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九月十六日一天裡,投擲地雷的大人們,謝謝你們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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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了文,大人們的評是越來越多了。瀟灑都認真讀過,頗受啓和鼓勵。
慶功宴,一天一夜。君臣盡歡。
及宴散,衆人都散去各自休息。
劉詡那三杯酒喝得急,胸口悶,頭有些暈。撐着到宴畢纔下來。又囑咐人,把老王爺和國丈好好地送回帳去休息。忙亂操心了一陣子,纔回到自己寶帳。
“咦?揚兒呢?”進了帳,看着迎駕的幾個內侍跪在地上,劉詡詫異。
“回皇上,雲大人回來換了衣服,就去元帥帳子裡伺候去了。”
“噢,……”劉詡頭重腳輕地坐下,“朕睡會兒。”
太監連升一邊偷眼看劉詡神情。劉詡已經躺下,翻轉了身子面衝裡,他什麼也沒看清。無奈上來輕手輕腳地放下帳子。示意衆人退出去。
劉詡這一睡,至晚飯才醒。
寶帳內一片寧靜。她緩了陣,坐起來,傾耳聽,連帳外都是一片肅靜。皇帝陛下醉了酒,方圓附近的人,都不敢大聲吵她。
劉詡倚牀坐了一會,喚,“來人。”
整飭了一下,劉詡恢復了些精神。
“陛下,傳膳嗎?”
“揚兒回來了嗎?用膳沒?”劉詡坐在飯桌前問。
“午間回來過一次,見您沒醒,還在帳裡坐了一會兒,就又走了。”連升躬身。
劉詡這下連飯也吃不下去。
連升上前,“皇上,要奴才過去請大人回來不?”
劉詡搖頭,胡亂吃了幾口,擲了筷子。一帳子的內侍宮女都跪伏在地。
“罷了。都出去。”劉詡本就不喜人前人後一堆人圍着,這會心更煩,擡手哄人。
帳內又安靜。她疲憊地靠進椅背裡,咬脣道,“罷了罷了,先伺候好雲帥大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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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雲逸用過飯,喝過藥,半倚在牀上,看戰報。
雲揚輕手輕腳地收拾了東西,又把矮桌推到牀邊。擺好紙筆,跪坐在一側磨墨。
雲逸思索了一會兒,開始口授。雲揚執筆,兩人開始處理公事。
“西北郡守,你推薦的是宛平郡主?”雲逸問。
“是。”雲揚看了看雲逸手中的文書,已經這是公事,奏摺已經呈給劉詡一份,這份該是他們抄送給元帥過目的。“揚兒已經與老王爺和國丈大人商議過了。郡主自己也是這個意思。西北打下來不易,守起來更需要步步小心。郡主有才幹,關鍵是有一顆悲憫之心。有她看顧戰火後的西北,是老百姓之幸。”
“光有悲憫之心,能駕馭得了西北山地的原住民?那些林立的大大小小的部落,可不是一個弱女子可以掌控的。”
“郡主有這個能力,我相信她。”雲揚篤定,“而且……”他沉吟了下,“郡主千金之軀,已經……與西北血脈相連……”
“什麼話?”雲逸不解。
雲揚握着筆的手指有點緊,他躊躇了一下,緩緩說,“郡主已經懷妊,是西北最大部落頭領弟弟的血脈。那頭領已經年近半百,膝下無子,百年後就只有他弟弟可以承繼部落。如今弟弟已經死了,只餘郡主懷了他們家的骨血。只要郡主平安生下此子,西北部落儘可收到大齊囊中。”
雲逸驚詫萬分。聽雲揚細細說了那日山雨滑坡時發生的慘事,這才明白了些。
“那幾人已經被你殺了,怎知……怎知郡主的孩子就是頭領弟弟的?”雲逸心中仍有疑問。
雲揚緩緩擡起眼睛,“大哥忘了,揚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那幾人,雖然是揚兒親手殺的,卻也記得他們音容。幾日前,揚兒已經畫了他們的畫像。裘榮他們解人從山上下來時,揚兒就撿當官的挨個審過,才知那幾個底細……”
雲逸注視着雲揚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神,半晌,眯起眼睛,“揚兒,你肯定就是那個人讓郡主不妊的?”
雲揚脣角動了動,半晌沉默,“大哥問得正是要緊處,他們……把郡主和兩個將死的親衛堵在山坳裡,……大家一起上的,連郡主也說不清,孩子……是誰的。”
雲逸眉皺緊。“所以?”
“所以,必須是那首領弟弟。”雲揚堅定,“郡主的孩子,無論是誰的,都只屬於西北。西北叛軍已滅,大小部落一定會重新瓜分勢力。西北百姓勢必再遭兵災。郡主既是朝廷派來的郡守,又懷着他們部落王的血脈,只有這樣的身份,纔有可能,促使原住民與新住民和諧相處,共建西北的大業呀。”
雲逸用全新的目光審視雲揚。半晌,長舒出口氣,“揚兒,你果真是長大了。”用計不在詭,着眼於大局。迅速長大了的雲揚,時時都能讓他耳目一新。常嘆青出於藍。
“那首領能信你們編的?”雲逸還有顧慮。
雲揚淡然一笑,“郡主自請留守西北,若連這點本事也做不到,將來她還守得住這裡嗎?”
雲逸語塞。
看着雲揚低頭唰唰地寫字,雲逸思索了一會兒,“這些,你親自與郡主商議的?”
“自然。”雲揚擡目笑笑,“中間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問題,凡能想到的,咱們都一一列出來,又一一想好了破解對策,纔敢呈上去給皇上看的。”
雲逸徹底點頭。看雲揚能坦然成這樣,他也不必擔心寶帳裡的那位嘍。
“而且,就算是真的事起突變,咱們也有後手。”雲揚一邊寫一邊道,“皇上已經把嶺南的尚老爺子調回西北來了。有他老人家坐鎮,西北大大小小的勢力,誰敢挺而走險?”
雲逸點頭。看來皇帝終究不放心,西北郡守權柄太大,責任也太重,須得有人能制衡,皇帝才能高枕無憂。
低頭看雲揚抄寫得認真,不禁想起昔日小云揚的樣子,雲逸逗他道,“你怎知陛下調尚老爺子回來是坐鎮來了?不是爲別的?皇上告訴你了?”
雲揚擡頭,笑道,“大哥莫逗我。她是皇上,豈能事事都給我分說?只是循她行事風格,細細揣摩,能猜出她的心思也不難。”
“是我猜的。估計錯不了。”他晃晃手中的文書,“抄完了,大哥請過目。”
雲逸驚詫,搖頭失笑。
雲揚知道他意思,扔下筆,轉身把頭枕在大哥腿上,“大哥,揚兒是您一手帶大的,您每每耳提面命,揚兒都記在心裡。與皇上兩情相悅,是私事。但天家無私情。揚兒明白。所以,待她如愛人之前,首先,要記得事君以臣子之心。”
“她對揚兒,患得患失,憂慮不安,怎知揚兒也是步步如履薄冰。這份情,非私非公,其中分寸,須得咱們倆個人共同拿捏。揚兒既然選定了她,就不能光看着她一個人努力,揚兒也得走一步算幾步,細細經營。所以,她走得多快,走得多遠,揚兒都得能想能到,就算不能預見,也得理解她的用意。這樣,我們纔不會爲彼此分心。”
“揚兒呀……”雲逸徹底理解了弟弟。他長嘆出氣,把雲揚拉起來,“大哥先時一直把你當孩子,只怕你一時衝動,過後要受委屈。這些日子,大哥冷眼看來,竟是揚兒真的長大了。想得比大哥還要透徹。”
“罷了。”雲逸大手撫雲揚已經淚溼了的臉頰,“罷了,大哥只望着你們好,旁的,便由你吧。”
“謝大哥成全我們。”雲揚起身,咚地跪在雲逸膝前。
“傻孩子,是你們成全了你們自己呀。”雲逸眼睛也溼了。撫着雲揚的肩,疼愛地將他攬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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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掛中天。
雲揚服侍雲逸安寢。
“不回去嗎?”雲逸看着帳外,遠遠看見有人點着宮燈過來。
雲揚替他掛好外衣,走回來笑着不語。
帳外宮燈閃了一瞬,就又走遠了。
“大哥睡吧,揚兒守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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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皇帝陛下親至元帥帳中探病。
“臣雲逸參見陛下。”雲逸一禮未到,就被劉詡拉住。
“不必多禮,雲帥大病初癒,還是多歇歇。”劉詡客套着,兩人相讓着,坐下。
雲揚在一邊站了會兒,見劉詡拿眼睛瞅自己。
“揚兒,回帳子裡換換衣服,老王那邊還遣人來找你過去呢。”劉詡和煦笑道。
“是。”雲揚單膝跪安,退了下去。
遣走了人,帳中只餘兩人對坐,一時安靜。
“呃,雲帥……”
“皇上,您要講的話,揚兒昨日已經反覆替您把意思講明白了。”
“喔?”
雲逸擡目,看看劉詡,“恕臣冒犯。您與揚兒的事,佔着情,卻不佔理。”
劉詡無言以對。
“揚兒自小命運坎坷,卻一路成長,自強不息。”想到雲揚過往點點滴滴,雲逸動情,“自從大漠與您偶遇,直到今天,揚兒反反覆覆的,試圖用不同的方式向臣表述同一個事實,就是他認定了您,便不悔。”
劉詡垂着頭,眼睛全溼了。
“可揚兒不悔,不代表他不痛,不苦,不難。”
“……”雲逸壓了壓翻騰的情緒,想起了對雲揚的許諾,放緩語氣,“罷了,我答應了揚兒,便從此成全了他的心意。”
劉詡擡目,“謝雲帥。”
“不敢當陛下個謝字。”雲逸鄭重起身,“臣便把小弟託與陛下,不敢求陛下給予他一個幸福安定,只希望在揚兒痛苦、爲難、傷心時,仍有他心愛的人,傾心陪伴。便也是對得住揚兒的不悔了。”
劉詡側過臉,有淚滾到頰邊。
她也鄭重起身,“雲帥,朕傾心揚兒。但即使貴爲一國之君,朕也不敢保證揚兒同我在一起,就不會有爲難之時。可是,請您相信,萬事,有我在揚兒前面,他若愁我必先愁,他有難我必先迎難而進,他若傷心我與他一共分擔……唯此心意,謹此謝元帥成全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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