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這天,銀鳳的母親率先趕到揚州。她坐的早班長途客車,摸到三布廠時還沒到中午下班時間。飯後就待在女工宿舍,當着別人面不方便多問銀鳳什麼,心裡很着急。下午班一下,她就拉着銀鳳找我來了。
我並不知道銀鳳的母親來了,所以看到銀鳳用自行車馱着一個婦女打北面騎來時,大吃一驚。我認出坐在車後的是誰。事到臨頭我才知道我並沒有做好見準丈母孃的心理準備,着實有些慌張。車子停到我攤子前,兩人下了車。銀鳳臉上也有點不自在,帶着些忸怩指了指呆坐在小板凳上的我,說:“這是金龍。”
天!看銀鳳這樣子,真有點被她母親挾持過來向我興師問罪的意思。我慌忙站起來,拘謹地叫一聲:“嬸媽,您來啦?”
“嗯哪,乖乖,你就在這塊做生意啊?”她上下打量着我,臉色現出了和藹。
我一下子眼淚都要出來了。嬸媽還像以前那樣子喊我“乖乖”,還把我當小孩子看。我又非常地感到內疚和難堪,她看着長大的那個聰明的金龍現在居然流落在揚州的一個破舊的菜場外面擺地攤兒,做小生意。
城裡人下班後的一陣子就是生意人所謂的晚市時間。路上行人如織,到菜場買菜的人也多,一般情形下我們在這裡擺攤子的都能做些生意。可是當着玉英嬸媽的面,我卻不好意思應付顧客。銀鳳熟門熟路地替我做起來,我在旁邊負責收錢找錢。兩人配合默契,把幾個生意全做了下來,一下子賺了六七塊錢。嬸媽看着我倆忙碌,眼裡浮出了笑意。銀鳳也輕鬆起來,對她母親說:“媽,我們先到金龍宿舍,你在這裡金龍難爲情。”
我忙摘下了掛在褲腰上的屋門鑰匙。
銀鳳和母親走了沒多時,我也沒有心思再守生意了。我在收攤的時候,高子他們直打趣:“丈母孃來了,可要服侍好了!”“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我只管收拾,不睬他們。我要回去央寶根春英他們幫着接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