今生的擦肩而過,修得千年才結一段姻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穆姑娘雖然我沒見過,傳言她驕縱,可終究是傳言,她卻也是個未長大的姑娘家,難免會犯錯。”
“你還是那麼寬容。”聽着她淡淡的嗓音,軒轅冷沉聲說着,莫名的複雜的沉重的心緒在聽到她的話後,心境漸漸的平和下,“她也來了,在東邊的廂房。”
“冷,不要責怪她了。”無塵緩聲說着,垂下目光看着杯子裡盪漾而開的碧綠茶水,平靜的心此刻依舊沒有任何的波動,靜入清茶一般,當初他曾說要將害她的人親自帶到她身邊來,可如今她早已經不在乎了,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隨着時間煙消雲散了,而她也不希望他依舊活在仇恨裡。
“晚些時候我帶她來見你,她醫術似乎不錯,希望可以醫治好你的腿傷。”除了讓她來贖罪,這也是軒轅冷帶她來的另外目的。
“一切不要強求。”聽到他語氣裡似乎不再有當初那濃烈的恨意,無塵靜靜的垂下目光,心境愈加的平和安詳。
入夜,卻依舊沒有見到軒轅冷的回來,草草的吃了素食,沐顏依靠在窗邊,問了給她送飯的小尼姑慧覺,可她也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軒轅冷去了哪裡?
月色下的面容疑惑的皺了起來,他到庵堂裡還有什麼事情,而且神情那樣的嚴肅,似乎連眉宇間都有着化不開的沉重。
無聊的凝望着,四周到了晚間依舊可以聽到梵梵的佛音,沐顏披起了衣裳,推開門走了出去,確實是一個幽靜的地方,夜空似乎在一瞬間被拉近了,星辰璀璨,心境也在這樣幽靜的環境裡平和下來。
閒晃着,忽然看見慧覺捧着藥汁走了過來,沐顏一怔,剛要上前招呼,卻見她一個轉彎向着庵堂後走了去,有人病了?
藥味瀰漫在四周,大致可以判斷是治療跌傷的藥,好奇着,沐顏擡腳跟了過去,竹林幽靜,一盞昏暗的燭火下,卻見軒轅冷走了出來,接過慧覺手中的藥向着屋子走去,一個纖瘦的背影在昏黃的燭光下愈加顯得單薄。
“喝藥吧,山間天寒,腿疾容易痛。”輕聲的開口,吹涼手中的藥,軒轅冷將藥碗遞了過去,直到無塵喝了藥,隨即又接過碗,將巾帕遞了過去,“擦擦,冬天了,注意保暖。”
遠處,沐顏錯愕的瞪大眼,什麼時候軒轅冷竟然有着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面,甩了甩頭,確定那不是她的錯覺,那個尼姑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軒轅冷伺候着她吃藥,而且還是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無塵輕聲的開口,合上眼前的經書,她已經習慣了這樣清幽的日子了,日出誦經,夜晚抄寫經書。
收起碗,看着平靜的無塵,軒轅冷點了點頭,“那我先過去了,你也體息,不要抄的太晚。”
隨着軒轅冷同時的轉過身,燭光的照射下,一張駭人的猙獰面容出現在視線裡,沐顏一驚,驚恐的啊了一聲。
輕呼聲下,軒轅冷目光倏地看了過去,漸漸的剛剛平和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冷變寒,無塵也看向了月色竹林裡的纖瘦身影,疑惑的看向軒轅冷,低聲道:“是穆姑娘。”
冷凝的目光凍結着,犀利裡有着仇恨的陰冷,若不是她,雅悠不會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命雖然救回來了,卻摔倒了一條腿。
若不是她,清醒後的雅悠在他離開的間隙裡,一把大火燒了自已的屋子,雖然再次被他救回了命,可一張臉卻在大火裡徹底的毀了。
感覺到軒轅冷那陰寒的可以凍結一切的視線,沐顏身子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不由的想那個大婚之夜,軒轅冷那充滿着血腥的眼神,那森冷的,恨不能撕裂她的一切,將她打入地獄,萬劫不復。
敏銳的感覺到軒轅冷漸漸陰寒的面容,無塵輕聲的開口,淡泊的嗓音宛如天籟之音,瞬間拉回了軒轅冷的理智,“冷,你嚇倒穆姑娘了。”
“我讓她過來。”點了點頭,一瞬間收斂了眼中那嗜血的陰寒,軒轅冷大步向着沐顏走了過去,拉過她的手腕,寒聲道:“跪下。”
“什麼?”腕上一痛,只感覺一股沉重的壓力之下,沐顏雙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疑惑一怔,剛剛跪下的身子迅速的站了起來,怒視着一旁的軒轅冷,“你做什麼?”
“跪下!”再次看到站起的沐顏,軒轅冷眉頭一挑而起,冷聲一喝,冰冷的嗓音裡沒有一點的感情。
“冷,不要這樣。”無塵緩緩的開口,目光看向一旁的沐顏,“這張臉嚇倒你了。”
“沒有,只是一時被嚇了一下。”聽着耳畔如水般的淡淡嗓音,沐顏搖了搖頭,對上她的視線,忽然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平靜,似乎清澈的可以洗滌一切的煩躁和憂愁。
“夜裡風大,進屋子去。”冷眼看了沐顏一眼,軒轅冷動作輕柔的攙扶着一旁的無塵,小心翼翼的動作,還他臉上那股毫不掩飾的深情,那沐顏呆滯的愣在一旁,他竟然會對這樣一個毀了容貌,甚至瘸了一條腿的尼姑如此的情深。
屋子裡燭火明亮下,沐顏靜靜的站在一邊,不解的目光流連的從眼前的兩個人身上流過,一個平日裡鐵血無情的冷王爺,一個毀了面容的尼姑,她怎麼看也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
收到無塵的目光,軒轅冷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休息吧。”
一把拉過沐顏的手,大力的將她拖出了屋子,直到走到了一旁幽靜的山崖邊,軒轅冷才冷聲的開口,“你不認識她了嗎?如果不是你,雅悠怎麼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面對着他突然而來的咆哮聲,沐顏錯愕的愣在了原地,她是鄭雅悠,那個京城第一才女,貌美如花,才華洋溢的第一才女鄭雅悠。
看着沐顏那懵懂而震驚的神情,軒轅冷目光陰冷地盯着她,雙手大力的按上了她的肩膀,搖晃着,咆哮的開口:“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雅悠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被他晃的蒙了神,許久之後,沐顏終於回過神來,看着站在山崖邊的頎長背影,夜色籠罩下,隨風舞動的衣袂在冷風裡飄搖着,似乎有着濃郁的化不開的沉重。
“對不起。”緩緩的開口,再次想起剛剛見到的那張猙獰面容,沐顏輕聲的開口,她以爲她已經死了,卻不曾想到她竟然被毀成那樣,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庵堂裡出家爲尼了。
沉重的心緒在冷風吹拂下緩緩的平靜下來,背對着身後的人,聽着她誠摯的道歉,軒轅冷沉聲的開口:“不要說了,你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僵硬的背影,沐顏最終將話吞了回去,轉身向着庵堂走了去,幾步後,回頭看向夜色那下寂寥的身影,沉默的凝望着,最終繼續邁步離開了。
一夜睡的不安穩,清晨,沐顏就醒了,看了一眼霧氣迷漫的窗外,穿好衣裳就走了出去,廚房裡慧覺一大早卻已經在熬着藥。
對着藥方子,慧覺來回瞄了一眼,卻依舊不知道該先下哪味,常給後院師姐熬藥的師傅下山化緣去了,所以她只好接替了她的事情,煎藥送藥。
“不對,那個藥不要蜜糖炒了才能下。”看着拿要藥草要倒進藥罐裡的慧覺,沐顏急切的打斷,接過她手裡的藥方,掃了一眼,卻是治療腿疾的方子。
“把竈臺升起來,這勾藤要先炒一遍,還有這幾味要用冷水泡上半個時辰,藥效才能出來。”動作熟練的揭開着上堆積的草藥,沐顏動作熟練的處理着。
因爲知道熬藥的師姐下山了,所以清早無塵便自己來到了廚房準備熬藥,卻意外的發現一旁沐顏正動作嫺熟的煎着藥。
“無塵師姐你來了,這位女施主精通醫術,在幫慧覺煎藥。”看到門口的來人,慧覺靦腆的笑着,感激的指向一旁的沐顏。
“慧覺師傅,這藥等煎開了,倒出來就可以了。”擦乾淨手,沐顏向着一旁的無塵走了過去,雖然是猙獰的面容,可她的眼卻給人無比的沉靜詳和。
清晨的陽光下,沐顏同無塵坐在了一旁的涼亭裡,看着身邊渾身散發着之氣的無塵,沐顏擡起目光,愧疚的開口:“抱歉,是我害了你。”
“往事如風,因果循環,不需要再因爲我而愧疚的。”輕笑着,那抹詳和的笑容讓本已經糾結在一起的猙獰面容愈加的詭異,可看在沐顏眼中卻是一份寬容,一份豁達。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腿嗎?”輕輕一笑,看到她的原諒,沐顏也爲這副身子的主人感覺到了欣慰,隨即蹲下身子,掀起無塵灰色的衣袍,小心翼翼的檢查着她留下宿疾的腿,白皙的手摸了摸腿骨,沐顏神色一怔,“骨頭沒有接正,所以纔會留下疼痛。”
“不可能!”捧着藥而來的軒轅冷聽到沐顏的話沉聲的否定,“當初是宮裡御醫親自接骨的。”
依舊低着頭,沐顏搖了搖頭,手落在一旁的小腿骨上,輕輕的一按,“是不是有着刺痛的感覺?”
“是,每到陰雨天氣會隱隱的痛。”無塵輕聲的回道,忽然感覺蹲在身下的人和傳言裡那個囂張跋扈的丞相千金有着差異。
“走路的時候之所以會感覺到痛,就是因爲骨頭沒有接準位置,所以新生的骨頭刺痛在肉裡,纔會越來越痛,必須將骨頭敲碎,重新接回去,等再次癒合後,腿應該就可以恢復了。”
沐顏放下衣袍,站起身來,看向無塵,擔憂的開口,“再次敲碎骨頭會很痛。”
軒轅冷看向沐顏平靜而鎮定的臉色,將藥碗遞給了無塵,看向沐顏沉聲道:“不會出錯?”畢竟當初接骨頭的可是宮裡的御醫。
“失火的時候曾經被倒塌的磚頭砸到了腿。”聽着軒轅冷的話,無塵回憶着開口,那時一心求死,她根本不在乎一條腿,或許就是在那時剛接好的骨頭再一次的錯位了。
“看來不會錯,應該是那個時候骨頭錯位了。”沐顏點了點頭,將藥推了過去,“先喝藥吧,我會下山先買一些藥草回來,五天後幫你重新接骨。”
點了點頭,看着一臉純樸的沐顏,無塵微微一笑,她和傳言裡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送走了軒轅冷和舞塵,沐顏從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才發覺出來的急,根本連一兩銀子都沒帶出來,而且這次要買的卻都是價值不匪的珍貴藥材。
嘆息一聲,認命的向着軒轅冷的屋子走了去,只有等他回來找他要銀子了,席地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沐顏靜靜的凝望着湛藍的天空,不離不棄就是軒轅冷和無塵那樣吧,可爲什麼他卻和師哥一樣,明明愛着她,卻還是娶了別的女人。
師哥,再一次地想起那刻進骨血之中的人,沐顏苦澀的揚起嘴角,原來沒有誰離不開誰,她終究可以一個人生活。
雖然每一次午夜夢迴,會從夢裡哭着醒過來,看着黑暗的四周無聲的哭泣着,可到了白天,當第一縷光線照在大地的時候,她依舊可以笑的燦爛而輕鬆,如同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是心頭的傷口卻在胸口下疼痛着。
早上,庵堂裡的所有人都要去大殿誦經,所以軒轅冷沒有多留就回來了,卻見石階上,沐顏仰頭凝望着天空,那空洞的目光悠遠地看着,心緒似乎飛的很遠很遠,如在他面前的卻如同一副沒有意識的軀殼。
走了過來,直到她的面前,軒轅冷發覺她還是這樣呆呆地看着天空,神思飛遠,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軒轅冷沉聲的開口:“怎麼坐在這裡?”
接連問了兩聲,空洞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片刻後視線的焦距才匯成了影像,站起身來,沐顏才猛的回過神,“爺,你回來了。”
“你坐這裡幹什麼?”她剛剛在想什麼,爲什麼目光裡會那樣的死寂,如同被大火燃燒過的原野,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灰色蒼茫,卻看不見一點的生機,而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雅悠的眼睛裡不止一次的看過,難道她也和雅悠一樣,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爺,我要下山買藥,可是沒帶錢。”沐顏一瞬間卻已經恢復了以往的神情,目光幽靜地看着軒轅冷,對着他伸出手來。
“我和你一起下山。”看着眼前的手,軒轅冷沉聲開口,還不等沐顏反應過來,修長的身影已經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山腳下,卻只有一間簡陋的客棧,也只有一匹稍微能代步的馬匹,只有一匹,沐顏怔了怔,她一個人下山多好,直接就可以走了。
“這位爺,山下簡陋,就這一匹馬了,還是前些日子一個客人付不起房錢,抵押在這裡的。”收着銀子,掌櫃的爲難的開口,“附近實在是找不到馬了。”
“算了。”接過繮繩,將馬牽了出來,看着依舊站在一旁發愣的沐顏,軒轅冷縱身躍上了馬背,對着沐顏伸過手來。
錯愕地看着眼前的大手,沐顏擡起目光疑惑不解地看着馬背上的軒轅冷,他要做什麼?
“手伸過來。”寒聲的開口,軒轅冷看了一眼天色冷聲的催促,在沐顏將手放入他掌心後,隨即一個用力,將她拉上了馬背,繮繩隨即揚起,快馬急弛的向着城裡狂奔而去。
因爲下山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所以軒轅冷馬趕的極快,冷列的風就這樣刮在了臉上,隱隱的割着皮膚。
本能的沐顏因爲冷而瑟縮起身子,卻不想碰到了身後半擁的着他的軒轅冷,隨即再一次的挺直了腰,任由冷風吹拂在臉上身上。
急弛着,感覺到身前人的僵硬,馬背上軒轅冷一手鬆開了繮繩,快速的撂起厚實的披風動作迅速的將身前挺力的人拉回了披風下裹好。
突然的溫暖下,沐顏一怔,隨即掙扎的扭動着身子,他怎麼能將她按壓在他的懷抱裡,這樣的姿勢太過於親暱。
“別動。”沉聲丟下話,軒轅冷手臂微微的用力,將沐顏按坐在懷抱裡,繮繩再一次的揚起,馬匹吃痛着,撒開蹄子向着遠處狂奔着。
藥輔,軒轅冷等候在一旁,卻見沐顏快速的在宣紙上寫着藥方,一一點好藥鋪抓的藥,那神情專注而認真,不見往日的懶散和隨意。
“這幾味藥沒有,不知道可有其它藥鋪有的賣?”付了銀子,沐顏指着不曾買到的幾幅藥,問着一旁的掌櫃的。
“姑娘,你去東街邊的和中堂,他們藥材齊全。”
“爺,我們去東街。”微笑的致謝,沐顏看向一旁等候的軒轅冷開口,其實他大多時候卻都是沉默少言的,惟獨在面對無塵時卻露出那樣溫柔而體貼的神情。
直到日落時分,將大大小小的藥材包裹好,沐顏看着唯一的一味藥,低喃的開口,“就差這一味了,掌櫃的說剛剛賣完了,不過聽掌櫃的說這藥清塵山的西面有個山谷,那裡正好有這味藥,我們自已去採來就行了。”
“走吧。”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就這樣照在她的身上,柔和的面容在陽光下展露着飛揚的笑容,軒轅冷微微的一怔,率先向着馬匹走了過去。
暗處,一雙眼陰冷的注視着離開的身影,好幾天了,原以爲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卻不曾想早藥鋪裡遇見,只是他們買這麼多藥做什麼?
不再多想,陰冷的視線收了回來,角落裡一記暗號放了出去,隨後鬼祟的身影繼續遠遠地盯着走在陽光下的兩個身影。
奔波了一天,沐顏將藥收拾妥當後,早早的就上牀睡了,明天一大早還要去西邊的山谷裡採藥,吹滅了蠟燭,沐顏閉上眼,片刻後就陷入了夢鄉。
竹林後的屋子裡,“回去吧,奔波一天了,明天還要早起。”無塵輕聲的開口,看着一旁的軒轅冷目光平靜而柔和。
“希望她可以醫治好你的腿。”軒轅冷沉聲的開口,她連那細微的毒都可以發覺,也一眼看出她腿疾的原因,希望她的醫術可以醫治好雅悠的腿,不讓她早遭受一點的痛苦。
“穆姑娘和傳言裡很不一樣,真的是她派人害的我嗎?”合上經書,猶豫片刻後,無塵終於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她?”軒轅冷站起身來,面色複雜的閃了閃,曾經他也認爲她十惡不赦,心腸毒辣,可這兩個多月的日子後,他卻不自覺的發現了她的異樣。
目光閃了閃,看着他忽然的沉默,無塵輕輕的開口,“看來不止是我,連你也感覺出她的異樣了,冷,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好好珍惜穆姑娘,她終究是你的王妃。”
“不?”抗拒的開口,軒轅冷搖了搖頭,轉身看向一旁的雅悠,“雖然我不再那樣的恨她,可她對我而言卻也只是一個掛名的妻子。”
注視着軒轅冷剛硬的五官,無塵輕笑着搖頭,“隨着自己的心走,不要讓先入爲主的看法迷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