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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懷孕,寶根已經讓春英兩個月不擺攤了。好在來娣也在家裡帶小二子,這樣兩個女人可以串串門,打打夥兒,否則春英真要憋死了。春英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寶根怕她無聊,買回來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機,讓她沒事消消遣兒。吃過晚飯寶根總是搶着收拾桌子,洗碗抹鍋;打水給春英用水洗腳,洗過了再替她倒掉,讓她直接上牀休息或坐在牀上看電視。春英在家裡只做現成活兒,被寶根寵得像個皇后。

春英手巧細緻,擅長做菜,尋常菜蔬到了她手上,能整出不同的花樣出來。寶根當着人面常常說“尋到這樣的婆娘是前世修來的”,帶着陶醉和滿足,帶着炫耀。夫妻倆又大方好客,有兄嫂風範,有啥好吃的總不忘喊春生和我來沾光。當然我們做兄弟的也不能白吃白喝,有時收攤後攏菜場買條大魚或割上二斤豬肉什麼的去搭夥,這樣吃起來心裡才安逸。出門在外討生活雖然辛苦,但有幾個老鄉團結在一塊,彼此照顧,友愛體貼,苦中作樂,日子就有了滋味,是一種福氣。

那天寶根和春生站在遮擋着雨衣和毛巾的玻璃窗外喊我和銀鳳吃早飯,正式宣告了我倆自作聰明掩耳盜鈴的同居生活的曝光。我們難爲情地去了寶根家,春英親熱地摟着羞答答的銀鳳,就像一對親姐妹。這個雨天,銀鳳和春英耳鬢廝磨,嘰嘰咕咕說說笑笑,一起坐在牀上看電視,把我們男的全晾在旁邊。中飯菜是我主動去買的,有點瞞着大家搞“地下活動”而討好打招呼的意思在裡面。喝過酒吃過飯,我們男的一起去農學院泡澡,任他們拿我瞎開心。大家心裡都是高興的。

下個週末,銀鳳就光明正大地來了。遵照春英的授意,我們買了水果和茶食送到武家,用紅紙封了十塊錢擺在條案上,又燃起一炷香。這是揚州這邊的風俗,如果男女租屋同居,是要給主家做這個儀式的。武兵夫婦含笑打量了銀鳳幾眼,也沒有說什麼。銀鳳和站在門口的小夏相視一笑。就這樣,我和銀鳳把對象關係公佈了,再不要偷偷摸摸的了。

晚上和銀鳳到寶根家看了會兒電視。回來上牀,銀鳳變戲法地拿出一個扁扁的塑料圈來,嬌羞地遞給我。我定睛一看,認出是隻避孕套,非常驚訝。這東西我小時候跟夥伴們從大隊醫療室那裡偷到過,當汽球吹,可以吹得像冬瓜那樣大,前面還有個尖尖的蒂,很好玩的。銀鳳說是春英給她的。

銀鳳說上次春英悄悄問她,我們有沒有避孕,她不好意思地說頭一次沒有,以後每次都要我“拿出來冒掉”。春英說不行,這樣子不保險。銀鳳就很害怕。春英打開皮箱,拿出一副撲克牌樣的小盒,按在銀風手裡,說是去年用剩下來的避孕套,還有六七個,現在不需要了,叮囑銀鳳無論如何要做好避孕,以免造成被動。

我聽了很慎重地使用了。對照盒子上說明,好不容易纔弄妥。

之後銀鳳說:“金龍,我們相好這麼長時間了,要告訴大人才行呀!”我想了想,答應了,說分別給家裡人寫信吧,要他們接到信馬上過來一趟。我暗自思忖:家裡人聽到這消息,準會嚇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