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周元國再度陷入一片冷寒之中,歌木蓮在西月和花芸的陪伴下用着晚膳。
她一向吃的很少,平日裡便是西月和花芸的一半,這幾日更是食不知味,什麼都吃不下,聞到肉類食物,更是厭惡的直接蹙起了眉。
這個時世的食物本就粗糙無比,周元國又是個小國家,對於餐食的做法上更是極其簡單,如今聞到肉食的羶味,叫她如何吃得下去?
更何況此刻她心情又是極差,更是沒心情。
何耐西月和花芸見她如此,又是心中極爲擔憂,用着各種方法,頻頻勸她多吃些食物下肚。
莫不是如今她看起來實在太過好說話,所以讓這些個人無了章法,不怕觸犯的,對她進行勸解。
“好了,命人將膳食撤下吧。”片刻後,她放下碗筷說道。
西月和花芸見此,立即吩咐了宮人,將東西撤走。
因爲她們心中甚爲清明,任何勸解對於面前這個女人而言,都是無效的,所以她們乖乖選擇默不作聲。
“鳳兒離開已有幾日,楚凌那邊可有什麼動作?”接過花芸遞過來的茶,她接着問道。
後,才又喝下了另一杯早已準備好的藥,但此刻,不知爲何,口中竟然連那苦澀都漸漸開始淡忘。
許是習慣了吧!
她如此想到,並未太過在意。
龍曦離開已有半月,如今應是已經見到龍陌,而她卻駐留此地,再也沒有動過。
無力的抓了一把頭髮,歌木蓮緊緊閉上雙眼,偶爾也想要無知的渴求一下,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光明依舊,而他可以回到自己身邊。
但這也不過是渴求,再次睜開眼,漆黑一如以往,而他也不在她身邊,不會將此刻脆弱的自己擁入懷中。
缺失的溫度,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的想要擁有,思念已經包圍她的整個思緒,連那一絲的清明都妄想要全部侵佔。
你到底何時纔會回來?!
她在心底大聲問出聲,但同時又是害怕的去思考這個問題。
因爲不知道將會面對一個何樣的他,便是一直故意去忽略,更甚至停留周元國,不願再前行。
“太子昨日出宮,至今未歸。”西月回覆道,見歌木蓮出神,微斂起擔憂的眼眸。
然而正在此時,幾人靜默之際,宮殿之外,一人突兀的闖入,奔跑之際,“砰”地一聲直直摔到了地上。
驚了內裡的三人,同時直直的掃向來人。
“娘娘,是鳳兒公主。”西月見之,立即稟報道。
此時花芸已是上前將人從地上扶起,見她這份無來由的狼狽,心中甚爲擔憂。但也並未說些什麼,僅是一致看向了歌木蓮所在的方向。
“發生何事?”她開口問道,明眸微擡,看入鳳兒眼中並無異常。
此時,她立即下跪道:“請娘娘相助。”本是絕美的容顏此刻已是暗淡無光,更是增添一絲苦澀的蒼白。
但歌木蓮無法見到,也不能立刻承諾些什麼,僅是靜靜地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周元國的大皇子被夏啓
國太子打成重傷,請娘娘出手相助。”鳳兒再次重複道。
事到如今,她已是無人可求,唯有面前之人能夠給她一絲渺茫的希望,倘若連她都不願幫助他們,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本是打算着要離開,卻是不想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難道上天註定,便是不能放過她嗎?
歌木蓮聽言,神色一怔,這話她說的太過生疏,讓她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之間着實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楚凌打傷了周元國的大皇子?
竟會有這等事?
那個男人竟會爲她做到如此。
看來事情也並非毫無轉換餘地嘛。
“鳳兒,你不是已經離開,爲何如今還會出現在這裡?”她一聲質疑,雖然無法看到她此刻的衣着,但心中已是有所猜測。
鳳兒此刻定是穿着她帶給她的衣物,若非如此她無理由再來尋求她的幫助。
“妾這幾日都在皇宮外,一直都未曾離開。”
說這話時,鳳兒低垂着頭,像是怕心中所想被猜到一般,說的毫無底氣。
“那麼你是想好了,要跟隨本宮,日後一切聽從本宮的安排?”
沒能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她繼續問道。
“是。”她立即垂首回道。
既然註定要留下,再如何的努力也是徒勞,既是如此,倒不如趁現在做些該做的事情。
……
歌木蓮見到周毅安的時候,已經與鳳兒有過短暫的交流,知道這個大皇子並不受周元國皇帝的喜愛,雖是長子卻不能成爲太子,到如今更是落得個比普通百姓還要淒涼的處境。
輕一弦被下令救治周毅安,不是因爲鳳兒的請求,只是歌木蓮覺得這個人還有些用處,可以一救。
“楚凌下手太狠了,他胸口的心脈全部被震傷,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
輕一弦一邊爲周毅安診脈,一邊說道,隨後又是給他餵了一顆藥下去。
立刻便見周毅安不適的咳了幾聲,面露難看之色的半眯着眼,呼吸極爲困難。
歌木蓮聽之,心中一動,立即寒聲道:“不管用什麼方法,務必讓他儘快好起來。”
輕一弦的醫術雖是及不上龍曦的,但是還是極好的,對於這點小傷,她相信沒有問題。
果然,在她如此要求之後,輕一弦並未再說些什麼,僅是嗯了一聲,便是爲周毅安配起了藥。
……
翌日,天際剛露出魚肚白,歌木蓮起身梳洗之時,楚凌突兀地出現在她的寢宮之內,整個人的氣息顯得極爲冷漠。
靠近之時,便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質問了起來。
“爲何要救他?!”
她幾乎可以想象,此刻他的神情定然是十分惱怒的,看着她的神情肯定也是凶神惡煞。
但她卻止不住的想要笑,因爲一種認知便是讓她努力抑制住高揚的脣角,僅是反問道:“無所爲何?楚凌,注意你的態度。”
除了龍曦,無人可以質問她,不要以爲她一直的容忍,便是永久的縱容。
聽言,楚凌赫然鬆開她的手,見她驕傲着臉從身邊走開,眼中的冷色並未因此而褪卻,反倒是越加生寒道:“自然,你是錦後,誰膽敢冒犯?”
嘲弄在他脣角一閃而逝,他倏地轉身要走,卻是在此時被歌木蓮一聲言語止住了腳步。
“醒醒吧!這不像你。”
她大喊出聲,看着他的方向,清麗的容顏無端生出一股靈韻,或許誰都在改變,但千萬不要因此而迷失了自己。
而他卻在此時轉身道:“這是你給的,想要讓我什麼都不做是嗎?本宮成全你。”
門口處,他低聲言語,眉目之間說不出的晦暗,然而這份晦暗之中又是透着一份淡漠,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但很快歌木蓮就明白,他的這份成全是什麼?
……
另一邊,當龍陌以爲自己可以不管一切的飛奔回錦國時,一件事情的發生再度讓她猶疑了。
馬車在路上飛快的行駛,讓人心生疲憊,同時也是忘卻一切該忘卻的事情,或人,或物。
然而當馬車在中途被迫停下,她才清楚,很多東西並不是想忘卻,便能忘卻的。
在靖國的一切,已是像最深刻的記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去除。
當他突地出現在馬車之外,她心底的思念像是洪水猛獸一般,頃刻間淹沒她的理智,淚水洶涌而出,讓她唯有狼狽的躲進馬車內,才能漸漸平復心中的難過。
龍曦坐在馬車外,輕易地隔絕兩人的相見,冷漠的眼像是最高貴的帝王,片刻在他不出聲之後,輕微蹙眉寒聲開口道:“滾開!”
他本是來將她帶回,可爲何在見到面前這個人時,心中會有熟悉的異樣之感?
他細細地望着坐在馬車外的男子,審視一般的眸子輕微眯起,僅在他開口之後,猖狂道:“人是我的。”
這話未免太過可笑,更何況又是在他面前,龍曦立刻便是大笑出聲,不顧他的阻擋,駕駛馬車飛快而過。
掀起一地的塵土飛揚,迷茫在天地之間,瞬間讓鳳塵緊蹙了眸。
努力的回想,讓他腦中傳來一絲疼痛,零星的片段在眼前飛快走過,冷汗在他額際瀰漫開來,片刻間,人已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哥哥……”感覺到馬車飛快的繼續前行,龍陌輕喚出聲。
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便是無了聲響。
馬車外,龍曦聽言,冷沉的眸色一暗,心中不明所以的煩躁,一瞬間對於鳳塵的存在,更是心生厭惡之色。
看來有必要讓事情變得簡單一些。他如此想到,即刻對跟在後頭的揚澤下令道:“通知鳳臨國皇帝,本皇將送他一件大禮。”
揚澤接令,無一絲遲疑,在接令之後快速從另一條道離開。
此時,龍陌從馬車內探出頭來,心有詫異的問道:“哥哥想要做什麼?”
或許她什麼都不懂,但她一直知道哥哥是疼寵着她的,所以爲了她也是可以做一切不可違的,就像靖國的覆滅。
此時,男子寵溺的眼,緩緩看向身邊的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