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發生啥……我們一羣人被別人吊着打唄……”基本上就是半身不遂的賀準抖了抖眉毛,順帶露出了淡淡苦笑,“看傷勢應該一目瞭然了吧?戰況之慘烈,我現在想起來都是小腿直打哆嗦。”
“慘烈我倒是看得出來,”張野嘿嘿一笑,“具體呢?具體遇上了什麼樣的對手?讓幾位傷成這個樣子?”
“馬男。”賀準答道,“主要還是那頭馬男……無量天尊,根本就是個打不死的怪物!那傢伙之恐怖,估計放到百年前也是個不下於飛僵的猛角色!不,確切地說我們幾個都還沒有測出他的底線,真實水平,恐怕比飛僵還要嚇人!”
“什麼馬男??”
張野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又是打不死的怪物又是比飛僵還狠的猛角,主要是馬男這個稱呼太非主流了……單憑想象很難讓人摸清楚狀況啊!
“一隻馬頭人身的怪物,個子大概一米九,頸部以上是一頭黑鬃烈馬,當然,腳以下也是馬蹄。”跑堂小哥淡淡冷笑,算是補充完了這位神秘角色的外貌特徵。
“嗯……聽起來算是名副其實了。”張野勾起嘴角,不明所以的來了一句冷幽默。“就他一個人?一個人把你們打成這樣,太誇張了吧?”
“主要是他。”紅衣也跟着撇了撇嘴,“在婁震廷出場以前,檯面上的敵方戰力一共有三個。馬男,無相妖,以及一隻體格明顯怪獸化的魔犬。”
“接着說。”張野眯着眼睛,一邊思索,一邊心想總算來了個能說明白話的人了。
“馬男是最先到場的角色——從樓頂過來,靠動靜吸引了林九前去單挑。馬男之後,是變化作你的模樣,牽着魔犬從正門進入的無相妖。”紅衣接着說道。
“單挑……”張野很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說完拿起了酒壺一陣玩味的笑容,“所以就被打成這個德行了是吧?”
紅衣攤了攤手,表示不置可否,接着道:“無相妖和魔犬的水平比較平庸,大致還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但那頭馬男確實是出乎意料的強……後期,基本就是他一個虐我們一羣……”
“有意思~”
張野笑了笑,他知道林九傷的最重,故而肯定也是這羣人當中對馬男瞭解最深刻的人,於是抓起酒壺問,“老鬼,那馬男什麼來路,你能分辨的清嗎?”
“速度型、爆發高、超級高手,沒了。”
酒壺內冷冷傳來了這樣一句話。
“這就沒了??你好歹是跟人家交過手的人吧,就算是被動挨打,也不至於只得出這麼點信息吧??”張野斜睨着眼睛表示不信。
“你要是再敢嘲諷,你信不信有關這件事你一輩子也別指望從我嘴裡套出半句話來?”
酒壺裡的聲音突然冷了八度,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九哥我錯了。誠懇道歉。”
張野把頭一低,秒認錯的德行倒是看得旁人一陣白眼。
“沒啥別的好說的,因爲對方於我而言就是絕對的碾壓。”酒壺嘆了口氣,歇了半分鐘,終於幽幽說道,“首先是速度,以我爲參照的話,對方的均速,起碼在我的五到十倍左右——注意,這是均速,還不包括戰鬥時的瞬時爆發速度。”
“嘖嘖嘖……有點明白了。”張野點了點頭,心說怪不得。
林九的最大優勢在於速度,而相對應,力量方面十分欠缺。如果來的對手是一位速度上可以碾壓他的存在,那麼這樣的對局,對林九來說就是必敗無疑。
“爆發力呢?你剛纔說過他的爆發力同樣很高。”他接着問。
“無法測評……攻擊的主要方式就是飛踢,我身上的馬蹄印你應該看到了,很多是吧?我現在告訴你這些蹄印基本都是在一瞬之間踢上去的。”
林九語出驚人,這句話一說完,張野的臉色立刻暗了一層。
“這個我也察覺到了。”跑堂小哥在旁補了一句,“他的攻擊方式極爲獨特,應該是一種失傳已久的高段踢打技。每一腳上附着的力道都可以依靠高移速形成重複打擊……天馬流星拳聽過沒?大概就是那種感覺。”
“天馬流星拳……”
張野露出了淡淡苦笑的表情,聽着他的描述,腦海中不自覺浮現的畫面是動畫裡那種一秒鐘打出一百多拳的特效。“你也跟他交過手了?”他問。
“林九倒下以後,他就成了場上唯一還能和馬男過招的人。”紅衣無奈道。
“他的速度很快,我砍不着他。”跑堂小哥沉着臉,“說是過招,其實就是一直在被動挨打。我不得已,祭出了百足連身甲——他踢不動我,我也砍不到他,跟着局面就僵持住了。”
“然後呢?”張野接着道。
“賀準牽制無相妖,我和六位天元旗主一起對付那隻白毛怪犬。有一點倒是很令人欣慰,那就是天元旗陣的威力。”說到這裡,紅衣隱晦一笑,跟着把話語權丟給了六人中爲首的黃毛。
“老闆的旗陣確實厲害,饒是那隻怪犬兇悍難當,依然在我們的旗陣中被照面秒殺。”
黃毛嚥了口唾沫,儘可能的營造出了一種高手過招雲淡風輕的感覺。實則這件事情已經被他們六人當成了終身成就級別的重大戰役,照面秒殺啊!那是何等的光榮!
然而正當他們等待着老闆的誇獎時,張野的反應卻讓每個人都失望了一回。
他說“哦,那還挺好的。”
六個字,結束。
“哦……那還挺好的……”
黃毛僵硬着臉,萬萬沒想到老闆對待這麼重大的事情會是這般漫不經心……
“怎麼的……你們還想升值加薪啊?”看着黃毛臉上的不甘,張野訝異地來了這麼一句,“老鐵們……一條大狗啊……再怎麼怪獸化,身高能比得上某島國特攝片裡的日常反派級別嗎?你們是六個人啊!六個人一起上,一人拿根棍子也足以把對方掄死了吧……現在換上旗陣無非是輸出提高了三十六倍,順帶把近戰換成了遠程,怎麼一照面秒殺一頭大狗這種事情很光榮很值得炫耀嗎??”
“……”
場下,是六個人的沉默。
本來是無比值得驕傲的一件事,被張野這麼一說,他們自己都莫名其妙覺得很丟人了呀!
“未必。”
跑堂小哥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有一點我忘記跟你說了,除了速度和高爆發,那個馬男的恢復能力同樣驚人。之前腿上被我砍傷了動脈,結果半分鐘的時間傷口已經完全癒合。這種跡象我在無相妖的身上沒有注意,但那條大狗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林九和馬男纏鬥的時候,我率先交手的就是那隻怪狗。論戰鬥力,別說是六個成年人,再來十個也未必打得贏。而且我當時是撕裂了它整張嘴,結果同樣是片刻之間,傷口完全復原。所以如果不是黃毛他們,這仗恐怕要打的更艱辛。”
說着說着,黃毛還跟着吸了吸鼻子,彷彿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憐巴巴地看了看老闆。
然而老闆,並沒有關心他們的意思。
“恢復能力?更有意思了。”張野點了點頭,“無相妖呢?那隻無相妖又如何?”
“問賀準。”紅衣一聲冷笑,說不清語氣中帶着幾分嘲諷。
“挺強的,但強主要還是那個馬男強。”賀準接過話茬,面不改色就把話題繞了回去,算是充分掩飾了自己一名茅山門人沒能收服一隻無相妖的尷尬事實。
“我也有同感,本來是一邊倒的局面,但馬男出手,也是一個照面就放倒了除我以外的所有人。”跑堂小哥補充道,看得出來他在這方面受的挫折比較大。
“不止如此……”賀準哭喪着臉說道,“那傢伙廢了我一張神符……廢了我一張神符還沒殺死……這種級別真的是把我嚇到了……”
“神符??什麼神符?”張野眉頭一擰。
“對的,當所有人都對馬男束手無策的時候,還是賀準站了出來。”紅衣接道。
黃毛也跟着說道,“我們也看到了,賀準大哥往那個馬男的身上貼了一張紅色符咒,跟着就降下了一道紅色的雷霆!威力比我們上次看到的那個天劫還要誇張!”
“這麼厲害??”張野的表情微微一變,隨即壞笑道,“怪不得你小子一臉肉痛的表情啊~ 下血本了吧?” “你說呢?”賀準半哭着揚起了頭,“本來是山上那羣老傢伙們留給我保命的東西,結果才下山就這麼沒了……那道天雷咒基本就是仿刻的天劫之威,我是真沒想到,這樣都劈不死那隻怪物……”
“而且那傢伙硬吃了一記天雷之後,貌似還激發出了第二形態。”跑堂小哥託着下巴,跟着回憶道。
“第二形態?”張野再次震驚。
“一頭藏身在黑霧中的巨大影馬,沒有正面出手,但是威勢比起大百足還要恐怖。”跑堂小哥說。
“等等。”一直沉寂的酒壺突然發聲,林九說道:“後面的內容我沒有參與,我問一個問題,賀準小哥,你的那道符確實是仿刻天劫嗎?”
“是。”賀準回答。
“那效果呢?是否也是和天劫一樣,必殺一切地上之物?”老酒鬼接着問道。
這一次,賀準沉默了半分鐘,“……是。”
半分鐘後,他自己也是陰沉着臉,帶着後知後覺的表情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覺得我差不多有答案了。”
老酒鬼沉聲道,“初見面時,我便問了對方是否是凡間之物。現在看來,恐怕是沒猜錯。”
“沒猜錯什麼??你們猜的是什麼??”
小掌櫃聽得一頭霧水,追着一羣人問道。
“天劫之威,可以誅殺一切地上之物,除卻那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級存在,能夠硬吃了天雷還不死的角色,只有那些不在這個世間的人。”林九繼續說着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也就是說,對方恐怕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難道是神仙不成……”小掌櫃愕然道。
紅衣看了看她,神色有些僵硬地問,“馬頭人身的神仙,你說會是誰?”
“馬頭人身……”小掌櫃努力搜索着腦海中可能出現的名詞概念,“弼……弼馬溫??”
“不,你應該往下面想。”張野看了看,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腳下,“神仙也未必要是天庭之上,替幽冥界工作的鬼差,同樣可以算在其中。”
“……”
小掌櫃沉默了。
馬面,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