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在燕王殿下這麼一再懇求的份兒上,我邀月就大發慈悲一回吧。”邀月妖嬈的笑着,“給你一個選擇,聽好了,這可是唯一的選擇,娶我邀月爲燕王妃,婚後我就交出解藥!”她和燕王相識確實已久,然而他們的關係卻不是像她對潮鳶所說的那樣,她只不過是燕王用來獲取情報和人心的工具而已。燕王對她無意,她卻對燕王存有非分之想,只是不能如願罷了。成爲燕王的女人是她的夙願,聽說了燕王與寶扇縣主即將成婚的消息後,她怨恨不已才貿然造訪了定山王府,被寶扇縣主的美貌智慧與雍容大度刺激的嫉恨難當,尤其是寶扇諷刺自己只配做妾,她立刻懷恨在心,趁着甩袖、打翻茶杯的時候將“離魂散”拂向了寶扇縣主。
她的本事燕王自然清楚,她要等就是他。嬴寶扇說她只能做下堂妾、暖牀奴,她卻偏要做正妻!與心愛男子相守相愛一生已成奢望,一晌貪歡她便心滿意足!
“休想!”燕王憤怒的一口拒絕!他絕不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何況這個人還傷害了寶扇!
“那麼,燕王就殺了我吧。”
手一按劍,鮮血從傷口上開始往外冒,染紅了白裳,仿若紅梅一朵朵的落在了白雪地上,觸目驚心!
腦海中閃現着寶扇那昏沉入睡、宛若孩嬰的樣子,燕王心中一痛,大吼一聲,恨恨的將劍擲到了地上,雙目通紅的死死盯着笑得悽愴的邀月:“明日申時,我燕王府的花轎定會準時來到妙心山莊!”
定山王府。嬴謹候在牀邊已經一整夜了,卻仍是憂心忡忡不知疲倦,好久都沒有這樣的守候在寶扇身邊了,他真的很恐懼,很害怕寶扇又變回了從前那樣——“爹爹,你不困嗎,雪蘇來守着姐姐可好?”雪蘇心疼的替嬴謹捶着雙腿,邊懂事的勸說道。嬴謹憐愛的撫摸着兒子的小腦袋,勉強一笑:“爹爹不困,雪蘇快去上學吧,小心去遲了要挨鞭子了!”
“嗯。”雪蘇乖巧的點點頭,看了一眼牀上沉睡着的姐姐,然後依依不捨的出門去了。
彼時若安端進湯藥來,嬴謹扶起寶扇,想要親自來喂,無奈宮中傳來消息要他入宮面聖,嬴謹雖心中百般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放下湯匙換上朝服出門。
喂完了湯藥,若安和嬴略倆寸步不離的守候在牀畔。
丫鬟們已經給自去忙別的事情了,房內倒是一片清靜。
“這次都怪我這麼疏忽大意,竟讓那洞月湖的賤女人撿到時機!我們小姐這麼好心,爲什麼偏生這麼命途多舛!”
“放心吧若安,燕王一定會有辦法的。”嬴略自己心中也沒有底,但看着憔悴不堪的若安,爲了讓她安心才這樣說。
“是嗎?可是自昨天去了,燕王都沒有回來了,他縱使再有權有勢,又不是大夫,又哪裡能夠保證——”畢竟是女孩子,說着說着,若安就輕輕涕泣起來。
嬴略神色猶豫再三,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方繡帕遞到了若安面前,若安立刻怔住了。
“這好像是我弄丟的那塊帕子啊。”若安疑惑的咕噥着;嬴略臉色微紅,支支吾吾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
若安微低着頭擦拭着頰邊淚水,邊偷笑。
正這時,一個丫頭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說道:“若安姐姐,前門有個‘
呼延郡主’要見小姐,門子告訴她改日再來,她就和門子吵起來了,管家差我來問,小姐和這呼延郡主可是熟識的朋友?”昨夜發生的事情讓閤府都提高了警惕,不熟識的人絕不放進府來,所以丫鬟們纔會這般小心,即使對方自稱郡主,也不會輕易放行。
若安知道呼延香脾氣不太好,怕鬧得府中不寧,急忙親自到府門前去迎。
“這是小姐的好友呼延郡主,你們也敢攔?”雖然同爲下人,然而若安是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身份與那些守門的自然,再者他們敬若安的爲人,自然不敢小覷她的吩咐,急忙給呼延香讓開路來。
“你們府上的規矩真是越來越多了!”呼延香是個率直性子,剛纔的心急火燎立刻就灰飛煙滅,邊隨着若安進府邊打趣她道,“不知道的還以爲皇帝御駕在此呢!”
“郡主快別說風涼話了,我們正着急着呢!”若安沉聲說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寶扇姐呢?”呼延香疑惑的問着,臉上卻仍是輕鬆隨意的表情,“我可是衝着寶扇姐的喜酒來的,她這是害羞着不敢來見我嗎?”她已經失去了最愛的人,更希望在乎的人能夠得到幸福。即使會羨慕、會酸澀,那也是命,她想要一個愛還存在着的證明!
“小姐被人陷害中毒,正昏迷不醒呢。”
“什麼?什麼人這麼大膽!”呼延香難以置信的高聲叫了出來,已至房門前,疾步到了牀前,看着恬靜的好像嬰童的寶扇,猶自難以相信的搖着她,邊喊道,“寶扇姐,你莫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快醒醒啊!”搖晃了半晌,才終於接受了寶扇中毒昏迷的現實,轉而問着若安,“她中的什麼毒?沒有請大夫來看嗎?”
“請了,還是宮裡最好的御醫呢,說是什麼‘離魂散’——”若安擔憂的說着,突然被呼延香緊緊抓住了手臂,雙眼發亮:“你說什麼?你確定是離魂散?”
“御醫是這麼說的——”若安被她激動的動作神色給弄糊塗了,有些失望的繼續說道,“可御醫說這離魂散解藥稀少,世間難解。”
“若安,你去請我的這一趟可沒白跑!”呼延香得意洋洋的笑着,在懷裡摸索半天,卻好像什麼也沒摸到,神色頓時一緊,雙眉都擰做一團了,又在轉瞬間想到什麼似得拔下了頭上的寶釵,去掉了那顆白珍珠,迅速的從釵身的空心裡掏出了一枚小丸!
若安緊緊的盯着那粒藥丸,激動不安而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難道是解藥?”
“這個雖不是解離魂散的解藥,卻是能解百毒的百毒丹,據說世間只剩兩顆了,不知道魏脩綸將來拿什麼來謝我!”呼延香邊得意洋洋地說着,一邊掰開了寶扇的嘴巴,將丹藥餵了下去,“大約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她就會醒過來了。”
若安和嬴略紛紛面露喜色,對着呼延香納頭便要拜,呼延香嚇的立刻就跳開了,吃驚的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多謝呼延郡主相救之恩,我們感激不盡!”若安說道,呼延香連連擺手,忍不住的笑道:“敢情我呼延香就不想要寶扇姐醒過來麼?你們兩個快去廚房準備些食物,等寶扇姐醒了大概肚子也餓了——當然,我肚子好像也餓了。”
小姐得救,若安和嬴略兩個高興極了,對於呼延香的吩咐是言聽計從,一邊吩
咐着下人去準備膳食,一邊差人去宮裡告知定山王。
未時二刻,寶扇終於被等不及的呼延香給喊醒了,雙眼瞪着眼前的呼延香、若安等半晌也不吭聲,一副酣夢未醒的樣子,呼延香性子急,急切的問道:“寶扇姐,你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這是——”阮府的記憶還在腦海中那麼清晰的回放着,潮鳶記得醒來之前似乎正在被阮霧汐欺負,然後被大娘懲罰跪在門外自省,正是寒秋季節,寒風透骨的涼,連府中下人看她的眼光都帶着鄙視,可她依然堅定倔強的跪在那裡,她知道她總有一天會長大、會脫離阮府,然後和母親一起好好的生活——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認輸、不能屈服,一定要笑到最後!
“小姐?你怎麼啦?”若安緊張不安的問道。
潮鳶的眼中終於有了神彩,嘴角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聲音虛弱的問道:“我這是怎麼了,香兒怎麼在這裡?”
見她清醒過來,呼延香心神大定的長舒一口氣,拍了拍心口心有餘悸的說道:“你剛纔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那百毒丹失效了呢!”
潮鳶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昏過去之前的情景,問道:“難道我中毒了?”
“不錯呢小姐,肯定是妙心山莊那個妖女!”若安憤憤的說道,一直候在一旁未語的嬴略也突然插嘴道:“小姐,嬴略請求去殺了那個妖女爲小姐報仇!”
潮鳶已經大致明白了,神色之間也露出惱恨之意,對嬴略說道:“不,將她賣到柳煙衚衕去!”差點害的她阮潮鳶母子雙亡,豈會輕饒了她!
嬴略一驚,沒想到小姐還知道柳煙衚衕這樣的骯髒下流之地,雖然心中覺得這下場對於自命清高的邀月來說實在殘忍,但一想到自家小姐所遭的罪,立刻毫不猶豫的應聲離去。
潮鳶不耐煩一直躺在牀上,便起了牀和呼延香在園子裡小池邊餵魚玩,與此同時嬴略正在和柳煙衚衕某一家妓院的老鴇講價錢——雖然他們定山王府不在乎那幾兩銀錢,但他以爲小姐肯定十分歡喜這邀月的賣身錢:他們主僕玩得開心,卻完全忘了還有一個燕王的存在。
燕王依照和邀月的約定,大紅花轎,十里紅妝,燕王府內賓客滿堂,堂上紅燭高燃,喜字成雙,這個時辰正到了妙心山莊來迎接“燕王妃”。
花轎停於莊外,妙心山莊大門前卻無一人候着,神色不佳的燕王命令下人進去查探,良久,莊內的管家渾身哆哆嗦嗦的爬到了燕王的神駒前,一臉恐懼的稟道:“稟王爺,我家莊主被劫了,還請王爺做主哇!”
“什麼?”什麼人敢和他魏脩綸作對,竟敢劫走邀月這個賤人!燕王大怒,命人進去搜莊,邀月果然不在莊內。他嚴重懷疑這是邀月在耍他,可恨的是他竟毫無辦法!離魂散藥性最遲三日之內到達五臟六腑,到時候就算找到邀月也是徒然了!想及此,他就想要發瘋發狂!
“阿卓,傳我命令,不惜任何代價,定要活捉邀月!”
“屬下遵命!”
遣開了屬下們,獨自騎馬歸城的燕王神色頹然,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和絕望:如果三日之內找不到邀月的話,那該怎麼辦?他想都不敢想失去寶扇和孩子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因爲心痛的煎熬他難以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