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
她冷喝一聲,突地出手,以他曾經對付她的樣子,扼制住了他的喉嚨。不一樣的是,他悄悄鬆了手,而她卻是五指緊扣。
突受襲擊,赫連清嶽心裡是驚訝,但也不過維持了半分,便輕笑出聲。
“武功進展不錯,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說着語不同意的話,歌木蓮冷色的眸子突地緊蹙,殷紅的雙脣緊抿,五指越發緊扣。
他見之,心裡一陣嘆息,沒想到她還是如此在意楚凌,沉聲道:“你生氣了,便是相信了。倘若本公子因爲無意告知了你這個消息,而枉死在你手中,當真是莫大的冤屈。”
雖然明知她不會真的殺他,他仍是這麼說道。
聽言,歌木蓮放開了他,但並非是因爲赫連清嶽的話,而是她心知自己是殺不了他的。
這個男人就像一個迷,說來則來,說去則去。
且每一次都是帶着不明確的目的,這一次帶着這樣的消息來找她,到底是有何目的?
“說說你這一次來找我的目的。”她突地開口,神情冷清的看着他。
他隨之心頭一振,面上卻逐漸染起笑意。“我是來看看,你這具被迫害的即將頻臨破碎的身體,是否需要我的幫助?”
說着便是拉起她的手,兩指搭上了她的脈搏,卻被她一把甩開了去。
她緩慢道:“既然這麼關心我的身體,不妨留下來慢慢替我診治。我十分相信,錦皇是不會介意的。”
她看着他,明眸是說不出的光亮,他跟着慧心一笑,道:“你這小女人,當真狡詐之極,本公子今日來實則有事相求。”
他如此一言,倒是將所有的話題轉開了去。
她淺淺一笑,靜待他繼續。
——另一邊,龍曦的住房內酒香四溢,氣氛卻沉悶異常。
輕一弦和曹樑站在一側,看着面前執酒暢飲的男子,蹙着眉頭,心裡說不出的焦急。
“皇上,酒多傷身。”輕一弦在一側,蹙着眉頭,一張老臉滿是愁色。
書桌前,男子聽聞,拿着酒壺的手一停。冷漠的眼隨即看向面前的兩人,硃紅色的脣輕啓。
“孩子不能留。”
簡單的一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那話聽在兩人耳中,竟是帶着顫音。
兩人紛紛沉重的嘆息,隨即紛紛雙膝跪地,應道:“是,皇上。”
氣氛隨之沉靜,房間之內只能聽到酒水劃過喉嚨的聲音,二人並未就此起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曹樑才又輕聲開口。“皇上,已經確定在暗地裡跟我們作對的人,是赫連公子。”
說這話時,兩人默默注視着龍曦的神情,許久並未察覺到有所不妥時,龍曦突地冷聲開口,“退下吧!”
隨後兩人相繼離去,而此時龍曦卻從位置上起身,踏步離開房間,向着另一處而去。
——
他步步逼近,將她迫至牆角,猶如青川一般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微響起。
“我知道,你如今是錦皇的新寵,但你應該是愛着楚凌的。倘若你可以幫助我殺了錦皇,我便能幫助你回到夏啓國。”
他邪魅的眼,即使隔着厚重的鐵面具,也可以讓人感覺到其中存在的生生寒意,連接着那恨入骨髓之痛。
竟讓她退卻,她低垂下頭,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無措。
冷沉道:“原因?”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赫連清嶽瞬感自己暴露太多,轉身便是將所有情緒隱藏。再轉過來時,爆戾之氣一掃而光,有的只是臉上淡淡的冷漠。
少了一分痞氣,眼前這個人竟然看似如此陌生,歌木蓮看着他,突然覺得自己曾經的以爲,或許都是錯的。
“那個人生性殘暴,手段又極其殘忍,本公子想殺他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他冷冷地嘲諷,眼裡透着恨意。
——殺錦皇!
歌木蓮腦中光亮瞬間一閃而過,那麼急促而短暫,卻被她牢牢抓住了。
只是,心在那一刻,竟是開始疼痛。
“赫連清嶽!不管你的恨從何而來,但請你絕對不要將我使做利用的工具。我沒有你想象的仁慈,誰若觸犯,畢當以死懲戒。”
這話說的或許有些嚴重,但這一刻的赫連清嶽,看着眼前認真而嚴肅的女人,竟是深信不疑。
某種認知,讓他心頭一痛。
或許他這一生,都無法走進這個女人心中。
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再來反悔,當真爲時已晚。許久,他對她道:“不管日後如何,希望你知道,我從不願真心傷你。龍曦是個危險的人物,倘若希望安逸度日,便不如儘早離去。”說罷,轉身便是沿着來時的路離去。
夜風清冷,迎着月光,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歌木蓮站在原地,身體輕微的顫抖,久久竟是眼眶紅潤。
另一邊,房門之外,那抹暗影,見之,便是踏着沉重的腳步離去。
月光剪影,落在他身上,仿若披了一層迷離的光環,染盡的卻是淡淡的悲涼。
那傾世絕美的顏,似真似幻,帶着塵世間的起起伏伏,不知何時才能真正塵埃落定?
許久,當西月漸漸從昏迷中醒來之時,看到的便是歌木蓮站在窗前,孤獨自處的摸樣。
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走近。
那月光照在她的周身,留下一片暗影,看着竟是如此瘦小而不堪一擊。
“小姐。奴婢這是怎麼了?”西月將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輕聲問道。
“西月,當日你奉楚凌之命,將一封信送到我手中,你可知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她突然問道,那聲音飄渺之中帶着一絲沙啞,好似久違之後的乾澀,多了一分脆弱。
西月聽言一愣,隨後纔想起,思索了一下才道:“奴婢想,應該是太子希望小姐等着自己吧。畢竟,太子是這麼喜愛小姐的。”
說到此,西月臉上有了一絲女子家的柔美,那種嚮往,看在歌木蓮眼中,竟然無比的酸澀。
翌日,一大早。
歌木蓮的房門被敲響,曹樑帶着萬分的緊張出現在她的門口。說是,“皇上不見了!”
聽到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可隨之而來是鎮定,萬分的鎮定。
“無需過分擔憂,本宮相信皇上此刻定然安然無恙!”她對曹樑道
,心裡卻是沒底。
如今他們人在東成國,東成國又是如此不安定,人若想來動他們,便是輕易而得之。
但是很快,她又將這樣的想法推翻。
沒人可以動得了他的,不是嗎?
他會回來的,他不會丟下她的。
推開房門,歌木蓮踏入龍曦的房間,那迎面而來的是令人沉醉的酒香,恍惚之間似乎還可以欣賞到他坐在案前,品着酒的神情。
該是皺着眉的。他說過這裡的酒沒有錦國的香,但還不是依然沉醉在其中。
殊不知,酒多傷身,他該是不知有多少人在替他擔憂,纔會如此肆無忌憚。
歌木蓮在案前坐下,思緒輾轉之間卻聽到有人在遠處低語。
“你有沒有聽說夏啓國太子楚凌病故的消息?”那是一年輕女子的聲音。
“這件事如今傳的沸沸揚揚的,我怎麼會不知道。真是太可惜了!”另一女子惋惜道。
聽言,那女子立刻不贊同的否定道:“依我看,這件事很可能是假的。你沒看到昨天住進店裡的那位客人嗎?”
“啊!你是說,那個俊美的不像話的男子嗎?”那女子驚訝的叫道,隨即又是一陣自言自語,“對啊!我怎麼沒想到。肯定是這樣的。楚凌可是天下第一人,哪有那麼容易死掉啊。”
……
聽着那越忽飄渺的聲音,歌木蓮臉色一沉,倏地從位置上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
另一邊,東成國皇宮。
冷慕白永遠也無法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從密室中救出來的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屍蟲已遍佈在陳太妃的周身,四處亂爬亂咬。
且帶着肉體腐爛之後的臭味,更是讓人急欲噁心嘔吐。
那場景,更像是被蟲活活啃咬而死之後的驚恐,雙目大睜,嘴巴大張,四肢呈現緊繃之狀。
可以想象那顆存在肉體之內的心臟,該是一瞬間被停止的。
龍曦淡漠的眼掃視了一遍密室,隨即轉身離開。
冷慕白痛不欲生,久久趴在地上痛哭,無法起身,對於冷慕廷的恨,由這一刻昇華到了極致。
這樣的時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當所有人都在爲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之時。
冷慕白突地從地上起身,雙目赤紅之中,拔劍便是刺向被扣在一旁的冷慕廷。揚聲質問,“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如此悽慘的死狀,合該是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和刺激。
而此時的冷慕廷在見到自己的母親慘狀時,臉上竟顯癡呆摸樣,他看着陳太妃,雙目無神,神情呆滯。
許久,竟是爬到了陳太妃的身邊,抱起了她的屍身,大哭起來。
這墮落的一幕,萎靡的一幕,極其強力的刺激着人們的眼球,這似乎是不能被接受的,可終究是發生了。
冷慕白看着,通紅的雙目終是落下淚來,悲痛之中轉開了臉。
他不想去和一個瘋子計較,倘若母親在世,也定然會覺得這般做法太過愚蠢。
也不過就在那一霎那,暗處,一抹銀白衝破人羣,直刺冷慕廷的心臟。將這一幕,揮發到了極致的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