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本是迷離的眸突然變得清亮。
片刻,緩緩開口道:“倘若妾曾經是爲了生活而活着,那麼現在是爲了活着而生活,這,不需要太多的委屈,也不存在任何的苦楚。”
這話已是涵蓋了一切,楚凌聽言,冷峻的容顏之上是暗不見底的光芒,“那麼,你又是否快樂?”他問。
一手擡高,輕滑過她被吹亂在頰邊的青絲,他神情寵溺的看着面前的她。
對此,她欣然接受,不躲閃,不抗拒。僅是笑道:“妾很知足。”
這一刻,他懂得,她自稱妾,不過是更加明確的告知他,時間已過,一切已是無法回頭。
而她再也不是曾經,只會安分待在他身邊的女子了。
“難道太子還未發覺,其實有人比妾更爲適合待在太子身邊,一直默默地付出,即便不惜一切也無所怨言。”
眼角的餘光,落入一抹孤清的身影,她再接再厲,希望他能正視自己的內心。
卻是在楚凌冷漠地開口之後,心中懊悔至極。
“在此世間,除了你,本宮不會再喜愛任何女子。”他輕蹙眉,眼裡是爲她此舉的疼痛,看入她眼中,又是一愣。
喜愛?即便是那麼久,這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都從未跟她說過這樣的言辭,爲何到如今又是開了口?
見她落寞轉身,她心口像是被劃了一刀般,傳來一陣窒息。
“太子非要這般傷人,纔開心嗎?”她輕聲開口,語中是淺淺的質疑。
他見到,卻是緩緩笑開了眉眼,“歌木蓮,你這是在質問本宮嗎?可,這話,難道不該是本宮問你嗎?”
他笑,笑中帶着苦澀。
看入他人眼裡,又是那麼的自然。
……
翌日,一早,陽光淺淺,寒風依舊。
不如錦國的冰寒,周元國整座主城都顯得極爲陰寒,明明並不寒冷,卻又是讓人身處其中,身體不由自主的被它的氣息感染,禁不住的顫慄。
歌木蓮坐在主殿之中的桌案前,手中拿着婆婆飛鴿傳書帶回來的消息,神情透着一絲迷離。
沒想到冷慕白竟是不聽勸,如今已是跟隨婆婆再度跟隨來到周元國。
“娘娘,鳳兒到如今還未起身。”花芸從殿外走進來說道,見歌木蓮在沉思,又是快速低垂下了頭。
經過兩日的休息,眼下她的病倒是完好了,可是鳳兒似乎因爲病情過重,還未好轉。
“是否有去看過?”她聽言,問道。
花芸立即回道:“尚未。”
“去看看吧!”想必昨日她定是聽到了楚凌說的話,眼下怕是爲情而傷着。
然,當歌木蓮隨着花芸來到鳳兒所在的房間時,鳳兒卻已是起身,此刻正坐在內裡的圓桌邊,撥弄着不知從何而來的清粥。
見到她們到來,眼中詫異的同時,快速來到兩人面前行禮道:“妾,見過娘娘。”面上並無任何的不適。
此時,歌木蓮示意花芸退下在一旁,自己則跟隨着鳳兒進了房間,最終落座在圓桌邊。
待鳳兒在身前站定之後,又是示意她在
面前坐下,纔開口,“知道本宮前來的意圖嗎?”她問。
她聽言,自是搖頭,明眸看着面前始終太過沉着的女子,心跳突地快了一拍。
“本宮已是決定,在周元國爲你擇良婿。見你這般日日消沉,本宮於心不忍。”
此言一出,分明全是在爲她考慮,可聽入她耳中卻又是如此的怪異,像是即將被送出的貨物一般,讓她用力的揪緊了雙手。
咬脣看着她的明眸,更是帶着恐懼。
“你這當真是爲了我好嗎?”空氣中,她聲色遽然一涼。
……
與此同時,錦國,雲樂坊。
衣服被扯開,胸前傳來一片涼意,魅惱怒至極,聽着男子骯髒的話語,配合着他此刻的嘴臉。
直叫她喉嚨間翻騰,急欲作嘔。
一瞬間,更是對於北之晴傾心這樣的男子,而無法存有認同感。
只覺,定是她被冰冷的寒風,迷瞎了雙眼。
“嘔——”
努力的抑制,卻依舊無法控制胃部傳來的作嘔感。
魅一把推開身上男子,衝到一旁嘔吐了起來,但這幾日她胃口並不好,眼下更是吐不出些什麼,只是乾嘔着。
龍蕭見此,眸色輕微眯起,冷峻的神色片刻間已是寒霜遍佈。
對於他的觸碰,她竟是可以嫌棄到這等地步?!掃了一眼仍舊處在門口處的幾人,龍蕭面色一陣惱怒的爆紅。
驀然上前之間,一把拽住了魅的手臂,便是要出手打人。
空氣中,他的手高高揚起,卻是在即將落下之時,被她遏制住了手腕。
一下子,竟是動彈不得,無力回擊。
對於魅,這樣殺手身份出生的女子,龍蕭的武功又豈會落入她眼中。
反抗與否,也不過是看她的心情而來,龍蕭若是讓她嫌棄上了,便是莫要怪她出手狠辣。
若不是皇上有交代,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能動他,她早就出手將他殺了,一了百了。
“爲女子者,竟敢對夫君出手?!”無法對抗,龍蕭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寒聲嘲諷道。
這是在罵她,不像女子嗎?本來,她就是殺手,他非要娶,娶的也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
“夫君?王爺難道覺得,妻子就當該是被夫君打罵的嗎?”她妖嬈反問,順手拉好被他扯開一角的衣服,遮住內裡的春光。
此時,那門口幾個女子,在她示意之下紛紛走了出去,屋內僅剩下他們二人相處。
她自是無所畏懼,而他卻像是受到了威脅一般,倏地寒聲質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幹什麼?”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她仰面重複着,又道:“王爺未免太過警惕,妾說了,不過是想爲王爺納妾而已。王爺若是同意了,妾就隨王爺回府,若是不同意,妾就在此處不走了。”
“反正王爺如此流連此地,正好媽媽也是收了妾不少好處,多待上幾天因是無妨的。”說話間,魅緩緩走回桌面,伸手輕撫向那被他震出一條縫的桌面,笑的妖嬈而奪目。
讓他看着,眸色頹然一眯,心中氣惱
萬分。
多待幾天?
他王府的堂堂王妃,竟說要在青樓多待幾天?說出去,豈非要笑死他人。
龍蕭越想,臉色越是青白交加,思慮片刻,都覺得不妥。
“隨意你想如何,現在給本王滾回王府去,待着,不要再出來惹是生非。”他怒吼出聲,一手指着她,便是口不擇言起來。
然,魅聽着他的惡言相向,卻是並未惱怒,在得到承諾之後,便是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去。
自然,在臨走之前,她並未忘卻自己的目的,笑道:“王爺今晚可以回府了,莫要再滯留在外,否則本王妃會做出些什麼來,着實又是不清楚了。”
……
當北之晴醒來之時,已是入夜。
馬車之外一片漆黑,配合着馬車輪子碾壓在地上,發出的車軲轆聲。
一個認知,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遠離錦國,遠離那個男人。
北之瑤坐在一側,見她醒來,做了壞事之後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後輕喚了一聲,“姐姐……”
此時,北之晴纔將眼睛轉向北之瑤,驚愕片刻,才道:“無需多言什麼,本該是要離開的,如今也不過是提前了。”
她聲色裡透着一絲憂鬱,北之瑤捕獲到了,且心中甚爲不明。
“難道姐姐還在想着他嗎?”她問。
聽言,北之晴神情一愣,想?
“不,沒有,只不過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離去,連這最終的結局都無法看到,定是要遺憾了。”
遺憾?竟是將話說的這般重。
當日之事,她早已從蒼月口中得知,知道那個男人對她造成了多麼不可原諒的錯誤,甚至非要以死亡來別離這一切。
可爲何到如今,她都覺悟了,爲何死過一次的姐姐,還是不能醒悟過來?
“姐姐,求你忘記吧,你已經重新活過來了,再多得恨,不該再在你身上延續下去。”她請求,眼中帶淚的握緊了她的手。
北之晴卻在此時問道:“之瑤,你在我身上看到了恨嗎?”
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夠不在意,卻原來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
“我看到的是一個,不甘願放下仇恨的女人。”北之瑤如實言道。
馬車內,一種認知,讓兩人相擁,哭成了一團。
……
夜晚,暗影浮動,像是存在着太多的秘密,所有人都靜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錦國皇宮之內,魍站在雍華宮內,來回的踱步。
今日收到皇上消息,最少還需要兩月才能迴歸,如此,不就是要將這錦國的皇位,處於一種危險的境地。
他不敢想象,自己能否撐得過眼下的一劫。
龍蕭的手下已是在京都城外集聚,就連宮中部分侍衛,也已是被他換掉。
而他又並非是真正的錦皇,根本無能力調動兵權。
如此,便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隨時準備的奪位之舉,而他定是無能力反擊的。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心中又是焦急萬分,魅竟然出去,還未迴歸,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