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不敢當,只是殿下私下搜查有關定山王府的消息,此舉未免超乎尋常了,不過殿下既能對末將坦白此事,也請殿下明示,殿下究竟是有何目的?”嬴略也不管對方是燕王還是晉王,即便是太子在前他也會一樣質問,他身在嬴家軍,一生都以守護嬴家爲己任,任何會對嬴家不利的事情他都會全力阻止,哪怕是爲嬴家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燕王挑眉,他自然察覺得出嬴略心情緊繃,於是笑言:“嬴氏素來品行端正,又何須懼查?本王並無惡意,只不過是想與嬴副統交個朋友。”
交朋友?豈會如此簡單?燕王看起來可不像是隨便與人結交的人,何況他何德何能,竟能讓一位親王對他讚賞有加?嬴略道:“承蒙殿下錯案,末將高攀不起!”
燕王淡笑,也料到對方會拒絕他的好意,“嬴副統身爲黑騎鐵衛統領,在戰場上風光無限,可惜如今邊關休戰,而你身爲沙場將士,卻被定山王指派在寶扇縣主身邊充當一名侍衛,可曾有過怨言?”
“縣主是郡王至親,保護縣主即是保護嬴家,這是末將職責所在,絕不敢有任何怨言!”嬴略堅毅道。
“難道嬴副統沒有想過離開嬴家?以你的資歷,要想在朝中謀取一個將軍的職位也並非難事。”
“末將凡事都以郡王馬首是瞻,絕不會做出此等背叛郡王之事!”
“呵,倒是忠心。”燕王斂了斂眸子,其實一開始他是有意想將嬴略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不過可惜,嬴略對嬴家忠心耿耿,拉攏是沒有希望了。他手下雖然能人輩出,但真正領兵打過仗的人才是少之又少,凡事只靠他一人終究不夠,奈何他手下無良將之才,好不容易看準了一個,卻是個死忠。
“懇請殿下告知末將縣主身在何處?末將務必要將縣主完好無損的帶回京城。”嬴略說道。
燕王終於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這句話嬴略已經說了三次,“本王說過縣主正在休息,嬴副統爲何還是如此着急?莫非是信不過本王?亦或是……嬴副統喜歡縣主?”
嬴略一聽,猛然站起,“還請殿下不要胡言亂語,縣主身份高貴,末將絕不敢褻瀆縣主!”
他從嬴略眼神裡看得出來,嬴略對寶扇確實是懷有尊敬,若是多出別的想法,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將此人弄走。
此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寶扇赫然立在門外,眼神直接落在了燕王身上,卻目中帶火,“你這不正經的親王!休要拿我的人來取樂!”
燕王一怔,枉他功力頗深,卻察覺不到寶扇站在門外多時,可見他剛纔有多計較嬴略喜歡不喜歡寶扇這問題。不用猜想,方纔他對嬴略說的話都已經鑽進了寶扇的耳裡。
“小姐!”嬴略心情激動,一時不顧燕王在場便走到了寶扇身邊,這更讓燕王懊惱。
瞧見嬴略滿臉疲憊,好似幾夜不曾休息,寶扇心中難受,而燕王將他帶來卻阻撓他們見面,實在是可惡至極!
“纔剛睡下,怎麼就醒了?”燕王極很不識趣的上前扶她,被她一手推開,眼骨碌一轉,都說懷孕的人脾氣不好,就連這丫頭也中招了,不過,他對女人可是很有耐心的,“看你脾氣這麼壞,難道方纔被我打擾到你休息了?”
寶扇
不想理會他,只對嬴略道:“去我房裡談,別理他!”
燕王立馬攔住他們,“你還是個姑娘,怎能讓他一個大男人去你屋裡?何況這青天白日的,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幹什麼?”
被他這麼一說,寶扇臉色窘迫,便指着他胸口怒道:“收起你那齷齪的思想!”不過想想,確實是有點不妥。
燕王這下識趣了,“正巧本王約了諾然談些事情,這裡就暫時讓給你們吧。”說完他便帶着雲遙出了房間。
寶扇一怔,方纔還說不許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現在反而好心的把屋子讓給他們?怪人!而她也注意到燕王身邊還跟着一名抱劍的陌生男子,看起來不像一般的隨從,這兩天她也是第一次見,似乎與那些面具人不同。
“小姐,爲何你會與燕王在一起?”嬴略問。
“說來話長,容後再與你解釋,你長途跋涉找到這裡,委實辛苦!”寶扇讓他坐下。
“是屬下保護小姐不周。”
寶扇搖頭,見他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心裡並不好受,“此事說來怪我,若不是我太大意,也不會受人引誘發生這樣的事,是我害了你和若安。”
定山王要求嚴苛,對府中獎懲下人都與軍規無異,她失蹤之事定會引起定山王的震怒,即便此事是她的錯無異,但定山王定捨不得懲罰她,卻會將怒氣專撒在嬴略和若安身上。嬴略是個男子,受點皮肉之苦倒也能忍忍,可若安是個弱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住軍規杖刑?她真的後悔,當初不該貿然答應“赫連漠”的邀約。
嬴略這纔想起了那個橘黃色的身影,眉心一皺,他已經猜到了若安的情況。
寶扇已經察覺到若安對嬴略有意,只是不知嬴略作何想,她提起若安也不是沒有目的,見嬴略臉色有異,猜想他興許對若安也是有些意思,便問:“嬴略,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雲遙忍不住擡眸子看向主子,見主子仍心寧氣定的站在牆邊,眼神瞄着那牆上的眼洞,連偷聽時該有的緊張之色也沒有,真是心安理得呀!
嬴略不知小姐爲何突然問起這個,但也如實回覆:“屬下一心只想保護小姐,兒女之事未曾想過,所以屬下並無中意的女子。”
“那你覺得若安如何?”
嬴略微怔,縱使他對感情之事再木訥,這會兒也該明白小姐是想撮合他和若安,忽然有些慌了,倒不是覺得若安不好,只是他一直沒把自己與若安往那方面想過,何況若安也未必對他有意吧?小姐未免也太……太直接了點?想了想,說出了一句比較穩妥的話:“若安是個好姑娘!”
“你說得不錯,若安是個好姑娘,而你也是個好男兒,說我有意撮合你們也罷,因爲你們都是我身邊的人,我當然希望你們在一塊兒,不過感情這事兒終究要講緣分。你如今才二十四,晚幾年再成親也無大礙,只是若安不同,她是女子,而且已經十八有九了,早就過了適婚的年齡,我確實是着急把她嫁出去!”
嬴略不語。
寶扇在他身旁坐下,悄悄說道:“你可知若安對你有意?”
嬴略一驚,之後一臉茫然,“屬下不知。”
“她臉皮薄不敢與你說,現在我與你說了,你明白我
的意思麼?”
嬴略沉默了一會兒,道:“小姐是要屬下與若安在一起?”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牽紅線,而紅娘居然是小姐?事實上,算上在棘州的日子,他與若安認識也有三四個年頭了,可是真正接觸也就是回京這幾個月的日子,她是負責照顧小姐的一等丫鬟,而他是保護小姐的一等護衛,二人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要說湊在一塊也算天造地設。可是他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有那麼個人每天都在你眼前晃悠,而你卻和她沒說過幾句話,某一日突然被告之其實她喜歡你,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老實說,是!不過只是我的建議,我希望你與若安在一塊沒錯,但不是以主人的身份亂點鴛鴦,我不會勉強你們,只是讓你多多注意她呀,你從來沒有注意過她,又怎麼知道在這注意的過程中不會喜歡她?當然,我的提議,也只有在你心裡沒有裝着別的姑娘時才能施行。”
嬴略素來冰冷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可疑的紅暈,“屬下明白了。”小姐是提醒他,有機會就主動些,成或不成都看他與若安的造化。被小姐一勸,他倒是真的想去注意若安了。
“明白?明白就好,回頭你獻殷勤時可別說是我說的,她不禁逗,要是讓她知道我在你倆間牽線,她準會覺得沒臉見你了。”說完,寶扇忍不住笑出聲來。
嬴略看着她笑,也忍不住跟着莞爾。
寶扇驚訝,“我倒沒見你笑過,比爹爹笑得好看多了!”
這一說,害得嬴略的笑容突然僵住,再也不敢笑了。
寶扇也不繼續逗他,“你不是想知道這些日子裡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現在我與你說吧!”
主僕二人在雅間裡至少談了一個時辰,偷聽的人也在牆邊站了一個時辰,卻沒有一點累的模樣,店小二時不時端茶走進來,偶爾好奇的往牆上那兩個身影瞄去,卻被雲遙一眼瞪了回來,店小二一怔,吐了吐舌頭便溜下樓去。雲遙搖頭,雖然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好奇一次也沒什麼關係,不過這小二也好奇得也太明顯了吧?一個時辰內換了四壺茶,主子要是喝了早就解手去了。雖是同行卻也不得不說一句,敢好奇主子的事,活膩了吧?
“如此說來,這事與晉王殿下有關係了?”嬴略回想起在玄州見到晉王的時候,那樣溫文儒雅的一個人,沒想到在背後竟是另一番模樣,“可是小姐爲何如此篤定那些人一定是晉王殺的,而不是燕王?”
寶扇眸裡突然閃過一絲慍色,“燕王名聲壞,卻不見得真是外界傳聞的那樣。”說道這,他不禁想起了在枇杷園裡燕王爲她摘枇杷的模樣,就覺得這樣的人要比魏珅麟真誠,雖然燕王言行輕浮了些,可是對她又是那般好,確實讓她恨不起來,不過也絕對喜歡不起來!她最討厭的便是輕浮之徒。然而就她在嫌棄燕王的同時,卻忘了自己心愛的男子也是個輕浮的傢伙!
見嬴略奇怪的望着她,怕嬴略誤會,便多說了一句:“我也不是完全信他,只不過是信不過魏珅麟。”
嬴略一怔,小姐竟直呼晉王的名諱!就算是郡王稱呼自己的侄子也得尊喊一聲封號,直呼其名實在有些不妥。不過他也沒有糾正,因爲他看得出小姐不耐晉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