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該不會要跟我們說，你也對這個女人產生興趣了吧？”
小掌櫃調笑着說道。
“說對了，的確是對她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張野笑着點了點頭。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小掌櫃一邊點頭一邊連着說了三句我的天，“這就是傳說中跨越時空的愛戀嘛？？你就在楊雄的記憶片段中看過她一次，這就愛上她啦？？張大師看不出你很濫情啊……”
“我也看不出來初見時那麼穩妥的一個人時至今日會變得如此歡脫啊……”張野冷笑着附和。
“她一直都這樣，基本是慢熱型。”小甲點了點頭，表示習以爲常。
“‘愛上’談不上，興趣倒是真的。”張野認真地說道，“回去準備一下，明晚，我們開暗室大門。”
“開暗室大門幹嘛？？”小掌櫃一驚。
“去見見那個小蝶，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張野笑道。
“你想好應對之策啦？之前紅衣不是還在說那個封印有多麼多麼難破嘛？”
“沒有想好，但是線索到這個地方爲止基本已經斷了，我們一不熟識茅山之術，二沒辦法查到葉星乾這個人，就連那個來路不明的風水師，我們也無法確定更多的線索……剩下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放出小蝶，從她那裡補全故事的缺失部分。”張野攤攤手，面露淡淡無奈。
“有一個地方你還可以碰碰運氣。”老酒鬼突然說道，“陰陽集市。在那裡也許可以買到你想要的情報，又或許可以找到茅山傳人。”
“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我們下山也是爲了找天晶殼的呀！”小掌櫃一拍大腿。
“對，差點把茬給忘了。”張野摸了摸腦門，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陰陽集市，如果不是林九這一句提醒，他還真忘了這世上還有這樣一個買賣交易的場所——只要你有心有錢有資源，理論上可以買到任何可交易的東西。
“行吧行吧，明天我們集體去一趟陰陽集市，一來幫小掌櫃他們懸賞天晶殼，二來找找看能不能查獲相關信息，三來……再不濟也能採購一批器材，爲接下來的佈陣做準備。”
他笑笑，一想到很快又要舊地重遊，不由得新生感觸，五味雜陳。
“那我需不需要準備什麼？譬如換上一身新衣服？”小掌櫃湊了上來，一聽說要去好玩的地方，頓時來了百倍精神。
“不用啦，又不是遊樂場風景區？你穿漂亮衣服給誰看？”張野笑道，“你們人生地不熟，人物、規矩什麼的很多都不清楚，明天出了門記得緊緊跟在我和林九身後，低調一點，別太招搖就成。”
“歐克歐克，瞧好吧您嘞！”
小掌櫃一齜牙，有料的胸脯拍得山響。
……
次日，天色微蒙。
清晨起來的張野瞄了一眼窗外天色，覺得剛要趕集就碰上這樣的陰天，實在是一件運氣好到不能再好的事情。鬼市白天不開門，要想去，只能等到日落黃昏。這樣的天氣並不清楚到了晚上會不會下雨，如果天氣不佳，免不了路上會行程不便。
陰陽集市的敕道有無數條，四通八達，不同的街道間各有不同的人間接縫。除卻每一個入口處終年不散的混沌迷霧，這些敕道接口的位置毫無規律可言。
有的處在黃昏巷口，有的位於海灣深處，有的開在密林中央，有的可能只是一間廢棄的公共廁所。
它們彼此間沒有地理位置上的關聯性，唯一的共同點，在於黃昏時刻，入口的周圍必然會騰起莫名的霧色。大霧濃濃，不可視物，迷霧中隱隱可見長長的窄路，宛如黃泉鬼道，令人卻步不安。
這是混沌之力在陰陽兩界的縫隙間獨闢出來的“混沌疆土”，也是山海古卷中記載的“不塵之地”。
這裡最早是無數妖族、魔獸及中原邪道的流放之地，後歷經道域百代開拓，終於在三百年前成功收復，並在疆土中央，建立了象徵兩界秩序的“典獄司總庭”。
與其說是市集，不如說是過渡地帶。
自典獄司總庭向外，每一個對人間的開口處，均被人妖混雜的“陰陽集市”所覆蓋包圍。
那是處在典獄司保護之下的自由貿易場所，也是通往陰陽兩界的必經之地。外界的所謂秩序在這裡更多隻是一種形式化體現，只有疆土中央的典獄司總庭，纔是這片土地上最大的執法官。
敕道四通八達，入口不止一個。
但遺憾的地方在於，在京都，張野知道的入口只有一處，那就黃泉界碑，城郊鬼宅。
想到要從故地經過，張野的心中自然不免陣陣波瀾。同一輛車上的紅衣一直在冷笑，她這樣的反應，反倒是搞得不明所以的小掌櫃兩人一臉茫然。
“喂……爲啥這一路上紅衣都在看着張野冷笑啊……”小掌櫃戳了戳前座的林九，小聲問道。
“對……而且感覺張野一直在迴避她的眼神啊……這倆人吵架了？？”就連平時最不愛摻和這些事兒的跑堂小哥也跟着八卦了起來。
“一個在吃悶醋，一個在懷念老情人，嘿嘿嘿……這裡頭故事可就多了呀。”老酒鬼抿了一口酒，調笑道。然而話音剛落，下一秒便是兩道寒芒齊齊朝他射來。目光的主人沒有說話，然而透露在眼神中的殺意已經很好地達到了想要的效果——老酒鬼一陣吞嚥，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意欲追問的小掌櫃兩人剛打算開口，不過看了看前座上的張野、紅衣，頓時也沒了追問下去的勇氣。
車，徑直駛過綿長的城郊公路。
開車的人仍是黃毛老周，對於陰陽集市，他們也是過去時常光顧的熟人。
入口處的霧色終年不變，對小掌櫃他們而言的奇景，在張野他們眼中卻早像是習以爲常。穿過一截不長的古道，遠處紅燈高懸處，便是此行的目的地終點。
街道還是古色古香的老城街道，因爲與世隔絕，所以基本保留了三百年前的建築風格——道路兩旁均是紙糊的燈籠照明，青磚白牆上一律騰龍檐角遮雨。
特有的人文地貌看得兩個外來客目不暇接，往日裡只有電視中才能出現的“影視城建築”，今天就活生生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地方啊？？”
小掌櫃睜大了眼睛，順着來往人流張望不歇。
“有，這裡是道域和妖族共治，因爲沒有受到太多人類科技的薰陶，所以三百年來幾乎仍保留着歷史原貌。”黃毛笑笑，作爲京都本地的合格土著，這時候很自然地客串了一把小導遊。
“道域和妖族共治？意思是這裡有妖？”小掌櫃壓低了聲音，湊到幾人的跟前，萬分小心地問道。
“有，而且很多，你眼睛裡看到的，有近乎半數都是妖族。”
張野哈哈一笑，這種反應，明顯跟他初來乍到時是一個德行。
“額……所以站在街邊的那些黑白制服呢？城管？還是黑白無常？？”小掌櫃眼睛尖，相比於張野第一次前來時的那股稚嫩，短短片刻時間，基本已經摸清了這地方的人員分佈。
過往的行人不算，除了各路店鋪商號、擺攤小販，最顯眼的莫過於沿路五十步一設、密集度相當於交通崗亭的黑白工作服人員。
因爲服裝特色太過明顯，再加上這地方又號稱“鬼市”，所以這羣人的身份很容易就能聯想到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典獄卒’。”張野不厭其煩地爲其解釋，“這裡的唯一執法機構叫做典獄司，人妖共治，領頭的兩位大人，一位是身穿白衣的人族典獄長，一位是身穿黑衣的妖族典獄長。理所當然，各自歸屬他們手下的黑白兩路人，分別是白衣人族典獄卒，以及黑衣妖族典獄卒。作用我想不用我跟你多說了吧？你這麼聰明，猜也能猜得到。”
“維持治安是吧？”小掌櫃翻了個白眼。
“還有主持交易公道，維護鬼市貿易秩序。”黃毛笑着補充，“二位如果是要尋找某樣東西，可以跟我去最近的辦事處查詢。如果當前的鬼市剛好就有，我們可以立刻聯繫賣家；如果沒有，掛個懸賞，一段時間後也會有人視情況提供相應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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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呢？”小掌櫃問，“我們去辦事處，你們去幹嗎？”
“當然是和你們一起呀。不然還能去哪？”張野回敬了對方一個無奈地白眼，用手一指，遠處便是位於道路交通咽喉部位的偌大門樓。
“這個建築好氣派！”
跑堂小哥不由驚歎。
大門口一對石獅，一個踏繡球，一個護幼犢。匾額上書“司正嚴明”，金鐵之氣溢於行間。
“看上去是不是很像以前的‘衙門’？”老酒鬼笑了笑，“事實上當初建造時，就是按這個雛形設計的。裡頭既是公正裁判所，也是考‘公務員’、編制評級的場地。人來人往，幾乎都圍繞着這一個核心機構運轉。而服務原則嘛，自然也就是你頭頂那四個大字，‘司正嚴明’。”
“你在看誰啊？”
小掌櫃最先注意到了對着衙門口暗自失神的張野，於是開口問道。
“沒誰。”
張野搖了搖頭。
上次來時站在這裡的人是馬堅。現如今已經換了一副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