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而生活的奢侈品!內衣事件不久以後,聶佳在李燕妮手上收到了不意外的驚喜。她的手指上已經成功的套上一枚閃亮的鉑金碩大無朋的鑽石戒指,與她手上本來有的一些叮叮噹噹的東西交相輝映,很是犀利!聶佳多少還是有些羨慕的,不是羨慕那枚戒指,而是羨慕她活得這樣的有活力,這樣的熱情,難得的是老葉竟與她也如此的合拍。不,應該說,他們兩個人彼此是如此的合拍!
現實中並沒有這樣的輕鬆時光在,特別是工作中,職場中的尷尬更多,更讓人難堪,也更讓人爲難。比如在紀嘉與新合作伙伴——上海卓氏集團的高層會議上。
丁芹曾問過雷揚:“你真的想清楚了?”他點點頭。丁芹欣慰,“這次你也是不得已,我還真怕你還要傲不肯接受他的幫助。”雷揚有些煩躁,“當初還不是因爲你做事不乾淨,現在讓鄒華帶他哥到處找人報仇。”她惱,“我做得還不夠乾淨?不然他早知道是哪個人了?你我還能做在這兒?”
雷揚到底也是沒辦法了,銀行股東供貨商,上游下游都逼得太緊。既然他願意拿那麼一大筆錢來注資,那就隨他好了,反正他欠自己的也不是光這一筆就能算得清的了。
卓鎮天一來,就將兩個舊盤直接整合,套賣給另一個早就覬覦的土地商——他要用來開商場。之前雷揚一直不肯賣是因爲他總想在那兩塊地上賣房子,卓鎮天則乾脆的拆舊樓,在原地要建商住合一的大型商場。不過他先表面上賣給那個土地商,再通過不乾淨的手續讓他傢伙轉手也難。最後再以另一身份空降來回購。
是夠狠的!江邊的那條長廊式的樓盤,卓鎮天批評雷揚貪多貪大,自己卻勇猛的連帶旁邊人家那個已經進展到三期的盤一起併購過來。太大手筆了!連一向最激進大膽的丁芹都驚訝和佩服不已。其實卓鎮天也知道他這樣做有些冒險,但他不爽的是鄒家!鄒華鄒商的哥哥鄒驟當然害死他姐姐卓甜甜,當年卓鎮天有進行瘋狂的報復,可惜未能除根。也怪當時他太小,還不懂得這個道理。現在鄒商帶鄒華這樣弄雷揚,卓鎮天還以爲是鄒家針對他和卓氏,拿他兒子開刀。
卓鎮天當然不知道雷揚帶着丁芹當年也搞過人家弟弟,所以人家現在對當年有牽涉的人都一齊弄。不過就算卓鎮天知道,他也依然會懷疑鄒家是衝他來的。鄒家其實落寞蠻多年了,近些年來不知從哪有人資助,突然又翻身成功。卓鎮天當然一直有關注有警惕,他們倒是在上海以外的地方到處做房地產,沒有回上海。還是還沒有回上海而已。
他可不認爲鄒商是個健忘的人,當年卓鎮天害得鄒氏幾近破產,從此落寞。現在鄒商也有鄒家人的脾性,怕是卓鎮天將面臨一場大的挑戰。上海他們已經開始在籌謀,卓鎮天知道鄒商帶着他的團隊最近在上海正四處的見一些高官和一些道上的大佬。很明顯就是爲自己的迴歸鋪路嘛,想黑白兩道齊爲他保航。卓鎮天本不想動他先,因爲他已經很明顯被動。因爲這個兒子他還是疼的,當然要過揚州來幫他起死回生。
雷揚不懂他們之間的淵源,甚至不知道賣寫字樓給他的,跟他合作的這個人這家公司其實別有用心,早就挖好一人陷阱來讓他跳。突然的撤資和毀約,打得個人措手不及。卓鎮天很頭痛,很明顯自己被調虎離山了!偏偏雷揚這死小子還要跟他擰,不肯要錢。後來吧,算是被逼得山窮水盡,終於肯點頭了。現在最卓鎮天入資的要求是不能直接注到紀嘉揚州分公司裡,必須成立一個新公司。至於新公司和新樓盤的名字,此刻正激烈討論中。
會上倒有些凝重了,雷揚雙手抱胸不肯開尊口,丁芹只好硬着頭皮來主持這乾乾的會議。坐在首座的卓鎮天,他們新公司的頭號股東。聶佳也帶着小譚列席了,主要是針對合作期間會出現的法律問題,當然,她是以紀嘉揚州分公司法律顧問的身份來的。
丁芹面無表情,“卓總,雷總和我們的意見是,新公司的名字建議用‘揚佳國際房地產股份有限公司’,江邊那幾區整合後總體用‘新綠洲·如意江南’,不知卓總意下如何。”
卓鎮天微笑,他知道雷揚的用意,“我個人覺得‘佳偶天成’這個名字要吉利得多,也更實用。而樓盤方面,我建議用‘東岸·御花園’,不知各位覺得?”
雷揚鼻裡哼出一聲,卓鎮天轉頭看他,這個在人羣中比他還要吸人眼光的兒子,真是一個很能吸睛的萬人迷,可惜整個早上的臉都臭得不行,現在對着他更是一臉的不屑。
丁芹遲疑,“卓總,會不會有點過於張揚了?”
卓鎮天隨性一笑,“新綠洲·如意江南?不是太低調了一點?”
雷揚鄙夷之色溢於言表,“卓總,這裡可是揚州,不是你的大上海。這兒的人生活樸實低調,不如把你御花園的輝煌感帶離這兒?”
卓鎮天冷睇,臉色一板,與他對視。雷揚亦絲毫不畏懼,迎面而上,兩隻眼睛裡流轉着太多東西,警惕、憤恨、不滿,還有一種鬥爭感在……
磁場不對呀,“總裁和董事長好像在互相放電?”小譚在聶佳身邊小小聲的說,“真奇怪呀,他們很熟嗎?可他們不是合作伙伴嗎?怎麼這麼怪,聶姐,你要站在哪邊?兩大帥哥呢,我覺得雷總的臉更好看一些,那雙眼睛真迷人!(廢話,真傳於他媽),深深的見不到底,又黑黑的;不過卓總整個人好有氣勢哦,更man,更有味道一些……真煩惱啊,看了一個早上我也還沒決定選哪個?聶姐,你更欣賞哪個類型的呀?”
只看得到聶佳長長的睫毛,動都不動,也沒看她。捋了老虎的鬍鬚也沒見反應,小譚有些掃興,“有沒有我們什麼事呀,昨天也是,大老遠的跑來這,結果說了一上午也還是在討論在不在冠名公車站,要冠幾個,以什麼名字冠名?這不是他們內部的事嗎,怎麼天天伶我們來這坐陣……今天也是如此!到現在爲止,我都餓了!他們開會開了個半天,都是些還沒成熟的企劃,不是暫時沒我們什麼事嗎?……”
聶佳都不怎麼理她,低頭玩自己手中的筆,她也正煩着呢,這兩個男人總在嘴上鬥來鬥去的有什麼意思?小譚話還沒說完,她們這就引起了注意,聽到卓鎮天滿含壞笑的聲音在問,“不知聶律師覺得這幾個名字哪個更有口味一些呀?”
聶佳擡頭,卓鎮天雙手抱胸,一臉的期待和賊笑。雷揚臉很陰,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緊張和困惑,而丁芹則是冷若冰霜,兩眼直視前方,並不看她,可聶佳卻覺得她完全是看好戲的心情。
這下,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就連會議的速錄員都因爲這短暫的安靜,而停下一貫忙碌的雙手來,也看着她。聶佳有些惱,這個卓鎮天,還真是會轉移大家的注意呢。
本來是在嫌棄他們爲什麼要玩這種文字上的遊戲,苦苦掙扎於這種口舌之戰。後來她又覺悟,不打架,這樣的方式不就是傳說中最民主最文明的方式嗎?也有點欣慰啦,至少沒打架,而且他們這樣是在實踐那句名言嗎——我堅決反對你的意見,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在的權利。不過話說還是能有不少人長着一條毒舌頭的,輕輕的幾句話就可以重重的打擊人。現在,卓鎮天把這友誼使者的繡球拋給了她,哎喲,叫人如何是好哇,前進後退?都左右爲難?
聶佳恨恨的看着卓鎮天,又不好發作。他眼裡的笑意更濃了,她舒服了,他倆一合作,她還在這上班的話,遲早就得做這夾心餅乾。兩個都不是輕易被動搖的人,不過她覺得既然卓鎮天你更圓滑也更堅強的話,就應該更經得起打擊。她本就不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卓鎮天你錯了,你太長得意了,以爲我會寵你嗎?你尾巴翹上了天吧?可惜呀,我絕不是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來的人,不然也不會肯接紀嘉這邊的工作了。這次你的算盤算是打錯了。
卓鎮天的眼睛都快笑成彎了,聶佳瞬間有些懷疑,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也會選哪個,只是借這樣的一個場合逼自己表明立場而已?而且第一次聽到那幾個名字時喜好一下就有了,而且再琢磨琢磨,也還是這樣最好——她想得太久,丁芹都有些等不及,冷冷的開口:“聽說聶律師文學水平很高,不知會選哪個?還是也有更高的水平起個非一般的名字?”
聶佳看她現在凶神惡煞,想起當日唱《畫心》時看着雷揚時的深情款款,她唉了一口氣,“不敢當,這種做生意的事,起個好名字的確是挺重要的。”她嚥了咽口水,“我個人認爲,佳偶天成不是很好,聽上去有點像婚慶公司,不然就是拍婚紗照的……”桌對面有些大膽點的都已經笑起來了。
聶佳自己也挺想笑的,自己乍一聽到時的確是有這種感覺啊。“當然揚佳也不見得是十全十美,”看了看雷揚,他幽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很是專注。她繼而說到,“但可以再考慮考慮。至於樓盤的名字,我個人比較傾向於新綠洲·如意江南。就算我以一個即將買房人的立場來說,也比較喜歡這個。覺得東岸·御花園有些奢華和顯擺了,我一個老百姓,還是喜歡樸實和有情調點的。你不是想打造徽派民居嗎,這個確實不錯。不過,我想,東岸·御花園是不是可以用在東區那邊的那套別墅區那裡?那兒不是也還沒命名嗎?那片開發起來會很有氣勢,而且去那邊看房的人都是很有購買力的客戶,這種至尊體驗和理念,也許更能打動他們。”
說完以後,不少人交頭接耳起來,也有人竊竊私語的。卓鎮天臉有些垮,但還是維持着他貫有的風度。雷揚並沒有露出想象中得意的表情,眼中閃爍不定,有一絲憂傷迅速滑過,一會就抓不住了。再後來,是意味深長的看着她……