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卓鎮天不會輕易的動心,更不會隨隨便便就把那套牢一生的戒指戴上。其實傷痛不是每個人都有麼?卓鎮天的家族史是一部瘋狂史,他不想再去回想自己年少時接受過怎樣的打擊,他的姐姐和弟弟怎樣悽慘的離世。而他本人又是怎樣的被老爸趕出家門,去了那一年改變他一生命運的雲南。因爲一直想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楚,所以纔不會覺得自己是悲哀的。而在他報完仇,生活逐漸回覆平靜許久以後,他遇到芊芊,才知道生活可以是另一種的驚心動魄。當苦難以生活名義的降臨,上帝就以女人的名義去回擊。
她真的是太勇敢了!
愛一個人的心路歷程是:這個人在你心裡的地位從“可有可無”到“似有若無”,最後變成“絕不僅有”。卓鎮天已經非她不可。他想勸勸聶佳的,每次和她談起劉算,別說剛起了個頭,就是說到一點邊的,她都拒絕進入話題。正在人生的轉折點上經歷着心境的輪迴。轉身不一定是軟弱, 聶佳覺得自己生命中每一刻都在戰鬥,隨時都像準備戰鬥,爲了工作,爲了給小莉更好的生活,爲了擺脫自己內心的苦悶。她在描摹着艱難的希望。人和人之間的理解是多麼的難。這是一種更有質感的心理需要。那麼愛,在我們漫長的一生中,傷心還是等待,到底起着什麼樣的作用?
聶佳想學開車,方便自己也方便小莉。她家裡以前就只有劉算的一輛車,他走後是留給了自己。可她不會開。他們住市中心,家裡律所很近,兩站公交車程,聶佳很多時候還走路去上班。小莉的學校也不遠,帶她也是坐的公交車。而以前去法院,聶佳坐的都是所裡的車。有事出去,也讓助理小譚開車。她不愛開車,因爲她有暈車的毛病,坐車短一點還可以,時間一長又老剎車的話會讓她噁心想吐,痛苦不已,不知道開車能不能勝任。而且劉算死於車禍,多多少少對她心裡有影響。但也因爲這樣,她反而願意去學車來克服這種些許的抵抗情緒。
聶佳決定要考研,就考揚州大學生法學院。她不是逃避,還是讀書最能淨化心靈,她願意重回校園。不過隔了這麼多年再重考,是有點吃力。不過她多年的工作經驗對重新溫習理論知識也更有幫助。
端午節快到了,這一次,聶佳要認認真真的學包糉子,和隔壁的林大媽學。她以前都沒有自己做過,都是在菜場買的。今年特別想學包一包,而且也給阿算捎一捎。林大媽當然歡迎,她和老伴在家,兒子整天不回來,對聶佳向來都是熱情有加。林大媽本來就是也要包的,聶佳加入後,就陪着林大媽一起去菜場買了更多的糯米和糉葉回來。卓鎮天打電話來,說他想要過來吃飯。想到他每次來都要買好多東西,聶佳竟超High的跟他說:“晚上別買東西了,我請你吃大餐。”
只不過她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糉子竟如此難搞定,放小莉下樓去玩後,就在林大媽家弄了大半天,洗糉葉、糯米,然後要泡、要蒸,和、包,特別是聶佳用糉葉裹米的時候,老是不成形,被林大媽笑了半天:“我說小聶啊,你在法庭上跟對方吵得兇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爲了一個小小的糉子這樣的狼狽過啊,哈哈哈哈!”聶佳正手忙腳亂的封那些到處亂漏的米,無奈得很:“林阿姨,您還別說,我一向是最欽佩勞動人民的,這些小小的玩意兒,其中的奧妙實在是太大了!您看,爲什麼我前面都好好的,一到綁繩子了它就整個鬆開變形完?”
林大媽又再爽朗的笑了,“我說小聶啊,你綁的時候就不能左手固定好嗎?”“可這兩隻手指會擋着的!”“我說你就不能右手綁固定着然後手一移開,繩就繞過去嗎?”“問題是,我手一鬆開,它就開始變形,不再那麼結實了。”林大媽只好又再親自示範一次,聶佳才又抓住了一些竅門。
樓下小區的休息運動區,一些體育設施處,也有小孩愛的滑梯和鞦韆,小莉正在一幫小朋友開心的玩滑梯,卓鎮天開車經過時看到她,停下車來提着一袋子超市買的零食等等,向她走來,看她在上面滑下來,玩得是開心,臉和衣服都髒了,就向她招招手,“小莉,玩夠沒啊?想不想回家?”
劉莉叫了聲“卓叔叔好”後,並不理他,嘟着嘴爬上,又再滑下一圈,卓鎮天向她晃晃手中的塑料袋,“叔叔買了好多好吃的喔。”劉莉看着眼饞,期待着問:“什麼?”卓鎮天向她伸出一隻手,劉莉把小手搭在他的大手裡,卓鎮天順勢就把她抱起,輕輕鬆鬆的帶着她向樓裡走去,“有你最愛的草莓味冰激凌……”
林大媽又成功繳獲一個大糉子,溼漉漉的手繼續抓起一大把糯米,笑道:“小孩子現在個個哪那麼聽話,你說的道理她們哪能都聽得進去。你看看你當不也是自己不注意才得了近視眼。”聶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林大媽又感慨不已,“別說小莉那麼小不夠瞧聽話,你看我那個兒子,二十幾歲的人了,也不找個正經工作。老是和朋友混,整天也不見個鬼影。上次好不容易掙些錢回來,給了我個五千塊說是孝敬我,結果沒到一個禮拜又說沒錢用了……”話還說完,門外就傳來了有人上樓下樓的講話聲。
卓鎮天抱着劉莉,按門鈴,也沒人開,他正要拿出劉莉脖子上的鑰匙開門,樓梯上走下來一對父子,卓鎮天當然不認識。這是樓上新搬來的住戶老楊,北方人,熱情得很。正愁着怎麼結識樓裡的各家各戶,這不,打算出去買雞,看到樓下的這一對“父女”,女兒正甜甜的依偎在爸爸的懷裡開心的舔着雪糕,楊哈哈大笑:“哥們兒,我是九樓新搬來的,。您就是住在這屋的吧,這是你娃娃吧,好可愛呀。”
老楊爽朗的笑聲就連房間裡的聶佳和林大媽都聽到了。聽不清卓鎮天怎麼答的老楊,聶佳一臉的尷尬,林大媽則低頭在笑,聶佳心虛的用勺子想夾起一塊肉放中間,誰知手一滑竟連勺子都差點掉地,氣氛更是沒理由的曖昧起來。聶佳也沒想到,叫他晚上來怎麼還沒到中午就來了,氣死人。林大媽神神秘秘的低頭湊近說,“小聶,這人我也見過的,蠻對我眼的。雖然不比劉算和氣,但也是看樣子有前途的,你福氣不錯的小聶。”
卓鎮天得到老楊又送給一個讓他溫暖的詞,心中倍感安慰。當即從塑料袋中拿出另一盒雪糕,讓老楊的兒子吃,小朋友當然高興,老楊也樂呵着走了。話說這種主動討好別人的事,卓鎮天少乾得很。但一在芊芊她們小區,他就發現自己特別的有禮貌,還開始並習慣於和這些以前他少接觸的平民老百姓打交道。但着實的講,其實象小區里居民這種平淡而樸實的生活,卓鎮天覺得也慢慢有味起來,當然這都是他所愛的那個人帶來的。他這纔想起,聶佳怎麼讓小莉下去玩,自己又不在屋裡,他問還抱在懷裡的小莉,“你媽媽呢?”小莉吸着冰激凌,嘴巴不得空,手指着對門,含糊的說:“在那裡。”
屋內,聶佳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差點就沒扔下糉子落荒而逃了。她乾乾的亂應聲着,林大媽一臉鬼笑,聶佳想這老人家是不是有作媒的嫌疑?還真大膽,竟當面提劉算和卓鎮天,也不怕她會不高興。不過聶佳沒有生氣,她脾氣好得很。林大媽八成也是吃準了這一點,看她認真學包糉子的樣子就知道啦。很溫和的,謙虛又有禮貌,對老人家尊敬得很。
林大媽還得意的補充了一句,“是不是沒鑰匙開門吶,你還不去看看?”有一個臺階就趕緊下吧,聶佳也想過去看看,“那阿姨,就麻煩在您這煤爐上一塊煮,等熟了我再來拿,您看成嗎?”林大媽笑呵呵道:“你說孩子你這還客氣什麼,我這有火你那也沒多少個,當然一塊煮。成,等熟了後我再給你捎過去。”聶佳謝過洗完手後,就趕緊到對門看那兩個一大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