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堇?
歌木蓮正感覺這個名字有些奇怪的耳熟時,此時,對坐之上楚凌寒聲開口道:“既是錦後,若是誰人都能輕易冒犯,豈非可笑!”
話落,空氣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在衆人不經意之間,楚凌手中杯子已然朝着湛堇而去,以着極快的速度直擊他的心口。
卻是在靠近之時,被他提起的掌心,震了個粉碎。
再回眸時,入眼依然是他臉上清幽的笑,帶着一種離世的灑脫,安靜的讓人看不清他的意圖。
楚凌此舉一出,突兀地讓整個大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周仁驚愕着臉,半天也沒支聲,所有人在一瞬間齊齊看向了湛堇。
而此時湛堇僅是笑着臉,形態優雅的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在衆人詫異之中,卻像是光榮受邀一般走到了大殿中央。
靜默之中,從容的看着她的方向,跪下身來。
“倘若湛堇的言辭,對錦後有所冒犯,湛堇深表致歉!”
敞亮的大殿中,他低垂下頭,謙卑有禮的表達他的歉意,清幽的聲色配合着他靜處的容顏,讓人無來由卸下心頭警惕。
一瞬間,大殿之內又是一片噓籲之聲。
歌木蓮冷目看着眼前之人,眸色不知何時已是變得平暖,從面前的矮桌之上端起茶盞,態度從容地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
“湛堇,是嗎?”
“是。”他回的恭敬。
“既是周元國的謀士,本宮這裡倒是有個疑惑,若是你能替本宮解惑,冒犯之事本宮可既往不咎。”
這一刻,她清麗的容顏,是說不出的美麗,看在他眼中,漸漸有了笑意。
片刻,回道:“請說。”
聞言,她思慮之間,茶蓋輕輕撥弄了一下面上的茶末子,眸中是對眼前之人的審視。
又是拿起擺放在一側的一碗清水,緩緩倒在了地上——
“都說覆水難收,倘若本宮偏是喜愛玩樂,要將周元國覆滅,你說周元國皇上是現在殺本宮?還是繼續放縱禍害遺留世間?”
……
另一邊,雲樂坊。
往事已過,萬事由心。
魅的話剛出口,門外老鴇急匆匆的推門進來,神色極爲緊張。
誰又能想到,龍蕭在這樣的時刻,竟是會一直留意着,自己並不在意的王妃,此刻更是前來翻天覆地的在找人。
“小姐,門外馬車已經準備好。”老鴇幹練至極的聲音響起。
突地讓北之晴心頭極爲的矛盾,一種即將遠去的感覺,再也不能相見的別離,讓她茫然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當真要對龍蕭的一切罪行視若無睹,讓他一再的淪陷下去,最終走上滅亡的道路?
如此,纔可報了她的仇,解了她心中多年的恨?
看着面前在自己臉上做手腳的女子,她倏地伸手抓住她的手,神情愣怔道:“魅,事情並未結束,如果可以,請你讓我留下來。”
她神情極爲認真,看在魅眼中又是一種擔憂,和一種不能拒絕。“好,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你
的真實身份。”
“謝謝!”她笑的牽強。
一側,北之瑤見此情景,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身體上前之間,不知是處於何種情感,倏地出手將北之晴給打暈了過去。
身體傾倒,魅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後看向北之瑤,僅是眉目輕蹙了一下,並未多言什麼。
所有人都清楚你不能再留下,你卻還是如此執意,難道這份情,當真如此難以割捨?
太不值得了。
“不管如何,她都必須隨我離開——”北之瑤對着北之晴開口道,話卻是對着魅說的,擡眸之時,眼中是幾分期許。
對此,魅僅是點了點頭作爲迴應。
稍後,當龍蕭闖入房間之時,房間之內僅剩下魅一人,獨自喝着桌上的酒,似乎在解愁,又似乎心中極痛的模樣。
北之晴走了,王妃卻不可突然失蹤,那麼唯有她自己應對了。
穿上了極美的華服,此刻她又可以做回自己了。
這樣的感覺,真好!
耳邊一道冷風掠過,魅擡眸之時,龍蕭已是極快的出現在她面前,一手便是奪去了她手中的酒杯,俊顏怒火滔天,好似她犯了多大的罪一般。
看在她眼裡,着實可笑至極。
“你來這裡幹什麼?!”他朝着她怒吼出聲,伸手便是拽過她的纖臂。
粗魯的行爲,瞬間讓她疼痛的蹙起了眉,“放開!”她亦是朝他怒吼,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坐着凳子向後退去。
內力的反震讓龍蕭整個人向後一仰,猛地一掌拍向手邊的桌面,“砰”的一聲,將之打裂了一條長長的縫。
“婦人家,竟是這般不知羞恥,難道覺得自己是王妃,便可以肆無忌憚的來丟本王的臉了?”他開口惡言相向,毫不顧忌她的心裡感受。
然,她聽言卻笑道:“莫非王爺覺得,自己日日流連煙花場所,是爲真君子?如何?見到本王妃出現在這,王爺是否覺得自己很是開心?終是惹怒到了我——”
這個房間是他習慣到來的地方,她坐在這裡等他,便是要好好嘲諷他一番,爲了北之晴的不值。
“進來吧!”她突地朝着外面喊了一聲。
幾個衣着美麗,容顏姣好的女子便是跟隨走了進來,在見到內裡的男子時,紛紛低下了頭。
龍蕭隨意掃了她們一眼,眼中更是暗沉,這些個女子是他平日裡喚來服侍的,眼下竟是全部被招了進來。
看她們個個臉頰紅腫,看來是被她給打的了。
他的眼不自覺的落在她的手上,又是移向她姿色姣好的容顏,“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他氣得滿臉通紅,額際青筋暴露,欲有上前奏人的行徑,魅見之,突地脣角掀起冰冷的笑,“王爺怎會認爲妾是在發瘋呢?”
她懷疑的看着他,見他蹙眉又道:“妾知曉王爺日日夜不歸寢,便是爲了這幾個女子,所以眼下已是將她們全部贖身買下,準備帶回府中,好讓她們日後能夠,更好的服侍王爺。妾這般貼心之舉,王爺莫不是無法感覺到妾的一番心
意?”
她巧言毒蛇,一聲聲皆是對他極大的嘲諷。
當真有這麼氣嗎?他眼中盡是疑惑,上前便是再次拽住了她的手臂,另一隻手猛然上前之間,拉下她的衣襟,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這般討好本王,是想受到本王的寵愛?放心,本王絕對滿足於你,不會因爲這些庸脂俗粉而冷落了王妃的。”
……
寬大的轎簾被掀起,龍陌一步一步在衆人詫異之中走出,沒有任何的言語,便是狂妄的站到了所有人面前。
驚愕在所有人眼中瞬間而起,看着那長長蜿蜒在她臉頰之上的血色劃傷,宮女紛紛掩脣垂眸。
本是以爲可以看到傾國傾城的美人,卻如今竟是成了這副模樣,這是被毀容了嗎?
一瞬間,驚天疑惑在衆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現場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靜之中,所有人屏息垂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靜待着同樣被驚嚇到的孫順,回神之時的那一聲急促的叫喚。
“快請太醫!!!”
他本是身體無力,卻是在看清龍陌眼中的清冷時,快速的衝上前抓住了她的雙手。
“到底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爲?竟是敢劃傷永兒的臉。”他怒吼出聲,倏地所有本是準備迎接新主人到來的宮人們,紛紛雙膝跪地,不敢言語。
龍陌見此情景,眼中透出迷離,後,寒聲開口道:“不必了,臉是我自己劃傷的。”
此言一出,更是驚愕了所有人,孫順突地放開了她的手,驚聲問,“爲何?”言語之間有了一絲無力。
她卻突地笑道:“因爲看厭了這張臉,便是覺得毀去也無妨。”
“毀去也無妨?”女子的容顏是多麼重要,孫順驚愕地重複她的話。
突地,面色一白,整個人向後退去。
嘴上疼痛道:“永兒,若如你不願進宮,你儘管可以跟朕說明,爲何要以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對待自己,你知道這樣做,朕會有多麼心痛嗎?”他沉痛的眼中有了水光。
看在她眼中,便是一聲輕嘆。“沒有了美貌,妾也不過是平凡的普通女子,皇上,你若當真憐惜妾,便不會介意這容貌的美與醜,你介意嗎?”
她輕聲問,見他神情呆滯的看着自己,心中僅存的一絲期望,被一點一點的掩蓋。
轉過身,面向衆人。
這靖國雖是比不上錦國,但眼下放眼望去,也是一番威嚴的皇家氣息,不由讓她思念起了錦國的一切。
“這裡,終究不是妾的歸屬,就讓妾獨自離開吧?”她聲音輕柔的帶着一絲請求。
此時,太醫已是緊急趕來,見到眼下情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順見此,便是讓他上前爲龍陌醫治面上傷口,可她的倔強,又是他所不清楚的,所以當她拒絕,他臉上驀然浮現了一絲怒意。
“離開?永兒,朕的皇后之位永遠只屬於你一人,不管你是美,還是不美。”
他堅持,上前便是拉過她的手,一腳踢開駐留在一旁的太醫,往準備好的宮殿之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