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

和離

一日晚,佩雲又到梅園來找慧珍嘮叨。

這回,佩雲才從林城回來不久,給慧珍捎了一條粉黃絨球的網狀披肩。秋風咋起時,披在身上又漂亮又防寒。

慧珍無比羞愧,感激說:“姐姐總是這麼念着慧珍,慧珍真是無以爲報!”

佩雲笑道:“這算什麼?不過是些小玩意。你送我的翠玉耳環才真貴呢!”說着,佩雲惆悵道:“東西是輕,情誼才重!這府裡上下都不耐煩我,我清楚得很!只有慧珍你真心待我!”

慧珍看着佩雲自嫁入蔣家,慢慢少了開心的日子。人慢慢地清減,話也漸稀,大不似剛剛見到的那樣一個活潑燦爛的女子。慧珍念及自己的遭遇,便黯然神傷道:“我們女人,過得好或不好,真真就全賴嫁進的人家了!慧珍就不自提了,本在孃家就沒有什麼好日子過。像姐姐這樣的,有爹孃千般寵萬般愛,也不是這樣與妹妹同病相憐的?”

佩雲長舒一口悶氣,爽快道:“嫁得不好我認了。要這樣不死不活地過一輩子,我卻不認!慧珍,爹孃已經同意我離婚了!”

“什麼?和離?”慧珍大吃一驚。這和離一事絕非易事。自古都是男子休妻。憑他們的喜或是不喜,隨意就休了女人。被休的女人灰頭土臉地回到孃家,有幾個不是鬱鬱寡歡,閉門守戶在屋子裡了卻殘生的?有一些迫於生計改嫁了,一世都被人不齒!女人整日恪守婦道,小心翼翼地避着丈夫將休書擲來。誰會主動提出和離呢?雖說現今世道,法制與風氣都在逐漸轉變,也聽聞有大膽女子主動和離的。但對於慧珍這種舊式女子來說,也不免太離經叛道了。

“蘭姿都不在了,你還吵着和離幹嘛?”慧珍怨道。

佩雲定定地盯着慧珍,看得慧珍莫名一陣發毛。

慧珍竟是不敢見她,覺得有些對不起她。雖說上次她也是受害者。但是,有那麼一個瞬間,慧珍居然會憶起那天的情形:二少爺那燙人的呼吸、駭然的心跳、那絞纏的力度,還要那令人意亂情迷的氣息……。過後驚覺自己的不恥,慧珍又狠狠掃了自己一大耳刮。

佩雲並沒有留意到慧珍的異樣,她的眼神稍稍越過慧珍的髮梢,遠遠地投到了窗外的樹葉上。風動葉晃,似乎要掉落下地。

“慧珍。當初我只看了他一眼,我就愛上他了!我,是爲了愛情嫁進來的!跟你並不同。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我在這裡找不到愛情,他並不愛我,他的心裡根本沒有我!”

慧珍聽着佩雲滿嘴的情呀愛的,有些羞赧不安。“愛情”這個詞,在放許願燈那會,她聽佩雲提過。但這個東西真的那麼重要麼?值得佩雲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那個——愛是什麼?”慧珍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

“是什麼嗎?”佩雲一時也語塞了,她邊想邊說,“大抵……也許……,初初的時候,見他一眼,心就要跳出胸來;他一笑,自己就要高興三天。後來,吃着好吃的了,就給他留着;夜裡不回來,就睡不着覺;再後來,恨不得拿刀把他的心剖出來,看看是什麼做的;有時氣極,就想拿包藥,乾脆兩人一塊吃了去死。”

慧珍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現在嘛,簡直討厭死了對方,巴不得整日不見纔好!”

“那我寧願不要那個勞什子‘愛情’,聽着就懸吊吊的,還不如經營鋪子賺到銀子實在。”慧珍天真地說。

佩雲愛撫地用手指颳了刮慧珍高高的鼻尖,慘淡一笑,淒涼地說道:“如此說來,一個女人沒有愛情反而是幸運的事了。真不知該同情你還是該羨慕你!你從未體會過它的滋味,當然不知道那種身不由己的魔力了。哪能由你要還是不要!”

“如果有一天,它突然降臨到你的頭上。慧珍!姐姐奉勸你一句話:一定要兩個人的心裡都有對方!只一個人想是不行的!”

慧珍緊抿了嘴,埋怨的目光望着佩雲:“姐姐!你講的什麼話?慧珍已經嫁爲人婦,自當貞烈。慧珍從來沒有想過和離,又哪會有那麼一天?”

“我倒忘了,你是這個時代最後一個節婦呢!”佩雲笑了,但轉而又肅然起來:“慧珍,姐姐聽你的話,曉得你和大少爺間並無什麼愛戀之意。難道——此生,你就這樣一過?心裡沒有半點遺憾嗎?”

慧珍回頭瞥了臥室一眼,房門管得緊緊的,梅鑫應該睡着了。即便他醒着,兩人在客廳裡講話,又這麼小聲,他也聽不到的。但是慧珍還是攥着佩雲的手,輕悄悄地步出房間,到了院子裡。

“姐姐!”慧珍挨攏佩雲,兩隻胳膊輕輕地環上了佩雲的纖腰,她的心底軟暖一片,爲着佩雲全心全意地對自己,“能過上這樣安穩富足的日子,慧珍已經知足!如若貪念太重,老天爺是會怪罪的!”

兩個女子說着知心話,可卻又全然不解對方的思想。慧珍很替佩雲擔心,但另一方面,她從心底又佩服佩雲。她那麼大膽,敢於做主自己的婚姻!其實,如若慧珍生成佩雲那樣的家境,她絕對更是一個弄潮的新女性!

二少爺蘭軒很乾脆地同意了佩雲的和離,把林城的兩家蔣字號商鋪給了佩雲。兩人也算好離好散。佩雲來跟慧珍道別時,說她會再度乘坐大船涉洋過海去英國,這回是去學設計衣衫。她要讓慧珍這些女人再不穿那些袍肥袖寬的難看襖子了。慧珍自是不捨,知道易趣今年,不知兩人何時才能再見一面,與她含淚惜別了。

又一年過去了。後花園的木芙蓉又如約綻放,與那一汪碧潭波光花影,相映益妍,還是那麼美輪美奐。

小鴻龍出落得聰明伶俐,深得一家喜愛。三奶奶好蓮更是把他當成第二個蘭軒來有意栽培。蔣府子嗣不旺。只有鴻龍和他後母生的小妹妹珠兒。二少爺和離之後,一點也無續絃的打算,整日還是那麼淺淺淡淡。二奶奶眼巴巴地盼着慧珍的肚子大起來。可是看着兒子也垂垂命不久也,就絕了這癡心妄想。

鴻龍的爹,三少爺寶鬆,某日像從夢中忽醒一樣,跪倒在三奶奶的腳跟前,痛斥自己先前的不懂事,發誓此後要當家爲人,望三娘成全。他如今也是兩個孩兒的爹了,是該醒事了!三奶奶欣喜地把三少爺的家業交還與他,到今時今日,總算完成了老爺的遺願。

一日,慧珍得空,和三奶奶好蓮在梅園的院子裡閒話。

蔣鴻龍已經四歲了,正是調皮的年齡。這會正拿了笤帚當馬騎,在院子裡轉圈,追着春巧和梅紅。他大聲吼道:“逆賊!還不快快就擒?我饒你不死!”完全一派武旦的架勢。這是他跟着三奶奶聽戲學的。三奶奶忙喚他小聲點,不要煩到屋裡牀上歇息的大伯。

晌午,慧珍也懶得令人煮飯。便□□巧去了客喜酒樓,令人傳來飯菜。她精心挑了適合三娘和鴻龍的佳餚。小鴻龍吃得滿嘴流油,直叫乾孃最疼他,他最喜歡的人就是乾孃了。惹得三奶奶愛憐地輕掃了他的小臉蛋,說道:“鬼精靈!”

飯後,鴻龍發睏,呵欠一個接着一個,三奶奶便帶他回去歇覺。

梅園的人也覺得乏了,都陸續進屋去臥着。

慧珍卻留在院子裡,坐在椅上。愛不釋手地拾掇着小鴻龍的小衣褲。因三奶奶說近來眼發花,做起女紅來很不得心。她又不放心那些丫鬟的手藝,要慧珍幫着做做。慧珍揮舞着針線,專專心心地弄着。

院外一陣急急沉重的步伐走近。慧珍擡頭一看,是二少爺蘭軒。兩人又是好久不見。慧珍有意躲他,常常遠遠地就避開了。

蘭軒仍是神采奕奕,氣宇非凡的樣兒。獨自一個人後,他就好比被放生到河裡的一條魚,遊得無比歡暢!他常常邀約一些狐朋狗友,往那林城的新山莊,去打獵玩樂。把白若冠玉的臉皮曬得黝黑髮亮,身架也越發強健了。一眼看去,竟添了些匪氣。

他常常不歸家,把蘭園當做客棧一樣。

所以突然一見,有點恍若隔世一般。

慧珍一愕,右手的針一歪,正正刺入了左手食指。一顆血珠隨即冒了出來。蘭軒見她受傷,便作勢要上前來拉她的手。慧珍着急,“嗖”地一下站起身,連退幾步,提高嗓音道:“你要幹什麼?”吼完了馬上又叫苦不迭,忙捂住嘴屏住呼吸向屋裡回望。可是雙腿上的針線、剪子一干物品,隨着籃子掉落到青石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蘭軒見她一臉戒備,就住了手說:“蘭軒纔剛從山莊下來,經過大少奶奶的濟世醫院,看見有人鬧事。似乎出了人命。蘭軒趕來通報一聲。擾了!”說完,蘭軒轉身便走。

慧珍一聽此話,頓時驚成石頭。霎時又悟了過來。她不敢信二少爺所言真假,醫院並沒有人來通告。但是終究擔心,慧珍大聲令已經起來的春巧,趕緊地,跌跌撞撞地往醫院方向趕去。

大少爺梅鑫在牀上急呼,叫把他也捎上。可是梅紅不聽,說大少奶奶交代了,要爺小心着身子,不能閃失了。氣得梅鑫連聲責罵她爲叛奴。

慧珍趕到醫院一瞧,門外果然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當中一個面色灰黑的婦人,閉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旁邊一個精瘦的瘸腿男子正在呼天搶地叫着。他叫圍觀的人要替他做主。說他婆娘今兒上午因着了風寒,到濟世醫院看病。大夫給打了一針,回家後就胸悶頭昏。現在變成這副樣兒,耳不能聽、口不能言,眼瞅着就是快死了的人。醫院醫死了人,他要報官,要一把燒了醫院。醫生們想把婦人弄進屋裡救治,他也拖着不放,說怕醫院毀屍滅跡。

慧珍打來的路上就調氣鎮神,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時瞧見那鬧事之人,心裡一下慌了三分。誰人不曉,哪個不知呀?

這是城裡出了名的無賴: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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